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彼岸花（四）」

  方佑聽聞發生命案的消息也趕到了彼岸花觀。張湯告訴方佑花匠安吉被一枚鋼針所害，他認為這鋼針和他們之前碰到的殺拳有得一比，至於這鋼針是否是幻影針還有待查證。

  另外，安吉的手臂上還刺有一刺青，方佑查看過後立馬認出了此人乃是徐志摩的舊部。張湯也趁機以尋找太子形勢急迫，瀘州案局迷霧重重為由暫時接管了瀘州的一切軍政要務，從現在開始，方佑的一切行動都要向他彙報，須得到他的許可，令行禁止。

  南飛在觀內尋找到另一枚一模一樣的鋼針，張湯問及此鋼針的來由，南飛將眾人帶到了一處柴房。

  原來，早先在他們去禪房驗屍時他在路上與一掃地老婦發生碰撞，也就是因為這不經意的一撞他發現了老婦雖然形態消瘦，可是身形步伐卻異常穩重，絕非泛泛之類。後來他趁著仵作驗屍的時候暗中出去調查，他跟蹤老婦至柴房，但老婦卻不見了只留下一把掃把，他上前查看過後果然掃把裡邊大有玄機，上邊有一個機關，只需輕輕一按便能彈射出飛針。

  張湯將彈出的飛針與柱上留下的痕迹一對比確實是吻合，這一切謎團便都解開，只有藉助了這掃把發射的外力兇手才能將這根細小的鋼針透骨射入腦髓，而這根飛針也就是幻影針無疑。方佑質問觀主此老婦的來歷，觀主只道在幾個月之前她暈倒於觀前，她可憐於這老婦才將她收留此地，做些洒掃的活計，未曾想會發生此等事件。

  恰巧此時，衙役來報，河邊發現了一面具。眾人隨著張湯前來河邊觀看，原來剛剛那名兇手用了金蟬脫殼的方法喬裝改扮成一老婦。既然是喬裝改扮的，恐怕這一時半會兒是不好尋找和捉拿的了，不過張湯認為那個柴房倒是頗有玄機。這時，唐虎也到了彼岸花觀中求見張湯，他告訴張湯此次前來是有一件關於血彼岸花之物要呈給他。

  話畢，唐虎將一本畫冊獻給了張湯，而後言語中又刻意暗指彼岸花復榮是有人進行播種，張湯看完畫冊聽完他的話后結合自己之前的懷疑，當下便對唐虎的身份瞭然於胸，原來唐虎竟是烏雞國的赴漢使田野。

  據唐虎所說，半年之前他們受命帶著國寶夜明珠前來拜見漢武帝，但不料途中遭遇海難，他與幾名同伴靠著漂浮的船板才得以倖存，結果登岸之後卻慘遭另一同伴次郎的背叛，次郎殺死了所有的同伴還搶走了國寶夜明珠，他雖僥倖逃脫但因丟失國寶，無法證明身份，只好隱姓埋名，潛伏於江州暗中打探次郎與國寶夜明珠的下落。

  張湯不解這與彼岸花一事又有何關係，唐虎告訴張湯他們赴漢使此次前來除了要奉獻夜明珠給漢武帝之外還帶來了彼岸花種，當年彼岸花自秦而滅，彼岸花種卻在烏雞國被留了下來，只是彼岸花種和國寶夜明珠都被次郎搶走，今春瀘州的彼岸花復榮，他料想一定與次郎有關係，於是他一直暗中調查也確實發現一些端倪。而此事之所以全盤托出告訴張湯也正是因為他聽聞張湯神機妙算，希望能借他之力找到次郎，尋回國寶。

  張湯聽完后也清楚了那日在麻婆家中遇到的蒙面黑衣人就是唐虎，唐虎大方承認並表示當日他無意尋得麻婆這條線索，然而等他趕到的時候麻婆已經自殺身亡，他料想張湯很快就會趕到所以利用麻婆的血跡和她的屍體擺出了道字，暗指與彼岸花觀有關。他認為這一切都與麻婆脫不了干係，只要張湯盯緊了彼岸花觀他便不難找到次郎，而且他覺得今日安吉之死也極有可能是次郎所為，他這麼做一定是為了掩藏一個巨大的秘密。

