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真相
落宏日頓時慌了神,「允嫵,我當時被賀承衡陷害,也以為自己逃不過此劫了……後來臨刑時,他為手裡頭捏著我的把柄,讓我替做事,以我的名義買通行刑的太監,若我有朝一日不為他所用,便將我仍是完好之身泄露出去。」
他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出。
賀允嫵渾身頓住,怪不得那段時日,他在父皇身邊明裡暗裡都在偏幫著五哥。
原來是受了他的鉗制。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軟糯,「可如今五哥已經被發落到了邊境.……你竟也不同我說嗎?我幾次三番去看你,你不是冷眼相待,就是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你心裡可曾想我過半分……」
落宏日著急地撓了撓腦袋,「我怕你著急.……你一向做事都急沖沖的,何況.……」
何況……賀承衡雖不在京中,可他的勢力仍在。
「我身邊還有衡王爺的耳目……允嫵……我不能.……我也不敢拿你來賭。」
那夜牢獄中,他們兩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只要賀承衡往下一查,便能查出兩人的端倪,若兩人的事情被他知曉了,賀承衡必定以此要挾。
他不值當,不值得賀允嫵為他,毀了名聲,還得受千夫所指。
縱使賀允嫵明白他的苦衷,可一想到他不搭理自己的高冷模樣,一想到自己為了他做的那些事情,還是無法釋懷。
落宏日上前去握她的手,涼風刺骨,她的手冰涼如霜。
剛一觸碰上,賀允嫵立即甩開他的手。
「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和我劃清界限,就無需再多言了。」
賀允嫵方才崴了腳,這會腳上愈發的疼,站得久游有些吃力,只能扶著牆沿。
落宏日耷拉著腦袋,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終只能收回,他低道:「腳上很疼嗎?」
賀允嫵面上浮現輕微的痛苦之色,偏過頭去,不肯看他。
涼風呼嘯而來,吹起了輕薄的紗裙,她雙肩微瑟縮。
落宏日未言,只脫下身上的外裳輕輕披在她身上。
轉身正想去尋方才調下來的藤條時,外頭傳來一聲厚重的狼嚎聲。
他垂眸,忽覺自己衣袍下的一角被她攥在了手心中。
一向涼薄自持的眼眸微深,眉梢略挑了挑。
不過須臾,洞外傳來了人的喊叫聲。
「公主.……公主您在哪兒……」
賀允嫵久久未歸,賀帝擔憂萬分,命程司恆帶著一隊人馬前來尋找。
洞內的兩人聽見呼喊聲,面上皆是一愣。
賀允嫵吸了吸鼻子,朝洞口望去。
「我在這裡……」她忙低喚。
程司恆帶著人來到了狹小的洞口前,竟瞧見落宏日與賀允嫵兩人都在洞坑內。
「公主.……怎麼會掉落在這裡。」
賀允嫵有些疲累地按了按眉心。
程司恆趕忙丟了繩子下去,「公主.……您等著,臣這就下來接公主。」
落宏日一把拽住了繩索,喊道:「不勞煩程領衛了,我背著公主上去罷.……」
程司恆還想說些什麼,身旁的侍衛一把拉住程司恆。
「程領衛……陛下雖有意撮合您和公主,可到底還是要避避嫌。」
程司恆聞言,沒再多話。
落宏日拉起神索,微躬著身,單膝跪下。
「公主.……我背你上去。」
賀允嫵還在生氣,擦了擦淚痕,「不用.……我自己能爬上去。」
話落,她便要去抓繩子。
可剛走了一步,腳踝處的痛楚一絆,她輕呼了一聲疼。
落宏日面色幾變,「公主.……您腳受了傷,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上去的,還是奴才背您吧。」
程司恆命人舉著火把照亮洞口,兩人在下方的情形一覽無遺。
賀允嫵仰面望上去,這個高度,她的腳鐵定挨不下去。
