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突變
到天合關的時候蕭讓就看到了極其詭異的場景,數萬人單膝跪地,從城門口城牆上延綿不絕,武器放在身邊,朗群在最前方看著,面上沒有表情,解解一貫喜歡搖著的摺扇也沒搖,就在那看著眾人。
這裡已經沒下雪了,天氣也好了不少,比之前的陰冷的天氣好得太多。
消息來了好幾天,蕭讓早就知道這麼回事,但是蕭讓第一次看到幾萬人跪著的,這是送葬嗎?
電視劇都沒這麼演的。
蕭讓就是個俗人,看他們這陣仗,似乎是恭迎蕭讓飛升之類的。
從青州到天合關用了三天,這三天沒得到任何消息,蕭讓不知道前方情況,這不是解解做事的風格,看來這幾天他是確實沒事。
「他們不肯起來。」解解說,他面色沉默,見蕭讓看著他,說:「天合關不是我們攻下來的,是秦窮老將軍讓出來的。」
滿道路滿城牆蕭讓視線範圍內的將士都跪在地上,數萬道目光看著這裡。
「為什麼?」
「你去問秦老將軍吧。」
於是蕭讓看到坐在城門口的老人,銀亮的長槍靠在身邊,他一手垂下一條腿包著紗布,奄奄一息。
蕭讓突然有些憤怒,要打就自己去打,難道自己老爹不比他大,這時候搞這個幾個意思?
「你這是為什麼?」
「將軍……」
老人掙扎著要站起,扯動傷口之下面上露出痛苦神色,蕭讓按住他讓他不要動,問他:「你完全可以打一仗,這樣也不至於損你的一世清名。」
「老朽……」
秦窮說話聲音顯得乾癟,解解從旁邊燃燒的篝火邊提起一壺水,水溫剛剛好,蕭讓一愣,看著解解,解解在一邊沉默的看著蕭讓,遞給蕭讓一隻碗。
蕭讓倒了一碗水遞在老人面前,他花白的頭髮鬍鬚露出盔甲,還有些乾涸的血痂。
「喝點水。」
「將……將軍……先聽我說……」
「這水先喝了再說,我不習慣聽別人這麼說話。」
看他這樣想來是幾日水米未進,看來解解也沒勸動,這裡銀麟軍擔保說話算數的只有自己連連和銀麟軍的主將,我就是自己那個便宜老爹,他這是要跟銀麟軍要一個承諾。
然後,他看著蕭讓然後要端碗,蕭讓也不知道朗群當時下了多狠的手,他手一直沒抬起來。直到蕭讓把碗小心放在他嘴邊,他乾涸裂開的嘴才張了張,聽聲音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
「將軍……」
聽著順暢了一些的聲音,蕭讓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沒什麼好處。」
「天合關五萬兒郎無人是貪生怕死之輩。」
貪生怕死蕭讓不管,蕭讓只知道他們要這麼餓著,自己一旦不答應,他們信心大跌,秦窮一死,賬全得算在自己頭上。
他們想死,想怎麼死都不管自己連連的事,他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逼自己。
他莫非不知道兩軍之間本就是陌生人嗎?
「我們不認識,你為什麼這麼做。」
「給……給……給天下一條生路。」
秦窮看著蕭讓,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這時候斷手斷腿,又餓了幾天,撐得奄奄一息,蕭讓看著他說:「我不一定做得到,我本來就是去九黎掙一條活路的,你為何不自己去打?」
「我知道這些並不能令將軍滿意。」
秦窮看著蕭讓道:「我將這天合關五萬兒郎送與將軍。」
「老將軍可能沒想過銀麟軍還能活多久。」蕭讓看著他著說。
他看著蕭讓眼睛睜得大了些,蕭讓在一邊盤膝坐下,摘下頭盔,看著他說:「你把你這五萬將士都交給我,我不知道我以後交給誰。」
「他們……」
老人安靜說著,蕭讓身後的眾人沉默,蕭讓說:「銀麟軍十萬人,天合關五萬,青州三萬,一共也就十八萬,這一路過去不止三千里,十幾萬人的異動,按照正常戰時情報,九黎再差在七八天後也該有所動作,何況這一路下去還會遇到周邊抵抗,銀麟軍再強也不一定擋得住九黎百萬大軍。」
「咳咳……咳……」
這個戴著頭盔的老將軍現在更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蕭讓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他真就不怕自己先屠了他整個天合關祭旗嗎?
「若不是知道將軍這些年聲名,我也不至於做出現在的決定。」
「名聲不能帶來任何實際的好處。」蕭讓看著他說。
「實際上名聲這個東西沒什麼用,我不止不在乎,能不壞最好,壞了也就那樣,而且你別把你這五萬人看得多厲害。」
蕭讓平靜的看著他說:「我本來就是想借道,我也知道你馬多,沒有足夠的馬我們的計劃會變動太多。」
「三天前我看到郎將軍出現在城牆下面的時候我就傳信去了燕丘,將軍知道為何他們還沒來增援嗎?」
「來不及,快馬來回需要四天。」蕭讓說。
「那我死守城牆拖住將軍呢?」
朗群淡聲道:「你沒那本事,半天攻不下來不能屠了你天合關我自己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蕭讓看著他說:「我們打天合關連攻城器械都不需要,這不是我們的世界,這個世界是那些強者的。」
秦窮不說話,蕭讓看著他蒼老的面容突然有些感嘆,半晌片刻才說::「如果太康王明白這一點就好了,百萬軍隊,數千萬百姓集合起來的力量將無窮大,可他沒這麼做,貪圖享樂,銀月城地處東南邊界一年到頭下雪都下幾個月,軍隊糧餉沒見糧餉,要不是自強,銀月城和青州可能早就沒有了,要不是因為銀月山還有些可以發掘的財富,銀月城也不一定能守到現在。」
「我何嘗不知。」
秦窮緩了口氣說:「我打了這一輩子仗,現在的陛下早就不是當年的陛下了。」
「我爹也打了一輩子仗,和你想法一樣,可如果他也像你這麼做,銀麟軍早就沒了。」
「不對,青州那邊全黑了。」解解皺眉在蕭讓身邊說。
「什麼?」蕭讓有些不明所以。
「青州那邊全黑了,什麼也看不了。」
「現在天黑不是很正常嗎?人都走光了。」蕭讓問他。
「我們的傳信將士失去了聯絡,應該還有三十多個斥候在那邊,只回來了一個,那邊天地一片黑,就像是沒有了一樣。」
「怎麼可能?」
蕭讓一愣。
眾人都在這裡,聞言臉色發白。
「是不是幽州那邊的的妖獸來得太多?」
「這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小事。」解解說:「以往妖獸來得多的時候至少還能看見什麼,現在是什麼都沒有,就像是憑空消失不見了一樣。」
「初見,你能不能去帶著小銀去看看?」
銀月城守了十幾年,蕭讓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也沒聽過這麼詭異的說法,更加不可能是就在自己剛好離開那裡那裡就出現這種莫名的說法,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個妖魔不來的剋星,自己不走它們就不敢放肆的攻城。
蕭讓只是想利用幽州的妖獸幫自己橫掃一條去九黎王城的直線,銀麟軍還沒強大到對抗天下的時候,而且也沒想打天下,蕭讓沒打算拉下太康王然後自己坐上去那個位置。
這個王位才是最大的坑。
「好。」
「你千萬別涉險,見到什麼不對立刻回來,越快越好。」
「嗯。」初見一臉平淡,然後蕭讓就看到銀狼帶著她在蕭讓面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個小點。
蕭讓知道銀狼跑很快,但是沒個大概具體點的數據,這時候眾人都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