  張湯從唐虎手臂上的刺青證實了他的身份並承諾於唐虎此案他定當會全力追查。張湯深知要弄清楚彼岸花復榮的來龍去脈就需要先從百合下手，他命手下將百合拿下，果然一番厲語后百合道出了實情，此彼岸花並非是緣於枯萎的隋株，而是緣於半年前一年輕人所贈的花種，當時年輕人告訴她這是稀有花種，如果能養出花來定會吸引香火，紅火道觀。於是她便讓安吉前來培養，等到花種發芽的時候安吉才告知她這是彼岸花，她因貪圖虛榮便假戲真做，隱瞞了真相，卻不想會遭遇如此禍害。

  至於那掃地的婦人確實是她當初好心收留並不相識，而送花種的年輕人她也從此未曾見過。張湯知道彼岸花復榮的來龍去脈后便要求彼岸花觀不得將此事對外聲張並放了百合。衙役們按照張湯的吩咐挖開土壤，結果挖出了六具女屍,這六具女屍便是少女失蹤案的那六人。仵作前來驗過屍后發現屍體的腐敗均有規律，六人全都是只剩下一副骨胳，按照屍體的腐敗程來看度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四個月左右，死者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傷但卻從表情上看是受到了很大驚嚇，至於具體的死因還需要將屍體運回府衙進一步勘驗后才能得知。

  張湯上前查看女屍，發現其中一具女屍手中所拿的綉帕的圖案與田六女兒香囊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綉帕和失蹤的時間都對上了，張湯只好讓南飛通知六戶人家前來認屍。

  張湯因六具女屍案而夜不能眠，他重新翻閱了唐虎的畫冊發現這六具女屍的死法與畫冊上竟有幾分相似。南飛認為，如果真如畫冊上之言那觀主百合必有重大嫌疑。

  張湯認為觀主百合雖有嫌疑，但沒有證據他們還無法動她。張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唐虎今日突然到訪，又呈上了這本畫冊，這一切太過巧合，張湯雖也如此認為，但他查證過唐虎手上的刺青，唐虎確是烏雞國的赴漢使，如果他是為了找回夜明珠所以才主動向他提供線索也可以理解，而且他們後續的調查還需要他的幫助，包括他們手上的這本畫冊也為他們提供了不少線索。

  案情迷霧重重，而現如今六具女屍暴露，對方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們當務之急需要先研究出相應對策。張湯將六具女屍的家人都聚集在府衙內，看著眾人期待的神情也只能十分痛心的將此噩耗宣布出來，他向眾人承諾，他必定會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而此時，張湯的一言一行也遭到了百合等人的監視，他們計劃除掉這六具女屍的家人，然後將此事嫁禍於張湯，讓他身財名裂。

  傍晚時分，一個打扮得如同衙役般的人拿著一盒點心朝六戶苦主挨家挨戶地送過去。待到夜晚時，這六戶苦主全都中毒身亡，方佑聽聞消息趕緊前來向張湯稟報。張湯一行人來到死者家中探查，死者夫妻皆是吃了點心后才毒發身亡，而且點心盒裡還有一封信，信中提及他因懸案未破，愧心難平所以送了這些點心以聊表心意。

  據發現屍體的苦主徒弟說道，他今天因送貨回來晚了，本來擔心會受到師父責罵，但一進屋卻發現兩人都中毒身亡於是立馬報官。張湯檢驗過這位苦主徒弟的手掌后便命他此事不得對外聲張，他命衙役將屍體運回府衙，等仵作驗過屍后再行安葬。方佑阻止了張湯並發現了死者臨死前似乎在寫著什麼筆畫。

  而就在此時，衙役來報其它幾戶的苦主也都在一夜之間被毒害，只有周堂失蹤不見了。方佑聽此十分著急命衙役儘快搜查，南飛見方佑如此焦急便一言指出張大人在此，他又何必如此火急火燎。張湯和南飛打算先到周堂家中查看，南飛提醒張湯安吉臨死前也在地上畫過同樣的筆畫，也是沒有寫完，張湯卻道此人所畫與安吉所畫指向絕不相同。

