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見一次打一次
「好久不見？」黑霧散去，裡面的人影露出來，果然是蕭讓。
蕭鷗目光變得冷冽，有如寒冬，紅色的六芒星在她威勢更盛，就像一朵怒放的花一樣燦爛，此刻她身上的紅只為她增添了更多奇異的美。
「你這些年去了哪兒？」
人還是那個人，和當年在銀月城沒什麼兩樣，臉色比當年更加蒼白了一些，以前是沉靜或者無奈，現在更多的是冷漠，但他滿臉笑意。
蕭讓緩緩踏步前行，那些由冥靈打開的巨門開始消散，化作一條條恐怖的黑氣進入他的身體，就像是無數條奔涌的江河，湧入他身體后就消失不見。
「你這脾氣可是十幾年沒改了，以前可不這樣。」蕭讓看著蕭鷗苦笑道。
朗群一愣，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冥靈被蕭讓隨手提在手上，連動都不動一下，像條死狗，朗群知道他還沒死，儘管短匕穿心而過，血液從他心口的短匕穿過的洞口汩汩流下。
「回來了就好，馬上過年了。」蕭鷗說完這句話忽然有些精神不好，似乎一口氣泄露了一般。
自然不好，這些年銀麟軍過得本就不好，自己本也不是那種喜歡做將軍的人，偏偏銀麟軍的所有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別說自己，整個銀麟軍沒人過得好。
這才是生活最讓人最絕望的時候，偏偏還不能說，自己本不是這邊的人，被逼迫著向前走，一刻不敢停歇，一旦停歇，在這個不講理的時代說不準就要某天暴屍荒野。
「暫時回不去。」蕭讓苦笑一聲。
「你今天不回去信不信我跟你打一架？」蕭鷗冷冷看著蕭讓，這些年的重擔壓的人感覺壓抑，偏偏還無法丟脫，十年都過了，早已回不去，現在蕭讓總算沒事，多少也算有個伴，能聊的話題自然多得多。
十年間眾人的苦楚自然不能提，任何人都想不到當年十萬大軍外加整個天下就那麼眼睜睜的煙消雲散。對死去的人固然不公平，而對活著的人更是懲罰。
「今天真不能回去。」蕭讓苦笑一聲，看著蕭鷗問道:「你們現在在哪裡？」
聽這話就是要走的意思，蕭鷗從來沒有現在這麼暴躁的時候，這些年眾人過得跟隱形人一樣默默無聞，即便十年過去，現在還是感覺沒有主心骨一般。
有些東西實在不好說，但實在就是這樣，比如自己無心管理，卻又不能放任銀麟軍自生自滅，真要那麼做了，自己這一輩子估計就孤家寡人了。
到底還是迫不得已。
「不準走！」蕭鷗閉著眼，忽然感覺很累，片刻睜眼看著蕭讓，神色間有些不耐煩道:「先回去，有啥別的事也先回去再說。」
蕭鷗冷眼看著，他似乎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看他懶洋洋的樣子自己就生氣，轉瞬間出現了在蕭讓身前。
蕭讓看著眼前出現的蕭鷗，伸手指著頭頂哭笑不得:「要不是我感覺到有人在召喚那個玩意兒，我都不會過來，我這一過來你還不打算讓我走了。」
冥靈聞言身體一顫。
「你就沒打算回來？」蕭鷗皺眉問道。
蕭讓搖搖頭，道:「我壓根不知道你們在哪，我怎麼回來？」
蕭鷗來了氣，怒道:「看來你現在很厲害了是吧？」
「沒有沒有。」蕭讓連連擺手。
「要走也說清楚了再走。」
「想我說什麼。」蕭讓笑了起來，笑容溫暖如春，還帶著些懶懶的意味，語氣淡然。
「你……你真……進了那個什麼……」
蕭鷗想說邪惡的門派，終究沒說出口，而且自己確實不知道這到底該怎麼叫，北靈里藏書極多，但此類屬於禁書，即便以自己目前首席弟子的身份有些絕密書籍都無法查看。
「邪惡的地方。」蕭讓補充。
「你知道邪惡你還參與？」蕭鷗怒氣在上涌，臉色更加冷。
「如果它能帶給我想要的，它對於我也就那樣，邪惡不邪惡沒什麼非要分個明白的意思。」蕭讓看著盛怒的女子，手掌上因為剛才的戰鬥還點點流著鮮血。
「你知不知道這是會讓人上癮的，以後你會變得不是你。」蕭鷗道。
「若真到了那時候，你叫我一聲，我應該能清醒一點，你到時候一劍殺了我就是。」
蕭讓指了指下方某個陰暗的角落，那裡正有一具大睜著眼死得不明不白的屍體，血液正在從他喉間流出，不過因為時間長了些的關係，血液現在已經開始變得乾涸。
「你拿自己去跟他們比？」
