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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泣血(二)(全本連載完)

  趙全英悠悠醒轉,她見到母親,頭靠著母親肩頭也哭了。

  趙全英,好好想想吧,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母親著想,只要你悔過了,我保證我先前所說的話全部有效。易維精不失時機地勸著趙全英。

  趙全英沒理踩易維精,她對母親說,媽,感謝你養育了我,恕我不能在你膝前盡孝了,是共產黨教育了我,讓我變成了人,我這輩子跟定共產黨了,我決不叛黨。媽,原諒女兒不孝,我死後,就把我葬在石馬埡。媽,對不起了。我來生還做你女兒。

  晏桂花也泣不成聲,她抱著趙全英說,媽曉得,媽曉得。只是苦了我女兒了。

  易維精怒吼,給我拉開,給我拉開。

  兩個打手餓虎一般撲上來,把母女倆拉開了。

  易維精說,好,既然女兒不孝,那就讓她看看她這個不孝女是如何連累她媽的。

  兩個打手又輪番抽打晏桂花,晏桂花哪裡經得住打,只幾下就昏了過去。

  趙全英無力地望著她媽,喃喃地說,媽,對不起了,媽,對不起了。也昏死過去。

  拉走,拉走,把晏桂花給我拉走。易維精有氣無力地對打手說。

  晏桂花被架走後,易維精再次走到趙全英面前,他涮地一下撕開趙全英已被抽打得血跡斑斑的衣服,趙全英飽滿的胸脯一下子露出來,儘管上面落上了一條條血痕,但是那酥嫩的胸脯還是讓易維精心跳加速。

  易維精獰笑著說,拿豬鬃來。

  一個行刑士兵把一盤豬鬃端到易維精面前,易維精抽出一根粗豬鬃,色迷迷地用手托起趙全英的RT,輕輕地擺弄著,然後猛然將豬鬃插進趙全英RT里。

  趙全英慘叫一聲,又昏死過去。

  給我弄醒,給我弄醒。易維精扭曲了臉,大聲叫道。

  趙全英又醒過來,她強忍著巨大的屈辱,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嘴皮流下來,她的淚已流幹了,她眼睛里全是火,是燃燒的熊熊大火。

  易維精害怕地後退了一步,說,他媽的,老子還沒遇到過如此倔強的女娃子。

  易維精走了,他奈何不了趙全英,他決定槍斃趙全英。

  趙全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就對同獄中的地下黨激昂地說,姐妹們,共產黨員是不怕死的,二十年後,我們同樣又是一青年。

  易維精要槍斃趙全英的消息傳到張玉輝耳里,張玉輝急了,他也垂涎於趙全英的年輕美貌,他想,要是能把趙全英反正過來,自己也可將趙全英納為小妾。

  張玉輝找到易維精,說,這趙全英交由我來審,我還不信審不了她。

  張玉輝的這點小心思,易維精懂,他想,你要充能幹,那就讓你試試吧。

  張玉輝提審趙全英,他屏退左右,說要單獨審。

  張玉輝讓趙全英坐在他對面。

  張玉輝兩眼緊緊地盯著趙全英,他完全被趙全英的美貌吸引了,趙全英那張布滿血跡的臉龐上,圓潤的額頭仍然難掩她的柔美,還有高挺秀氣的鼻樑,以及眼睛里那汪深如碧潭的水。

  張玉輝真正地看呆了。

  趙全英讓張玉輝看得很不自在,她說,你又想耍什麼招,不用遮掩,不用轉彎,也不用抹角,直接用上來吧。

  張玉輝反應過來,說,趙全英,我怎麼忍心審訊你呢?我是來救你的,你要理解我的好心呀。

  趙全英冷哼一聲,說,忍心?我的臉,我的身子都這樣了,你們還不忍心?你救我?你一個國民黨來救一個共產黨?你我就是死對頭,怎麼能用理解來理解呢?

  趙全英似乎已經猜到張玉輝內心的醜惡想法,她討厭張玉輝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所以她一張口就把張玉輝逼到了牆上,張玉輝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趙全英說完就不再理張玉輝了,把眼睛扭向牆上那扇高高的小窗。

  張玉輝見趙全英機關槍似的搶白了自己一頓,有些不悅,但他又只能忍著,還是一樣的口氣,說,全英,你這麼漂亮一個女孩子,何苦為共產黨賣命呢?

  趙全英實在聽不下去了,她說,請不要用全英來稱呼我,我不受你的這個稱呼。

  張玉輝臉上又是一陣尷尬,說,好好,我叫你趙全英。

  趙全英又不再搭理張玉輝,她把臉又扭向牆邊。

  張玉輝接著說,趙全英,真的,我是來救你的,等我把你救出去,你想去哪兒,我都送你去,你想讀書,我也送你去讀書,你要出國留學,我也送你去,我保證。

  趙全英在心裡冷哼,這招也太老套了吧,本姑娘聽過幾回了,她懶得再開腔,閉眼養神。

  張玉輝以為趙全英默認了,就說,到時,我還要把你父母也接來與你一起住。

  哼!趙全英終於忍不住,打斷張玉輝的話,說,你這招太讓人噁心了,就沒有一點新鮮的?

  張玉輝杵了一鼻子灰,訕訕地說,全英,這些都不算事,我是真喜歡你,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小妾,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趙全英說,我再次聲明,請叫我趙全英。

  張玉輝說,好的,好的,趙全英,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趙全英哈哈大笑,說,喜歡我?你喜歡我?哈哈,我值得你喜歡?我一個要死之人,你還喜歡我?我一個共產黨你也敢喜歡?這事要是傳到蔣委員長耳朵里,恐怕有你好果子吃的。

  張玉輝說,趙全英,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告訴你,在這裡,我說了算,我要放你,沒人敢說不。即使易維精判你死刑,我都能救你。真的,到時我叫執行士兵朝天開槍,你一聽槍響就倒下,我會派人用大紅毯子將你裹走,把你救下。到時,你改名換姓,到你想生活的地方去。

  趙全英冷哼一聲,說,我也相信在這裡沒人敢對你說不。死,或許可以由你決定,但生卻只能由我自己決定。所以我正告你,收起你的假慈悲,我堂堂地下黨員,怎會做你一個爛軍閥的小妾呢?