  一切事情的發展皆如張湯所料，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既然瀘州的水如此之深，他們就準備趁著水深抓出大魚。周堂的娘子也是吃了點心后中毒身亡，並且現場留下了一封同樣的書信，這明顯是同夥人所為。衙役四處搜查卻依舊尋不到周堂，張虎認為周堂現在是他們唯一的線索所以他們務必要將他找到，方佑聽此又十分焦急，他命衙役明日起進行全城搜查。南飛再次提醒方佑保持冷靜，張湯也道搜查之事就不必勞方佑費心，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查清楚其它幾家的情況，然後把現場所有的物證都一一收好造冊，而今夜之事務必讓現場所有人都保密，不得對外散播。

  南飛按照張湯的部署一一準備妥當，此案令南飛感到意外的是對方居然膽敢陷害張湯，張湯只道他們蓄謀已久，如果稍不留意就會掉入陷阱。現如今他們已經露出破綻來了，他剛剛查閱了六戶苦主的存檔，死者乃是瀘州城內有名的木匠，而今日那位報案的學徒口稱從師四年，但手掌卻潔白細滑，絕不是一位木匠的徒弟。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指使學徒說謊的那位幕後主使也很快就要現身了。既然他們敢向他栽贓，那麼明日就必定會有人前來對他發難，他決定要升公堂。

  百合認為張湯現在的狀況猶如釜底游魚，她對神秘男子還留著張湯而感到十分好奇不解，神秘男子只道留著張湯還有用處，他要張湯替他們勘察古墓，找到那件殺人利器，再讓李亮與他們一起合作。

  第二日，張湯正坐於公堂等待對方前來發難，令張湯意外的是今日竟出奇的平靜，不止沒有一人前來報案，就連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都空無一人。而方佑卻借口自己昨晚多有冒犯，今天要在家閉口思過，不見人影。南飛按照張湯的吩咐到街上探查一番后發現昨夜六戶苦口遇難的消息今早都已傳開來，現街市上都人心惶惶，認為張湯是兇手。張湯聽完后命南飛立馬把昨晚那個報案的學徒找來，眼下的結點就在那人身上。

  方佑前來找張湯，張湯直言指出他昨日就想借著全城搜捕周堂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幸得南飛提醒阻止，但如今他又故作乖巧自己閉門思過，想就此將消息泄露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方佑一番辯解后張湯命方佑將此事查清，儘快找出泄露消息之人，但如若他自己存有異心別有所圖就將腦袋不保。

  第三日，張湯的堅持升堂下終於有一婦人上前擊鼓鳴冤，婦人因一支金釵懷疑丈夫出軌，清官難斷家務事，張湯本想讓他們兩人回家自行解決，但因婦人的一番熱血話語張湯決定為他二人斷了這樁案件。

  張氏夫婦兩人因其丈夫在樹林中撿到一支金釵而爭吵起來，幸得張湯一番調解，兩人和好如初並將金釵留在衙內等失主認領。張湯覺得幸虧是張趙氏對他的激將法讓他審了此案，此案雖小，但圍觀者眾多，而那些市井流言也必定會因此案而有所瓦解。張湯看著金釵的做工以及金釵背後刻著的「梅」字便猜認出了此金釵乃是蒙毅的夫人小喬的物品。他讓張春查看近日是否有人失蹤，張春查過記錄后發現近期並無任何人口失蹤的案子。

  張湯問南飛他對蒙毅此人有什麼看法，南飛認為太子失蹤當日蒙毅也在畫舫上所以按例也要對他進行調查，三人一番談論后張湯決定去蒙家查探。蒙府內，張湯藉以仰慕蒙毅才華為由進入了蒙毅的書房，書房之中表面並無任何異樣，但張湯對其中一幅潑墨卻青睞有加，還向蒙毅討了過來。

  就在幾人討論潑墨的時候，南飛一直看著旁邊的屏風，蒙毅在一旁看到南飛的舉止似乎是怕張湯與南飛兩人會發現出什麼，便借品茶為由將他們帶回大廳。張湯想見一見蒙毅的夫人，但蒙毅一再推脫拒絕，后張湯道出了蒙毅夫人的名諱並且拿出今日在公堂上得到的金釵，蒙毅只一眼就認出了此物乃是自家夫人小喬的陪嫁物品。張湯告訴蒙毅此金釵是在荒野中拾到的並問小喬現身在何處，蒙毅見事情瞞不住了便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蒙毅的夫人早在張湯請他們上畫舫那日便失蹤了，而那日他因受到官府傳喚，當晚才不得不前去赴約應酬，整整一晚他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所以後來在展示才華時他也就沒有心情題寫新詩。張湯不解道既然他夫妻二人感情甚佳，為何夫人失蹤他卻不報官。蒙毅認為夫人失蹤的原委他還不知道，若她只是臨時起意，沿途遊玩，他貿然報官的話便會讓外人看了笑話，所以他只私下拜託方佑幫忙查找，可時至今日還無任何線索。