落宏日走近了幾分,側著身子,將聲音壓得極低,輕柔道:「允嫵.……別任性.……」
賀允嫵身子一頓,抬眸看向他,心裡微泛著柔意。
不是落宏日也會有別的侍衛,她再這樣扭捏下去,才更令人生疑。
她手中緊攥,沒有遲疑爬上了落宏日寬厚的背脊。
她的胸前柔軟全貼在他緊繃寬大的背上。
落宏日身子不自覺地有些僵,他清了清嗓子,「公主.……好了嗎?」
賀允嫵點了點首,輕嗯了一聲。
落宏日扯下繩子綁在兩人的腰部。
隔著衣物肌膚相貼,落宏日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緋紅。
額間不知何時迭起了一絲密汗,他拉著繩子慢慢地往上攀登。
賀允嫵察覺他的異樣,以為是自己太重了,他這才背得費勁。
「你若是背不動,不必勉強……」她努了努嘴,傲嬌道。
落宏日忙解釋了下,「公主一點都不重。」
實在是他顧念著兩人的相近,腦海中不禁想起牢獄那晚,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實在不能在想下去了,賀允嫵在他背上的一刻,他就多一刻的煎熬,他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不到一會,兩人順利地爬了上去。
周遭的侍衛們跑上前,幫忙拉起繩索,為落宏日借力。
總算回了地面,程司恆連忙替賀允嫵解來繩子。
他神色焦慮,「公主.……您沒事吧……可傷到哪了。」
賀允嫵擺了擺手,捂了捂自己的腳背。
「不過只是傷了腿。」
她抬頭望了眼如墨般濃稠的夜,「先別說了.……這樣夜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皇祖母該擔心了。」
說著便要起身,腳上使不上力,下意識地抓起了一旁落宏日的手臂。
落宏日片刻的詫然後,立即轉身扶穩了她的身子。
程司恆面色微沉,低道:「公主傷了腳,還是別騎馬了,臣帶著公主吧……」
落宏日一聽,原本殷切的眼眸立即冷冽了幾許。
「若公主與程領衛共騎一馬,恐有不妥……易來非議,還是奴才帶著公主吧……」
這話落在程司恆耳朵里,有些微惱,這落宏日仗著賀帝對他寵信,還真把自個當一回事了,他如今不過是落家一脈,最上不得檯面的宦官罷了。
賀允嫵瞥見程司恆眼眸中的鄙意,心裡不是滋味,可現下又惱著落宏日,不想便宜了他。
他鬆開了落宏日的手,佯裝不在意道:「不過一點小傷,礙不著騎馬.……我自個能騎。」
「公主.……」眼見程司恆還想說些什麼。
賀允嫵抬頭示意他默然。 ——
這邊,落昭陽未再去衛府,心驚膽戰地快馬回了宮。
一進攬月堂便見清婉站在門口望外探,她忙道:「怎麼了.……難不成露餡了?」
清婉嘆了一氣,「露餡倒沒有,只是太子爺公事眾多,在軒言殿批摺子,回不了東宮陪良娣用膳,這不趕忙遣了人,讓良娣去一趟軒言殿,同太子殿下一起用飯。」
落昭陽鬆了一口氣,她腳上有傷,走進院內,重心都踩著一邊,「就說不吃.……」
清婉低頭看著她的腳,「這腳是怎麼了?」
落昭陽乾脆坐在了院內的石椅上,「沒事.……就是不小心崴了腳。」
清婉趕忙去取葯匣子,替她上了葯。
「良娣真的不去嗎?太子爺命人來請了好幾回了,早上良娣命我燉的湯.……這會正好燉好了,良娣要不去一趟?」
落昭陽愣了愣,他確實有好些日子都沒進她的攬月堂了。
這般想著,她嘆了嘆氣,「成吧.……」
她就賢惠這一回。
軒言殿外,幕澤璽批著奏帖,倦怠地抬手摁了摁眉心。
福喜見狀,忙輕道:「太子爺批了一早上了,要不先歇會,命人傳膳……」
幕澤璽擺了擺手,合上摺子,「良娣呢?不是讓你去請嗎?」
福喜「哎喲」了一聲,「太子爺……已經去了三趟了,這.……實在請不來。」
幕澤璽輕哼了一聲,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自己累成這樣,還想著她,她竟然愛搭不理的。
