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剃刀黨
「你不是說給我把蔚找來嗎?」趙奉節拿著那張紙,甩了甩,紙張嘩嘩的響:「就這?」
空蕩蕩的酒館里,只有凱勒和趙奉節兩個人,也不知道這間酒館是讓凱勒的人清了場還是本來就屬於凱勒,反正現在這地方,連個酒保都沒有。
兩人趴在吧台上,吧台桌面上放著三四張畫像。
都是拳姐的。
全都是過期蘿莉的年紀,和趙奉節印象里那個能剛得過勁夫的皮城執法官相去甚遠,不過五官上已經略顯端倪,即便是十二三的年紀,都帶著一股子硬朗的酷勁。
「抱歉,我的朋友,不是我不儘力,事實上,我已經知道了她在哪裡,可是。。。」凱勒點上一根煙,聳了聳肩。
「我們沒法把她搞到手。」
說著,凱勒習慣性的撣了撣煙灰,從風衣里懷掏出一個口袋,放在了桌上,他解開袋子口上的扎繩,輕輕一推。
口袋歪倒,幾枚金光燦燦的鏤空金幣滾了出來,而袋子還是鼓鼓囊囊的,顯然,裡面的錢是真不少。
「所以,這是違約賠償。」
凱勒面不改色的將袋子向趙奉節推了過來,輕易的將這一口袋足以讓一個家庭以較為良好的消費下生活數年之久的財富定性為『賠償』。
「你們可真大方。」趙奉節也不客氣,把幾枚散落的金幣塞回去之後,連袋子揣進了口袋。
「那我走了!」說著,他放下手裡的畫像,起身就走。
凱勒獃獃的看著他的背影,等他走出好幾步才像是醒過來一樣:「等等!慕斯。。。閣下!等一等!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性。」
「這玩意不叫合作,你賣情報、賣人,等等。。。。好吧,賣人。。。」
(人販子竟然是我自己?)
反應過來的趙奉節無比惆悵,但還是繼續說道:「這就是筆交易,配不上合作那麼高大上的詞。」
「不!我是說別的合作!」凱勒大聲說道。
「那很抱歉,我沒興趣和你們合作。」趙奉節把煙斗點上,就向外走去。
「等等!閣下!等等!」凱勒大步追上來:「你不想知道蔚的下落嗎?」
「不想!」趙奉節頭也沒回:「我已經找到了金克斯,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雖然金克斯不開心,我也沒那麼開心,但總之是得到了,所以蔚對我沒啥用。」
他沖著凱勒擺擺手:「所以,就這樣吧,凱勒先生,現在來說,你比那獨眼龍好多了。」
「蔚在靜水監獄!」凱勒在背後喊了一嗓子。
「哦,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臨出門前,趙奉節想了想,又從對方剛剛給自己的錢袋裡摸出一枚金海克斯,轉身丟了過去:「多謝你的情報,結賬了。」
推開酒館大門,走了出去。
「我。。。」凱勒還想說什麼,但一隻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慕斯。」平靜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趙奉節充耳不聞的繼續向外走。
「能告訴我希爾科的下落嗎?」那陌生的聲音以平穩的聲線問道。
「死了。」
「謝謝。」
於是交流結束,趙奉節的身後,酒吧那像是橫杆的兩扇小門嘩啦一聲關上。
「湯米。。。」凱勒扭過頭。
按住他肩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的男人,眉骨似鷹,令他看上去神情冷酷,鉛灰色的眼眸里似乎毫無情緒波動。
「沒事的,凱勒,這就是一筆交易,他出錢,我們出力,現在我們沒給他想要的,所以,交易就結束了。」被稱為湯米的男人看著趙奉節即使是在祖安街頭都鶴立雞群的背影慢慢走遠,輕聲對凱勒道。
「。。。。」凱勒退後幾步,剛好撞在一張圓桌上,他乾脆坐在了桌面上,摘下帽子,手指插進頭髮里,神情有些沮喪。
「我只是覺得他的力量。。。」
「好了,凱勒,不用想這麼多,他的力量強大,那是他的事情,他能站在我們一邊,那就站在我們一邊,但如果不能,那就不去管他,打起精神,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湯米擦開火柴,點上一根煙。
「其他事情?」凱勒茫然的看了一眼他。
「是的,他不是說希爾科已經死了嗎?所以,我們需要行動了。」湯米敲了敲桌子,沉悶的聲響里,酒吧後方湧出大批的人手,人均穿著長長的風衣,帶著老派的八角帽。
「可是。。。他可信嗎?」凱勒有點遲疑。
「你可信嗎?」湯米轉頭,靜靜的看著他。
「湯米!」凱勒低吼一聲。
在祖安,尤其是祖安的黑幫中,忠誠被質疑是一件極其危險且令被質疑者感到極為羞惱的事情。
「我永遠忠誠於家族!我從未背叛過家族!」凱勒漲紅了臉,額頭上有青筋凸起。
「是的,凱勒,我知道,所以他也可信。」湯米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大聲道:「希爾科已經死去!剃刀黨,要行動了!」
