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知道東關區委書記的調整是一個必然,但是畢竟常委會還沒有過會,還只能是私下談一談,但任平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擋了胡蔚然的路子?看樣子是胡蔚然心目中早就有合適人選到東關,是怕自己去爭這個東關區委書記。
「劉書記,這還得看張書記的意見,他若是真的覺得我下鄉鎮不合適,那我也只有留下來了。」任平生攤攤手,「但我內心的確想下去做點事情。」
「哪兒不能做事情?前幾天咱們做的就不是事情?」劉廣闊笑呵呵的道:「哪裡都是工作,搞革命工作不要挑肥揀瘦嘛,話說回來,下鄉鎮那是主動挑瘦揀肥了。」
正說間,會議門口又陸續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女人一邊和另外一個枯瘦的中年男子談這話,一邊走了進來。
這是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張珊珊和常務副縣長楊顯德,中年女人滿臉富貴像,很有點觀世音菩薩的氣度,而乾瘦男子則是面色枯焦發黃,頭上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沒甚光澤,臉上皺紋也是不少,咋一看就像路邊修車師傅,和臉上晶澤亮盈氣度嫻雅的張珊珊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進來看見任平生都只是很矜持的點了點頭,卻繼續自己談論話題,一直到各自位置上坐定,依在繼續探討著什麼。
組織部長孔之海是和縣委副書記胡蔚然一起進來的,兩人好像也在說著什麼,任平生注意到孔之海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去流露出一種很是無奈的表情,而胡蔚然也差不多,似乎有些不耐煩,和孔之海說了兩句之後,已經到了門口,便不再言語,徑直入席。
張增玉有些姍姍來遲,甚至比李桂海還晚來一步,王愛華甚至笑著調侃了一句張增玉,怎麼素來早到張書記也開始偷懶了,張增玉只是一句拉肚子硬邦邦的應了過去,似乎大家也都習慣了張增玉的做派,倒也無人在意。
當張大春滿臉肅色的走進會議室時,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像是上了發條一般,不約而同的開始整理面前的筆記本或者茶杯,準備進入會議狀態。
張大春徑直走到了橢圓形會議桌的頂端坐下,擱下手中的文件夾,面無表情環顧了一眼四周,示意會議即將開始。
「王主任已經把今天常委會議題交給了大家,我覺得咱們今天力爭開短會,就事論事。三項議程,第一項是關於西關的事情處理以及連帶的東關區班子調整的問題,這個問題不用我多說,增玉書記前期也安排紀委對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部分領導在西關的事情中存在的問題和工作情況進行了調查,調查報告基本上已經出來了,也送到了各位手上,相信各位已經看過了。我看過紀委的報告,也基本同意紀委的意見,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在這次事情中負有很大的責任,下邊增玉你把紀委調查意見再簡單通報一下,如果同志們還有什麼疑問,也可以當面提出來,增玉書記可以當面解答。」
張增玉的介紹枯燥刻板,但是很慎密準確,不愧是紀委出來的幹部,沒有任何傾向性,介紹了事情起因和發展、後果,也客觀分析了西關的事情發生背後存在的一些具體原因,倒也相當客觀。
任平生覺得作為一個紀委書記,至少這份分析報告,張增玉做得很公正,並沒有因為事情鬧得很大就把責任全都扣在了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的頭上,也分析了一些成因是上級也就是縣裡和市裡乃至中央政策上存在的一些和客觀現實脫節問題,可謂相當犀利。
誰說下邊就沒有人才,任平生覺得這張增玉就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物。
很顯然有些人對張增玉的這份報告不是太滿意,任平生注意到張增玉在談到縣裡和市裡乃至省上中央政策制度存在和現實脫節問題時,胡蔚然和楊顯德都皺起了眉頭,尤其是胡蔚然幾乎想要打斷張增玉的話頭,但是看到張大春目光平靜,毫無表示,胡蔚然才又按捺下去。
張增玉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依然故我。甚至還特意的強調了中央和省上政策偏差以及市裡和縣這兩級在鄉鎮投入嚴重不足,導致農村發展嚴重滯后,農民增收困難,收入甚至出現了下降,而鎮府無所作為,使得他們對承擔的稅費產生了極大的抵觸情緒,多方面因素造成了西關的事情的發生。
「增玉書記的調查報告大家有沒有什麼不同看法和意見?」張大春似乎對張增玉的這份報告也有些不太認同,但是他也知道張增玉這個人是犟性子。他認定的東西,不會輕易改變,這篇報告雖然有失偏頗。過分強調了上級部門的客觀責任,有點兒偏袒基層幹部的意思在裡邊,但是也對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存在的問題作了客觀分析,所以張大春也基本接受了這個報告。
「張書記。我基本上同意紀委的報告,但是我覺得紀委有些過分拔高上邊的責任,而對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的責任有些輕描淡寫了,在對責任幹部的處理上也有些偏軟偏輕,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在收取農業稅水利費以及統提款時,採取強制性的拉糧牽豬,這種方式縣裡早就有明確規定不允許。可東關鎮黨委鎮府是明知故犯,據我所知東關區其他鄉鎮也有類似行為,在事情發生后,東關鎮黨委鎮府處置不力。幹部態度消極,這都充分暴露了東關區委和東關鎮黨委鎮府在幹部作風整頓和素質教育上失之於寬、失之於軟,紀委在處理上這一點我覺得需要引起足夠重視,否則我們平西再要出類似事情,那就真的無法像市委市府交代了。」
胡蔚然的話立即引起了常委們的議論,有些贊同胡蔚然的觀點,有些則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