  話畢，蒙毅便懇請張湯幫他尋回妻子，他定當感激不盡。張湯了解情況后也答應蒙毅他定會盡全力查找。張湯想到小喬的閨房中查探，蒙毅百般拒絕但沒想到張湯還是不依不饒，無奈之下只好將他們帶到了小喬的房中。南飛深感小喬的閨房十分清素，就如同秀才寒士的閨房一般。

  隨後，他與張湯均被房內所掛的一畫像所吸引，細細看來畫像中的幾個女子居然有些眼熟，其中一個是妖姬姑娘，還有一個是穿著便裝的彼岸花觀觀主百合。張湯對此十分不解，妖姬姑娘是半年前才來的瀘州，然百合觀主多年前便已出家，小喬年紀尚輕，為何幾人在畫中卻都是一群少女之態。

  蒙毅解釋道小喬是在閑暇時畫的這幅畫，她將這幅畫取名為百艷紅裝圖，以此來緬懷昔日的紅顏，故而才將幾位老友畫成少女之態。畫像中共四人，除了小喬這三人之外還有其餘一少女，張湯才剛問起這少女的身份，外邊就起了一聲巨響。蒙毅聽后連忙放下金釵出去查看，張湯拿了金釵後幾人也匆匆跟上前。巨響來源於府內丹爐的爆炸，南飛卻在現場聞到了鞭炮的味道，蒙毅只解釋道丹爐內有味名炮仗木的藥材，他年輕時身染腰疾時常複發，所以小喬偶爾跟百合觀主提起，百合觀主便教授於他炮製藥材，煉丹服食。

  張湯聽完后本想讓南飛與張春上前幫忙收拾然後查看內情，但蒙毅卻以諸多借口推辭打發了他們。張湯通過今天的觀察認為蒙毅及其夫人的關係並不像外邊所傳的那麼和諧，而且這個蒙毅也並非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南飛也向眾人說出自己的發現，他們今天剛到蒙府時他便注意到他門前那對對聯風吹日晒，有著不少破損，而且正文與橫批之間有所區別，再後來在書房中他發現蒙毅的書案之上正鋪著筆墨紙硯似乎剛在書寫一篇詩作，筆架上的湖筆正滴著墨汁，可宣紙上的字跡卻陰乾已久。

  他當時就在猜測蒙毅在他們到訪之前定是忙著其它事情，得知他們到訪的消息后才製造了他在書寫詩詞的現場。緊接著後來丹爐的爆炸便驗證了他的猜想，他在丹房內發現了一扇屏風，此屏風與他書房的屏風是一樣的，屏風后的暗門定與書房相通。按照他的推測，事情的發生應該是蒙毅知道他們到訪時，他正在忙著在丹房裡煉丹，而正是為了要掩蓋這煉丹，他才通過暗門趕回書寫詩文的現場，偽造正在練習書法的假象。

  張湯認為南飛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南飛還有一事不明，普通人染了疾病服食丹藥是正常現象，他不明白蒙毅為何要躲躲閃閃還急於將他們打發走，難道這其中還隱藏了什麼秘密。張湯也覺得這個問題確實有些蹊蹺，不過他想蒙毅贈給他們的那幅畫也許能回答這個問題。原來畫中的詩句是一首藏頭詩，裡邊提到了瀘州居士。

  三人到柳家村向一個路人打聽小喬的娘家，但沒想到這個路人行色慌張，一聽到他們要打聽小喬的消息便匆忙離開。進了村子后三人在另一位村民的帶領下來到了小喬家中，他們告訴柳母此來是想打聽小喬的一些事情，柳母聽此便讓三人進屋詳談，一番談話過後張湯拿出金釵告訴了柳母，小喬早在幾日前便已經失蹤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