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別離玉宮
屈瑤輕輕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吃了一驚,又發現上華卿竟然不見了,不由得有些焦急。仔細下來一想,便想到是上華卿將她抱上床的,上華卿已經醒了,這一消息讓屈瑤頓時有些高興起來。
傍晚的風懶懶地吹著,捲起滿地的沙塵,那日猩紅的大地早已披上一層新裝,氣味也被大海的味道沖的煙消雲散。屈瑤推開門便看見一個熟悉的場面,弟子們正在練習『玉虛』陣,在眾人見識了『玉虛陣』的強大威力后,更是勤加練習。
屈瑤向斜上方望去,以為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確實是熟悉的面孔,不過卻讓她大吃一驚,上面不再是父親拄著拐杖在上面指點,而是上華卿引劍而動,在練習飛仙劍第三式『秋水』,也正是自己現在會的那一式。
從上華卿佯裝離開到現在也不過十日,不想上華卿竟已經已學會自己這麼多年才練會的招式,不得不說,上華卿真是一個恐怖的人。
「小姐,宮主讓你去大廳。」突然,一個僕人打擾了屈瑤的沉思,也劃破了空氣的寂靜,屈瑤點了點頭。
待到屈瑤到大廳,卻發現上華卿已在賓客席坐下,正與屈御虛一起品茶,聊起一些近日裡的事,倆人談吐自如,相處融洽。上華卿表現得異常開朗,周圍的僕人們臉上都是笑呵呵的。
突然,屈御虛轉向屈瑤,「瑤兒,來了啊,快過來。」
屈瑤點了點頭,走了過去,「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瑤兒,你覺得上華少俠如何?」屈御虛意味深長的問。
屈瑤被這一猝不及防的問搞得手足無措,雙頰略微紅潤,「上華少俠一表人才,天資聰慧,俠肝義膽,氣宇軒昂。」
「哈哈哈,好,我也這麼認為。」屈御虛爽快地拍案一下,反倒嚇了屈瑤一跳,屈瑤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見上華卿在一旁搖著頭苦笑。
「瑤兒,為父決定讓你拜上華少俠為師,上華少俠對不單單能讓你參悟『飛仙劍』,更能讓你對這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讓你隨著上華少俠歷練,能讓你武學與處事都有長進。」屈御虛乾脆利落,屈瑤發起呆。
「怎麼了,瑤兒,不想嗎?」
屈御虛的反問驚醒了屈瑤,屈瑤故作從容,儘力壓抑自己的心情面頰上卻全是紅潤與羞澀,「全憑父親安排,女兒聽從父親的。」
「那就現在拜師吧,之後你就隨上華少俠去往中原各地遊歷。」屈御虛滿意地緩緩坐下。
雖然屈瑤不知道父親在想著什麼,但既然答應了,也就對著上華卿行拜師之禮,「師傅,徒兒愚鈍,請師傅多多指點。」上華卿連忙將屈瑤扶起。
「指點談不上,最多是一些拙技罷了。」上華卿看著屈瑤,「既如此,那我從此也叫你瑤兒了。」屈瑤點了點頭。
「好,那就這樣吧,那上華少俠打算何日啟程?」屈御虛見一件事了了,便轉開話題。
「應當再有五日,『飛仙劍』便能掌握,屆時即回中原。」上華卿思量了一下答道。
「好,到時,我親自為你倆送行,」屈御虛爽快地答道,轉頭看著還未回過神的屈瑤,「瑤兒,你先去休息吧,我與上華少俠再詳談一些事宜。」
屈瑤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輕輕起身離開了。
幾日後,終於沒有出太陽了,只不過寒冬的狂風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猖獗,絲毫不留情地在螳螂島上呼嘯著,一點一點颳走地面上的最後一絲餘溫,彷彿連火都要結冰。
不一會兒,天空中落下晶瑩剔透的雪花,如同一位位仙女自天際飄舞下來散落在大地上,為大地鋪上銀裝,『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此時此刻,世間萬物彷彿已經停止了。
螳螂島,久違的螳螂島,上華卿似乎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上華卿許久沒管過自己的船,船早已不能用了。此刻上華卿與屈瑤站在岸邊,等待著另一艘的到來,上華卿依舊是一身白衣,上華卿從小到大就愛一身白衣,雖然對於他來說,白衣十分奢侈想他這種常年四處奔波,經常與血掛邊的人,著實不適合穿這身白衣,但上華卿卻常日一身白衣,所以有時也有人稱他『白袍太宇』。
而屈瑤,穿著一身淡綠色廣袖長衫裙,外披一件白色絨襖,如雪國仙女,亭亭玉立,如一幅曼麗的美人圖,看上一眼便如同將壯麗河山盡收眼底。船緩緩開過來,屈御虛雙手將拐杖置於身前,堅毅的身軀迎著狂風,一臉正經,凜然不動,目視前方,雖然一副耳順之年的樣子,卻仍有而立之年的風骨。
「多謝屈宮主親自相送。」上華卿抱拳彎腰行禮。
「哪裡哪裡,屈某倒應當多謝上華少俠願收小女為徒。」屈御虛也還了禮,「這點小事,屈某義不容辭,哈哈哈哈,趕緊上路吧,外面風大,你們快些進船,屈某便送到此了。」
「勞駕屈宮主了。」上華卿再度拜禮,待屈御虛下船后,再與屈瑤一同上船。
「瑤兒,好生跟上華少俠學習。」屈御虛囑咐這一句,便沒說了。
「是的,父親。」屈瑤應到,眼角已是一片汪洋,從小到大第一次要遠離她所熟悉的一切,遠離自己的父親。
「屈宮主,後會有期。」上華卿不想太過煽情,也不想屈瑤真哭出來,於是再次抱拳。
「後會有期,」屈御虛也作最後一次告別,轉身向玉宮方向走去,一絲疲倦,一絲解脫,一絲憂心,一絲欣喜,一絲難過,在他一搖一搖的身影中飄動。
船漸漸地開動了,慢慢掉過頭,「瑤兒,我們進去吧。」
「是,師傅。」屈瑤擦了擦眼角,便隨著上華卿進去了。
終於,屈御虛駐步不前,迅速轉過身子,激動的宛如已經握不住這拐杖般,目視著漸漸遠去的船隻,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雪花還在飄著,屈御虛絲毫不在意自己微微濕潤的衣物,看著倆人漸漸遠去,如一『孤舟蓑笠翁』,卻再也釣不動這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