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密謀」
一月三十一
銀月城久違的出了太陽，金色的陽光照亮了整座城，明亮得甚至有些晃眼，銀月城第一次在漫長的冬天出了太陽，這讓人感覺是不是又換了一個世界。
蕭讓醒的時候發現身體好了不少，蕭讓懷疑跟那片海有關，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蕭讓不懂修行，這種事情於他而言大抵是和做夢差不多。
起床的就聞到了菜香，洗漱完畢出門的時候險些撞到念小七，綠衣少女雙手捧著一盤炸雞腿蹦蹦跳跳，應該是剛做好的原因，少女一邊一隻手端著盤子一邊在露出的骨頭上摸了好幾下，明顯剛出鍋，看樣子被燙得不輕。
「啊，蕭哥哥？」
少女險些撞到蕭讓，立馬閃開，看來是知道蕭讓撞不得了，她這樣子讓蕭讓頭疼，就好像自己這裡少了她吃一樣。
「又偷吃？」
「蘇姐姐說我出了力氣的！」
「額，那好吧。」
蕭讓無語笑看著她，這丫頭不像自己這樣常年一個人的狀態，容易讓人想回到過去。
蕭讓坐在飯桌上等上菜也等他們幾個人，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都沒在，女掌柜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洗手做羹湯，樣子頗為熟練。
解解來的最快，進門就黑著臉，看著蕭讓在就笑了起來。朗群提著長槍跟在後面黑著臉，上來就問蕭讓要做什麼。
蕭讓有些莫名其妙看著解解，解解笑逐顏開說等人吃飯，朗群手裡的長槍就提了起來，於是蕭讓大概猜出來解解做了什麼，一般解解只有幹了什麼事情，才會惹朗群氣憤，能惹他的不多，其他惹的現在墳頭草都很高了。
「吃飯吃飯。」
蕭讓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讓朗群坐下來吃飯，念小七看著黑著臉的朗群於是換了個遠些的位置繼續對抗手裡的雞腿，解解看著護食的少女伸手要抓，少女一把拍開他的手一本正經的說要先洗手才能吃。
……
鑒於銀月城的水這個季節摸著不像陽間的玩意兒，解解坐下來，看來是決定不吃了。
「天涼了。」解解看著蕭讓說。
「是啊是啊，所以吃飯要多吃點。」
莫小白在門口出現，一邊把刀盾放在門邊一邊說，話還沒說完就到了桌子邊上伸手要抓雞腿，然後又被少女擋開教訓洗了手吃才衛生。
莫小白看著少女問蕭讓這是誰家的小屁孩，少女臉立馬就黑了，掏出一個瓶子就要對付他，蕭讓於是問她這飯還要不要吃了。
鑒於此，於是少女悻悻收了手裡瓶子。
等到蘇雅忙裡忙外菜齊了，眾人也差不多到齊了，蕭鷗不在。
陽光從窗葉里躥進來，蕭讓竟然感覺到了久違的開心，以前也不是說不開心，就是覺得沒什麼必要非要多開心。前前後後幾十年算起來都是一個人居多，總有些感官會退化，這樣一大桌子人吃飯的時候是真的少，即便是蕭讓來交易所吃飯的時間不多，一般都是在自己的營帳休息。
很神奇的是病秧子也不在，昨天蕭讓看她跟自己一起回來，這時候卻不在，城裡城外都不安全，就算她有天大本事，這時候該吃飯了，人卻不在。
不過想想，如果她走了也好，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對她感覺熟悉，但是這些事情總不能讓她參與，她再好，也就是一個修行的，說到底還是人，除了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之外，其它都很好。
「吃飯吃飯。」
於是大家坐下來吃飯。
眾人安靜得不像話，唯一的不平靜是那盤炸雞腿，上了桌子就被懶得洗手的眾人夾光了，吃相不太雅，等念少女啃完手中那一個雞腿的時候盤子就已經空了。一頓飯吃得眾人眼花繚亂，少女在一邊委屈兮兮眉來眼去的看著眾人。
等一頓飯吃完朗群還黑著臉，蕭讓讓他坐著，他問蕭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蕭讓想了下說消食。
「初見去哪兒了？」
「不用擔心，蕭姐跟她聊天呢。」解解看著蕭讓說。
「她們間有什麼好聊的？」
蕭讓很奇怪這兩個也屬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有什麼好聊的，昨天初見跟著自己回來的，那時候蕭鷗還在城牆上，蕭讓念著病秧子的事，蕭鷗應該不至於為難她，她應該不至於這麼小氣，但兩個女人的事實再奇怪也可以理解，畢竟女人腦洞大。
「你氣色好多了。」蘇雅看著蕭讓說。