「為什麼不能。」蕭讓笑起來，道：「無非是我成了他沒成，就這樣罷了，我若是以前接觸這些，大概和他們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蕭讓有感而言，嘆了口氣，忽然笑了起來，頓了頓看著擋在自己面前面有血色的女子笑道：「話說，還讓我走嗎？」
「你這算是交代？非走不可？」蕭鷗皺眉。
「沒有的事。」蕭讓道：「除了你們，我沒有欠任何人，我被追殺呢，等我擺脫了我就去找你們。」
「那先回去。」蕭鷗捏緊了拳頭，看他現在這樣，先不說是不是真的被追殺，天下間估計也沒幾個人可以說追殺他了，想了想道：「馬上過年，大家都很想你。」
「追殺太緊，沒空。」蕭讓道。
「大家一起那麼多年，銀麟軍從十幾萬到現在還剩下五千都不到，大家當年為了你，你現在說一句沒空來交代？」
蕭讓哭笑不得，道：「這個門一旦開啟就很難關上，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不然今天即便你們殺了他，你們的結局和十年前也不會差太多。」蕭讓指著手裡軟綿綿的人說。
「當然，跟現在的你們沒多大關係，不一定能勝離開應該沒有問題。」蕭讓又補充道。
冥靈胸口的洞已經開始凝結，一個黑色的洞口出現在那上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寄生了一樣。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現在你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嚇著你。」蕭讓懶洋洋道。
「朗群！」蕭鷗低喝一聲，青紅光芒瞬間再次爆開，將眾人籠罩在內，朗群提著長槍，星芒在槍尖亮起來。
「看來你對我怨氣不小，我路過一下也得挨你一頓打。」蕭讓感受著暴怒的氣息無奈道。
兩人的氣勢瞬間攀至頂峰，就像是一座即將崩塌的雪山一樣，只需要最後一點點的動靜，那座雪山就將崩塌下來。
蕭讓苦笑，道：「現在你都是銀麟軍主將了，你成熟些好不好，買賣不成仁義在啊，你這是逼良為娼。」
兩人沒說話，下面千人也沒說話，他們只是看著那個靜靜站在天空上的人，十年前他的笑容總是溫暖，給人一種什麼都沒事的感覺，現在他的模樣也沒變多少，看起來成熟了些。有些新進的眾人沒見過老人口中的那人，在他們口中的他總是被傳得神乎其神，但現在看來好像和傳聞有些不相符。
「我看看這一千多人能不能留下你。」蕭鷗冷冷道。
「何必。」蕭讓苦笑道：「定時炸彈你知道吧，我這是不定時的，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你要是還在意，你就離開那裡，以你的定力總是還能離開的，你要不在意，我們不如看看誰更加厲害一些，反正你也不在意。」
蕭讓苦笑一聲，看來是說不通了，今天這個架是必須打了，緩慢而慵懶的揮了一下手。
動作未落，眾人便聽到一邊的森林裡傳來一陣呼嘯聲，那動靜很大，應該是什麼東西全力奔走的聲音，帶起洶湧的黑氣向眾人湧來，就像是一團冒著黑氣的烈焰一樣。
「防禦！」秦平大喝。
「點芒！」
「蒼鸞！」
一點比剛才更加凝聚的光芒出現在郎群槍尖上，一道像青色飛鳥一樣的光芒從長仗上發出。
「小銀。」
黑色氣息來得更快，前爪抬起之間，眾人還沒看清那是什麼，一隻巨大的狼爪出現在眾人集結的光幕上，蕭讓飛身而起，黑氣在瞬間再次涌遍他全身。
「噗。」
一聲輕響，幾滴黑色的鮮血落下，蕭讓飛身而起，手掌與狼爪碰在一處，眾人再次聽到細微的聲音，光幕上方出現了一個不大的洞口，蕭讓提著冥靈飛身而出，洞口再次合攏。
隨著一身低沉的狼嚎，蕭讓似乎受了傷，一手捂著胸口，在眾人還在愣神的瞬間消失不見。
「去你媽的！」
「你說什麼？」郎群在一邊問。
蕭鷗嘴角抽搐，看著已經沒影的人離開的方向，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以後見到他一次打一次，不用手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