許多年之後,站在祖安的最高處,俯瞰腳下無數的煉金工廠,湯米都無比慶幸自己的這一場豪賭。
而現在,在他的命令里,一把把手斧揚起,一柄柄火藥槍裝彈,一個個戴著八角帽的男人們,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凱勒,無論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讓所有人知道希爾科死了,那麼,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所以。。。。要快。。。要快,再快一點,動靜再大一點,已經浪費了一個白天了,不能再浪費一個夜晚了。)
湯米的眼中流淌著火一樣的兇狠。
祖安城的混亂,即將由第一個知道希爾科死訊的幫派點燃。
「真當勞資是傻逼么?搞那麼大陣仗,又是上酒又是掏錢的,八成要拿勞資當刀子使。。。。哼,傻了吧,爺不搭理你!」趙奉節扣著兜帽,向著升降機方向走去:「不過那個靜水監獄是個什麼玩意?祖安還有監獄這東西?這幫子傢伙還需要監獄?開玩笑的吧?」
「大人!先生!閣下!」一道人影從一側的小巷裡直衝到了趙奉節的面前,嘭的一聲就給他跪下了。
「卧槽!」趙奉節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略有眼熟,在腦子裡轉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那個第一天晚上給自己帶路的小混混中的一個:「你這搞什麼?」
「大人!萊瑞被他們抓走了!大人!」小混混說著就給趙奉節磕了一個,那聲音聽著就是個好頭。
「萊瑞?什麼萊瑞?」趙奉節壓根想不起來自己還認識什麼叫萊瑞的人。
「就是萊瑞啊,那天給您帶路去福根酒館的萊瑞。」
「等會兒,哪個?黃毛還是紅毛?」
「呃。。。黃毛!」小混混先是一愣,但立刻反應過來。
「黃毛啊。。。」趙奉節點點頭:「所以呢?」
「希爾科的人在打問您的消息,找到了萊瑞,然後就把他抓走了!」小混混跪在地上,向前挪了挪,一臉的悲憤。
「我們沒有出賣您,真的!大人!」他昂著頭,大聲道。
(呵呵,圖奇都要賣老子,你們能不賣,不過,你們倒是想出賣我也沒可賣的啊。)
「大人,求您了,救救萊瑞吧!」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趙奉節看著小混混,摸了摸下巴,笑了起來。
「這。。。這。。。」小混混咬咬牙,忽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了手心上,鮮血瞬間流出,血的腥甜,化為淡淡的芬芳,讓趙奉節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
(還好之前多喝了兩口給自己喝飽了,不然,騷年,你這是自尋死路啊。)
小混混疼的眼皮子都在抖,但即便是如此,他已經用帶血的手伸進了褲兜,拿出了一枚金海克斯,鮮血淌進金海克斯的鏤空當中。
金與紅,交錯在一起。
「救救他,大人!求您了,我用我的性命效忠於您,只要您能救他,我就為了您去死!」
他重重的磕在地上,已經被染紅的海克斯被高高的舉起。
趙奉節靜靜的看著他,有心說我要你這種最底層的小混混干屁,但聽著那低低的嗚咽,也不知怎麼的,話到了嘴邊,硬是說不出來了。
良久,甚至周圍都已經有了圍觀者的時候,趙奉節眼睛一蹬,一把掏出了懷裡的槍,指了過去:「看什麼看?再看弄死你!」
於是圍觀者一鬨而散,雖然有幾個暴脾氣的好漢似乎被激怒,但最後還是被同伴拉走。
「起來吧。」趙奉節嘆了一口氣:「說真的,你這破事我是真不想管。」
「大人。。。。」小混混哽咽著,跪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求您了,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找不到能幫我的人了。。。」
他哀鳴著。
「錢你自己拿著吧,命我也不需要,好了,起來!」
「求求了,大人。。。。求您。。。。」
「我不說了嗎?起來,帶我去找你的萊維!」
「是!」小混混嗖的躥了起來,臉上還帶著鼻涕和眼淚,但眼裡的驚喜卻是掩飾不住的。
「先包上吧。」趙奉節扯出一截繃帶丟給小混混,吐槽道:「不然你這個體格我都怕你流血流死了!」
「謝。。。謝。。。謝謝。。」他還帶著哭泣后的哽咽,聲音結結巴巴的。
「好了!大男人哭成這樣子不嫌丟人嗎?」趙奉節翻了個白眼:「提前說好啊!我這次去跟你的命什麼的沒關係!就是覺得別人給我帶路,卻糟了災心裡過意不去,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