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去的富人
財富會讓人心甘情願的付出，巨大的財富更加需要巨大的力量去獲得和守護，財富總是那麼一個瘋狂的東西，它會讓人心甘情願的傾盡所有去獲得去擁有。
冥靈不覺得自己會是一個例外，相反，自己覺得自己有能力獲得更多的財富。儘管曾經也覺得過自己會是一個例外，自己小時候也曾躺在一條只有現在自己身高一半的凳子上仰望天空，那上面的藍色的天像大海，自己沒見過大海，但是聽有見識的叔叔伯伯說過大海的樣子，聽說也是藍色的，一望無際。白雲總是在天空中變成各種形狀，或者波濤，或者耕牛或者馬匹，又或者一把彎彎的鐮刀，甚至有時候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麥浪，有時候也會變得黑壓壓的，就像是什麼東西在上面發怒了一樣，金色的雷光在黑雲裡面閃耀，然後是暴雨或者巨大的冰雹。不過冰雹總是不好，聽老人說是有神靈在天上發怒，於是眾人總是會跪拜，乞求天上的神大發慈悲，可最後的結果總是不好，自己只能帶著妹妹擠在屋角那片稍微乾淨的地方，上面有一塊很大的門板，厚重的門板被巨大的冰雹打著發出「咚咚」的聲音，伴隨著隨時要斷裂的聲音，那聲音自己聽過，隔壁不遠的叔叔伯伯家的房屋倒塌發出聲音和這個有些差不多。於是冥靈抱著妹妹，想等爹娘回來，妹妹在自己的懷裡蜷縮著，就像一隻兔子。自己也很怕，但是小小的妹妹總是輕輕的叫「哥哥」，自己就沒那麼怕了。
那時候很窮，但是還是很開心，直到後來，和父親母親一起開始做工，富人家的水缸很大，水桶險些和自己一樣高，自己要挑滿水需要一整天時間，有時候累了困了挑不滿，得到的就是一頓鞭子，爹娘就會偷偷拿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傷葯給自己包紮，父親總是不說話，母親一邊哭著一邊心疼的抱著自己，自己看到那傷葯都發霉了，和有時候的飯上面一樣的毛長在上面。自己記得那飯很難吃，自己吃不了，但不敢打翻，因為那是僅有的吃的，母親就挑著好一些的給自己，但還是不好吃。
富人身邊來來往往很多人，他們都很厲害，自己現在還記得那個老富人總是滿臉橫肉的坐在椅子上對著眾人大笑，桌子上擺放的東西總是讓人流口水。
妹妹做工很早，比自己還小很多，自己問爹娘能不能讓妹妹不要做工，父親依舊不說話，母親只是哭，直到後來父親給了自己一巴掌，母親抱著自己和妹妹，自己不明白為什麼，但在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下，發現父親也哭了。
父親總是不喜歡說話，他每天總是上上下下的忙活，做的活也累得多，但還是不愛說話。母親每天忙碌著端茶倒水，也會跪在地上，富人家那第三個小妾總是笑著踩在母親身上，然後上馬車，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夢裡的惡鬼一樣。
妹妹每天都在工坊里學習刺繡女紅，自己總是看到她手上的針把自己扎得滿手鮮血，她弱弱的身體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
直到父親的屍體在擺放得橫七豎八的車上被找到的時候，只有半截，眼睛里透出一股自己不懂的恐懼，眼瞼被撕開，眼眶都閉不上，腦袋凹下去了一大塊，恐怖得就像是村子里老人說的惡鬼。
那是第一次感到莫大的恐懼但是沒有哭，富人讓人把車上的屍體倒下來，父親就躺在那些失去生命的軀體裡面，就像是每年迎歲的時候總會宰很多牲口一樣，豬的，牛的，羊的屍體，它們也像這樣堆在一起，然後再被分類拿走。母親哭，妹妹也哭，然後得到一頓鞭子，母親抱著妹妹哭得暈過去。
那是自己第一次沒有哭，父親以往高大有力的身體自己扛起來竟然也沒比一擔水重。
母親去得很快，父親走了后一個月都不到，母親就跟著去了，她眼神空洞得一點神色也沒有，瘦弱的她顫抖著，直到沒有氣息都一直拉著自己和妹妹的手。直到乾涸的嗓子咿咿呀呀半天臨死都沒說出一句話。
直到某一天富人回來的時候一身傷，自己做了這一生第一次最大的的事，自己親手拿著水缸的碎片劃開了那個富人的脖子，原來他的脖子也沒多硬，不是那麼難割開，就像是父親軟塌塌躺在自己肩上的軀體，並沒有什麼兩樣。
那天富人家進來了很多人，他們騎著高頭大馬，富人的第三個小妾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有人用長槍剝開了她的衣服，躲在牆邊一個洞里的冥靈抱著昏迷的妹妹一句話都沒說，就看著那個總是有一股狐媚騷樣的女人像一條狗一樣跪在那裡慌張的哭，四處爬著的樣子連狗都做不到，兩團白晃晃的肉在胸口搖晃，直到最後僵直不動，平時高高在上的她最後像惡鬼一樣睜著眼，四肢都合不攏，腿間的黑色里還往外流著紅白液體。
直到最後那些人走了，冥靈才背著昏迷的妹妹出里那個平時只給狗通過的洞，富人家的狗很大很兇，平時總是從這裡出去，然後外面總是傳來慘叫聲，現在那隻狗也死了，鋪在地上就像是一張毛毯一樣，紅紅白白的腸子顯得有些特別的意思。
富人的樣子更難看，但冥靈覺得好看。他被劈成了兩半，同樣紅紅白白的內臟散落一地，和那條狗的一樣，那些人進來看到死去的富人的時候就有人看到了洞里的自己，自己捏著劃開富人還流著血的碎陶片緊緊抱著妹妹，只希望她們以為妹妹死了就好。直到整個大院死乾淨，那個看到自己的人都沒殺自己，他騎著馬經過洞口的時候冥靈甚至想著他的喉骨是不是也像那個被劈成兩半的胖子一樣軟，直到冥靈看著槍尖出現在洞口，冥靈第一次那麼絕望，然後洞口被槍尖劃過。
一捆柴垛遮住了洞口。
冥靈做了另一個自己都曾經討厭的舉動，他一腳踢在那個還算完整四仰八叉的女人腿間，整個腳都險些陷進去，發出一聲噗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中空的豬尿包，旁邊還放著一個沾滿血的木棍，木棍比那時候的自己的手還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