「嗯。」
關於這個蕭讓也不知道怎麼說，點頭算回答，自己身體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這次奇怪了一些也不算特別奇怪。
「昨天怎麼樣？」蕭讓問解解。
解解知道蕭讓說的什麼。
「快接近一千的樣子，具體得等統計，大概上午就知道了。」
「張啟山在做什麼？」
「嘿……」
解解笑了起來，丟了筷子抓著摺扇搖了搖說：「他本事不差，還算老實，在禁衛軍裡面應該算是有能力的，只不過再好的人丟給太康王也不好用，苗子不錯。」
「什麼苗子，人家比你大十幾歲。」
「但他沒我有本事。」
解解回答得倒是不客氣。
蕭讓笑看著他：「如果還行，那就留著吧，到時候帶走放到安全的地方就是了，九黎城一定不能讓他先回去，先讓他在外面等等。」
「那是。」
解解看著蕭讓笑，「畢竟認識的時間太短，再好的苗子也是個普通人，我只是說還有點覺悟，要是沒覺悟，我就讓人把他丟城牆下去。」
……
「對了。」
「什麼？」
「今天早上大家離開了一批。」
「嗯？」
「青州那邊，向晚原和燕丘這三個地方需要提前打下來，過了向晚原才能算一馬平川。」
蕭讓詫異的看著他：「年都還沒過，這就出發，原定可不是這個日子。」
「昨天半夜決定的，這些妖獸太多了，再這麼打下去，怕是得耗光在這裡。」
「可以，這些事情你說了算，我不太懂這個。」
解解搖頭。
「實在是不行，現在是不能守了，即便要走，加上這城裡剩下的人，總有些要慢的，周邊百姓倒是沒什麼，差不多被他轉移完了。」解解指了指一邊的朗群。
「這倒是。」蕭讓笑了起來。
朗群身形高大，在銀麟軍常年搏殺，氣勢這一塊實在不能說，如果蕭讓只是一個普通百姓的話，蕭讓自己也選擇相信在他心裡可能只剩下一個將軍的定位了，何況銀麟軍還散財了，沒讓他們空著手走，沒有讓他們沒辦法走已經很仁至義盡。
蕭讓笑起來，道：「他這氣勢，要是不熟的人恐怕都不好交流。」
「可不是。」解解笑著說，「那些人，不拿槍指著，哪個肯聽啊，我可是干不出來，這事也就朗群能幹出來了。」
朗群在一邊黑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完成得怎麼樣。」
「還行吧，這邊我們一旦不守，遭殃的就是他們，他們多少總有個輕重，這邊可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讓他們往蜀地那邊去了。」
「秦窮那邊？」
「嗯。」
解解點了點頭，「我們這邊日子是過不下去了，他們去那邊會好些，青州太近容易波及，就是不知道那個老頭子給不給活路了，反正現在九黎不給咱們活路，他那邊要好一點，他性格直，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你怕不止這麼想吧。」
「怎麼這麼說我～」解解苦惱地用扇子敲著額頭。
「你要是真這麼想，你把銀麟軍安排出去幹什麼。」
「還是你懂我。」解解看著蕭讓笑道。
「我就是知道他好心，他們那邊民生比我們這邊好得多，雖然經商不如我們這裡好，但我們一個多月時間勸走的沒有二十萬也有三十萬，我看他怎麼安排，讓他做好人吧，反正你做了好人也沒人感激你，沒必要做了。」
「……」
「這倒是個好辦法。」蕭讓很久不想這種事，都快忘了自己曾經也會一些。
「先不說這裡，你這身體怎麼一天不同一天，昨天看你還不好，今天看你好像都能打幾頭牛一樣？」
蕭讓失笑，攤手坦白說：「不知道，昨天睡一覺就這樣了。」
「蘇雅姐！蘇雅姐！」解解揮手叫。
蘇雅在那邊忙碌，現在還不到交易的時間，實際上銀月城現在也沒什麼可交易了，人都走光了，除了剩下的一些極少數不願意不能走的之外，都空了。
以前的女掌柜這時候正在給這一堆嘴巴洗盤子。
女掌柜聽到叫聲出來，看著解解：「怎麼了？」
「是不是你這裡香一點，你是用了什麼秘制玩意兒嗎？」
「……」
女掌柜難得的臉紅著進去了，這讓蕭讓更加後悔沒把她送走。
以她的本事，去哪兒都能安身立命，不至於跟著軍隊這樣東奔西跑沒個穩，還給自己掛了一個叛軍的名聲，再不濟，找個正兒八經的人家嫁了也好，蕭讓卻不敢親自說出這個想法，一是因為捨不得，還有是因為她也不會，她若要走，不必要留在這裡那麼久。
「好好說，這時候你別弔兒郎當。」
「好好。」
解解看著蕭讓，依舊面帶笑意，「青州那塊容易拿下，不好拿的是後面的，如果沒錯，向晚原那一邊常年提供戰馬，我本來打了好久主意，不過現在用不上了。」
「怎麼？」
「咱們自家產的狼難道不比馬凶？」
「……」
解解笑道：「狼持續力不足，但馬沒進攻力，只要你媳婦不跑，都好說，所以得靠你，當然，要是你媳婦跑了，向晚原我就拿定了。」