  張玉輝說,如果你答應,我也可以讓你做正室的。

  趙全英說,張玉輝,我沒想到你是如此的厚顏無恥,你看我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嗎?你看我是貪圖享受的闊太太嗎?

  張玉輝說,趙全英,我的好心你不懂呀,我這是為你好呀,你一個學生,年紀輕輕的,你的前途是很遠大的。只有你願意,我什麼都答應你。

  趙全英說,收起你的花言巧語吧,請你不要侮辱一個堅定共產黨員的信仰,你見過真正的共產黨員嗎?沒見過是嗎?那好,我今天就叫你見識。說完,趙全英仰起她那美麗的臉孔,對著張玉輝微笑。

  那笑,張玉輝不敢看,那是趙全英輕蔑的笑。張玉輝知道,他在這個女娃子面前,也是失敗者,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張玉輝站了起來,拂袖而去。

  蘇俊曾在蓬溪被捕過,在獄中,蘇俊始終沒承認自己是地下黨,敵人抓不到他從事地下黨活動的任何證據,最後只好無罪釋放了他。

  蘇俊從中總結了經驗,只要不承認,敵人沒任何證據,是定不自己的罪的。

  正因為蘇俊的無罪釋放,讓組織一時無法確認他在獄中是否叛變,所以蘇俊出獄后,接受了地下黨的審查,同樣也因為蘇俊提供不了自己沒有叛變的證據,清白結論一直下不來。蘇俊由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讓組織開除,但他仍然信仰共產主義,堅決跟黨走,時刻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雖然沒繼續教書,但是他卻利用醫生職業為掩護,繼續為地下黨服務。

  這次被青年黨出賣而被捕,蘇俊被關在果山街監獄。

  監獄里還關了很多西路地下黨和武工隊員。

  不要承認自己地下黨員身份,敵人就把我們沒辦法。蘇俊利用放風時間,對他認識的西區地下黨員們和武工隊員們悄悄傳遞他的經驗。

  行!絕不承認自己是地下黨員和武工隊員。這消息迅速在獄中傳播著,鼓舞著獄中的同志們。獄中地下黨員們經受住了敵人的天天提審。敵人沒從關進來的地下黨員和武工隊員中獲得一點有用的信息。

  敵人決定分批處決地下黨。

  第一批處決的是任逐非和蘇俊。

  6月14日,任逐非、蘇俊被押赴西河橋下的菜市口刑場時,天正下著大雨。

  沿途站滿來為他們送行的群眾。

  任逐非和蘇俊高喊共產黨萬歲。

  敵人用爛布堵住了他們的嘴巴。

  任逐非和蘇俊站在雨中,高昂著頭英勇就義。

  過了三天,易維精把晏桂花和趙志本放回了家,他已經決定處決趙全英了。

  這天,晴轉陰。

  西橋河的水還在一如既往地流著。

  城裡老百姓老早等在西河橋頭,他們從布告上知道敵人將槍斃趙全英和其他九名地下黨的消息,他們要來為趙全英他們送行。

  易維精為子防止武工隊劫法場,讓張玉輝部隊沿途布滿崗哨,敵人如臨大敵,緊張得如嘉陵江上密不透風的雲層。

  晏桂花和趙志本得知趙全英要被敵人殺害,也來為女兒送行。

  晏桂花和趙志本拚命地擠進人群,他們想最後看看女兒。

  趙全英他們被一輛軍車押過來了。

  晏桂花跟著軍車跑,她拚命地喊著趙全英的名字,趙全英大概聽到了,她微笑著向父母的方向看過來。

  趙全英今天還是穿著那件帶血的白褂衫,下身穿著一件藍下裝,打著赤腳,雙手被反綁著,她秀美的臉龐上始終保持著不屈的微笑,那微笑就如一陣和風,從嘉陵江面上拂過,掀起一浪一浪的漣漪。

  趙全英站在頭排正中,她身旁是團中心縣委宣傳委員何排,地下黨員任懷德、謝懷發、梁正太、張貴雲、趙學周、趙恆周、趙青周、趙朝祿。

  晏桂花一直跟著軍車跑,但軍車卻把她越甩越遠,她看見趙全英轉過頭來向她張望,只此一下,晏桂花的眼睛就迷糊了,她不想讓女兒看到她的淚眼,轉過頭,此時,恰巧陽光從雲層中鑽了半邊臉出來,一縷強烈的陽光直射進晏桂花眼睛里,晏桂花什麼都看不見了,她跌跌撞撞地跟著跑,終於,她跑不動了,撲倒在地上,就再也沒有起來。

  晏桂花耳邊一直還響著趙全英的聲音,那是趙全英最後的聲音:中國共產黨萬歲!蘇維埃萬歲!歡迎紅軍來南充!

  那聲音先是趙全英一個人,接著是何排的,接著是任懷德的,謝懷發的,梁正太的,緊接著,有眾多的聲音加入進來,那聲音異常宏大,把晏桂花深深地覆蓋了。

  晏桂花笑了,她的眼睛里滿是陽光,那火紅的陽光盛大地懸在嘉陵江面上,整條嘉陵江水都紅了,嘉陵江水沸騰起來,那血一樣的紅,那漾起浩浩蕩蕩浪涌的紅,向著遠方奔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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