他將手上的摺子丟了出去,怒道:「再讓人去請……她若不來……」
「.……就.……」幕澤璽支吾著。
落昭陽恰好提著裙擺,跨過門檻,「就如何……」
幕澤璽怔了怔,忙上前去迎,「你進來……外頭那群奴才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落昭陽叉腰,洶洶道:「我不過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卻沒想到……」
落昭陽抬手揪起了他的耳朵,「你竟敢在我背後說我的壞話!」
幕澤璽吃痛,小聲呼著,「別生氣了.……」
他趕忙朝福喜使了使眼色。
福喜忙道:「良娣真的冤枉太子爺了,太子爺好些時候沒見您了,一直念叨這,這不……命御膳房做了不少良娣愛吃的,這才眼巴巴等著良娣來呢.……」
落昭陽清咳了咳,見屋內伺候著的公公們,面上難掩笑意。
這才鬆開了手,她捂了捂肚子,「得了.……我也有些餓了,讓人傳膳去……」
福喜忙招了招手,屋內的候著的人一應全退下。
不過須臾,桌上擺上了琳琅滿目的菜品。
清婉扶著落昭陽走到桌前坐下。
幕澤璽垂眸瞥了眼她的腳下,心裡泛了幾分狐疑。
見清婉站著布菜,他低道:「先退下吧……」
清婉望了落昭陽一眼,見她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出去。
幕澤璽沒有動筷子,反常地躬身掀開了她的裙擺。
落昭陽嚇了一跳,腳上直縮。
「你幹什麼!」
幕澤璽眉頭一蹙,「腳怎麼了?」
落昭陽面上略虛,隨口捏了一個謊話,「方才在院子里踢毽子,不小心扭到了.……不礙事.……」
幕澤璽扶著她的腳擱在自己腿上,輕手替她褪去了鞋襪。
「不用了……」她縮了縮腳。
幕澤璽柔聲低語,「我瞧瞧……」
他垂頭查探了一會,幸好只是腳踝處一片青紫,確定沒有傷到筋骨后,他才呼出一口濁氣。
「怎麼大個人了,也不曉得小心些.……」
嘴裡埋怨著,溫熱的大掌卻在她的腳踝處輕揉。
落昭陽眼眸軟了下來,眸光透著霧氣,高高在上的太子爺竟這樣替她揉腳。
「好了.……先吃飯.……」她瓮聲瓮氣道。
幕澤璽淡淡一笑,抬手替她將鞋襪穿好。
落昭陽趕忙讓人端了一盆清水,替他凈了手。
忙完了這些兩人才開始用飯。
幕澤璽幽嘆了一聲,「批了一早上的摺子,除了各處要緊事的通報外,還摻雜了不少有的沒的的摺子,芝麻綠豆點大的事情也要上報。」
落昭陽不禁「噗嗤」一聲,幕澤璽這模樣儼然來自一個打工人最由心的吐槽。
她抬手替他夾了一個菜,一臉壞笑,「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她喜滋滋笑了笑,「你吃飽了,才有力氣批摺子呢……」
幕澤璽無奈,「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落昭陽歪了歪頭,嬌笑道:「等我泡茶給你喝還不成嗎?」
兩人用過飯後,落昭陽沒回攬月堂,賴在軒言殿。
幕澤璽批著摺子,她就在一旁煮茶,茶香氤氳漫出。
幕澤璽側眸一望,她就站在珠幔下朝他揚笑。
他頓時喉間一啞,索性丟下摺子,走進了珠幔。
落昭陽手上正倒著茶葉,忽地腰身被人一擁。
她嚇一跳,手上微顫,細碎的茶葉散落遍地,飄出幾縷茶香。
幕澤璽膩在她耳後,蹭了蹭,「怎麼煮這樣久.……」
落昭陽耳根處生癢,她縮了縮脖頸,聲音略微不穩,「別鬧了,你不是要喝茶嗎?茶都撒了.……」
幕澤璽眼眸一深,手上使壞地在她的腰間輕輕一掐。
落昭陽敏感得低聲喚了一句,她立即下意識地捂了捂嘴。
殿內伺候的下人都已經退下,可殿外還有不少人候著。
她的耳後方已經紅通,蓋上一層粉潤。
幕澤璽忽地抬手去解她的腰封,。
落昭陽渾身一激,「別……在這裡不成……」
殿內四周有不少的書籍架在一旁,上方的匾額還是先帝提筆所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