「你好好說話，人家好好在這裡幫你，你卻這背後擱人家口舌。」
「人家都不怕你還怕啊？！你瞅瞅昨天人家那對你的濃情蜜意……哎呦……那真是……」
「糧食軍械什麼的都正常吧。」
蕭讓再不會打仗，這些還是知道的。
蟹包子瞪著蕭讓一陣，嘆了口氣，說：「人家是個好姑娘，以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不會看錯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再這樣，可……」
蕭讓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看自己老大不小，該找另一半，但蕭讓卻不能說。
蕭讓不敢保證自己將來會怎麼樣，昨天還身體差得很，今天卻好了很多，一種很神奇的感覺，無法用科學來解釋這種事情，如果醫學能解釋的話，早就該知道是什麼原因，不至於到現在。
在這裡從小就沒想過自己會怎麼樣，一是不能想，二十不敢想，修行人和凡人的區別就在這裡體現，但凡正常一些，自己都不至於病怏怏成現在這樣。
解解看蕭讓神色，嘆了口氣。
「糧食已經開始運了，我得提前走，所以，昨天就當過年吧，蕭姐在後方，莫小白暫時不用出來，五萬銀麟軍夠打了。」
「如果需要，你可以讓蕭鷗上前線，對你幫助比較大。」
「拉倒吧。」
解解瞪蕭讓一眼，看著他說：「如果這裡不出事就好了，本來安排的是延遲一些走，大約年後十來天，但是看現在的樣子，不行了，攻下青州不成問題，如果可以，還可以拿下燕丘和向晚原那邊，那些門派向來不參戰，有蕭姐和莫小白他們在，也不至於參戰。」
「難說。」
「這有什麼難說的。」
解解撇蕭讓一眼，「念小七是冰心弟子。」
「啊？」
少女聽到解解說她，轉過頭看著解解，雙眉皺起模樣極可愛，剛才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解解沒理她，繼續說：「冰心因為她一定不會與我們為敵了，情報有的，不過我放在箱子里了，這些情報一大堆，你看了沒用。」
感情他見著個人都打主意。
「最主要的是，九黎現在屬於民不聊生，這幾個門派沒道理參戰，先不提他們修行者的身份，即便是普通人，我們若要打九黎，他們按道理來說也不會參戰，若不是因為太匆忙，估計還能聯合一些人，信使已經去了，不過好像來不及了，按照現在幽州那邊的強度，估計不需要等到回信，銀麟軍差不得就得先去一半，我們也就沒了。」
蕭讓不得不承認，按照現在的情況下去，銀麟軍確實會損失很大，年可以不過，但是消息來不及傳遞很頭疼。這不是一個電話就可以通知到的時代，消息只能靠戰馬或者通靈玉傳遞，通靈玉是修行者的一種傳遞工具，按照說法也算是個科學研究了，但好像卡在了瓶頸上，屬於傳遞不遠，製作難度大，用處還不大，它的用處還不如最基礎的火藥。
「最主要的是，我們銀麟軍的核心要保存下去，現在銀月城沒人了，銀麟軍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你不要出問題。」解解感嘆道。
蕭讓一陣感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際上來說，哪兒又能做什麼核心，頂天精神支柱，他媽的重男輕女思想。
……
這裡一個雲麓加一個天機就能滅九黎，蕭讓卻不知道它們明明可以做到，就像蕭鷗那樣強，但卻沒做。
他們總是高高在上，銀月城在繁華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來搶，固然這個世界還是普通人居多，但若這些人真想拿下一個銀月城應該也不是大問題。
這個國家如今如此糟糕，他們一樣不管，包括蕭鷗。蕭讓能跟她一起抖腿，一起聊西瓜WIFI空調，但沒見她之前正兒八經幫過銀月城，她可以和將士打成一片，也確實屬於銀麟軍的一個比較懶的實際性的標誌人物。
像朗群、解解、莫小白、陌軒、甚至舒雅，都算。
但蕭讓覺得自己不應該算，來這些年的時間裡，睡的時間比醒的時間還多，多數還因為銀月城的天氣被凍得無法出門，蕭讓甚至連這座城都沒出去過幾次。
而就在昨天，蕭讓還在想著，九黎那個老混蛋，他居然在自己生下來就說命不好，蕭讓懷疑跟他有關，准沒安什麼好心。
「你擅長這一方面，這也是我們前面打過去的最重要之一，你這邊供應不能斷，前面只要過了向晚原，後面的就更好打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