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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夙顏幹咳兩聲,從脖子上取下那塊黑玉佩,握在手中摩挲片刻,依依不舍地遞給常亦楠。


  我的定情信物啊,就要這麽交出去了……


  司嘉這個水貨到底靠不靠譜?

  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掙紮,手上動作也猶豫不決,隻時不時偷偷摸摸地看他的反應,如同看一出好戲。常亦楠看一眼,白皙的掌心,黑色的玉佩,對比鮮明,有些刺眼。


  “怎麽了?”他問。


  他手臂還搭在她腰間,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語氣是慣有的溫柔。


  再怎麽樣,她還的也是定情信物,他親手交給她的,怎麽著也該有點生氣吧……


  夙顏很挫敗,她越來越看不懂常亦楠了。


  “快說,到底怎麽了,嗯?”他還是不接那塊玉佩。


  夙顏支支吾吾:“沒什麽……就是……就是還給你。”


  “還給我?”他語氣沉了幾分,雙眸也有些危險地眯了眯,“你倒說說為何?”


  他真是有些生氣了,周身氣息都有些混亂,若是換了別人,定會覺著有些嚇人,但夙顏完全沒感覺,甚至有些興奮。


  和她期待的樣子完全一樣啊!


  可轉瞬她又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他生氣,舍不得他不開心。


  畢竟,火大傷肝不是?

  她的手本來挽著他的脖子,如今卻繞過他的腰,像哄慰小孩般輕拍他的背。聲音悅耳:“別氣,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要還給你。”


  常亦楠這才恢複正常,以眼神示意她繼續。


  夙顏清清嗓子,嚴肅道:“這隻是暫時給你,須得由你選個恰當的時機再給我,或者說,給我哥哥!”


  她眼中有莫名的光,一閃一閃,亮得驚人。


  時近中午,卻並無太陽,天空灰蒙蒙的,藍天的一絲縫隙都看不到,不是個好天氣。屋外合歡樹的葉子也漸漸泛黃了,偶有一陣風,都帶著涼意。處處都是秋日的蕭瑟蒼涼,連合歡樹上那窩鳥兒的叫聲都帶著幾分淒切。


  屋內卻是暖意融融。


  常亦楠聽著她的話,看她嘴唇興奮地一張一合,突然就覺得很幸運。


  她的意思,雖有些委婉,他卻明了。從來沒有誰,這樣一心一意地,認真地,興奮而期待地向他表達過愛意,哪怕是他的母後,溫柔似水的女子。她一點一點述說著自己的期待向往,全無尋常女子的羞澀。他從未有如此清晰的感覺――他們是在一起的。


  他何其有幸,她是他的。


  “丫頭。”他說,“你要明白,你在說什麽。”


  夙顏點頭:“我當然明白!”


  她出奇的堅定,他卻猶豫了。


  他說魔界形勢一穩定,他就娶她。


  可現在的魔界,依舊是危機四伏,水深火熱,常亦駟雖受困,其他虎視眈眈的勢力還很多很多。離他允諾過的太平安穩,還有好長一段路。


  而他,卻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半晌,他才開口,比她更堅定:“丫頭,我收下!”他在她臉上親一口,“我保證,這一天不會太遠,好不好?”


  夙顏笑:“當然好!”


  話落,她飛快在他唇角親一口,跑了出去:“我出去玩啦!”


  “別跑太遠!”常亦楠高聲囑咐。


  再看,人煙兒都沒了。


  常亦楠有些好笑, 這小丫頭,難道還害羞了不成?

  昨夜一夜未睡,她來時他本在補眠,現在被他這麽一鬧,倒是了無睡意了。左右無甚大事,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到處亂跑,索性便跟了出去。


  但滄闌宮這麽大,他上哪兒找人去……


  ……


  夙顏愛玩,花園裏一株草她都能玩上一會兒,常亦楠上午半天都陪著她,愈發覺得自己有戀童癖。


  可明明是那樣亭亭玉立的少女,凡人十六七歲的年紀,燦爛芳華。


  他有些無奈,卻樂在其中。


  下午,他去了書房,夙顏一個人,夙笑便過來陪著她,連司嘉也來了。夙顏很高興,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吊床讓給她們。


  司嘉嘴角抽了抽,沒敢坐上去。


  小青蛇盤在夙笑手腕上,翠綠的幾圈,像上好的翡翠手鐲。明明是冰冷無情的生物,在夙笑身邊卻溫順得像綿羊。


  因此,夙顏叫她,額,小綿羊。


  小綿羊見了吊床,很歡喜,嗖地一聲射過去,賴在上麵不肯挪窩,夙顏欲哭無淚。


  司嘉也笑,說小綿羊是她見過最聰明最有膽量的蛇,因為平日裏根本沒人敢搶夙顏的東西。她拍拍夙顏的肩膀以示安慰:“孩子,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保重!”


  “你滾!”夙顏笑罵。


  司嘉正了聲,又說:“上午延壽來了,說給你送藥,順便再把把脈,可你不在,他就說晚點再來。”她看了看書房,意有所指,“讓你早點回去。”


  “……”夙顏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延壽了。


  上次他與流寂一番合計給她把了脈,定了診,她就一直吃各種丹藥。雖說流寂特意加了要求,說味道一定要甜,最好不要有一絲苦味,口味最好多樣化,她可以換著吃……可煉丹又不是製糖丸,哪有那麽多選擇。她開始還能當糖豆豆吃,時間一久便吃夠了,總覺得一股中藥味滯在嘴裏,化都化不開。


  偏偏流寂還一定要她吃,反抗都沒用。她借口往滄闌宮跑,流寂竟派人將藥送到了常亦楠手裏,讓他盯著她吃藥。


  明明關係不是很好,卻在勒令她吃藥這件事上意見出奇地一致。


  夙顏隻想一把火燒了延壽的老巢,別再讓他像個藥罐子一樣專職產藥,禍害天下蒼生。


  司嘉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很是開心,就連夙笑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夙顏勉強安慰自己,能博笑笑一笑,這藥吃得還是有價值的。


  她問:“我哥哥呢?他怎麽說?”


  “神君在藏書閣,一直沒出來,恐怕延壽的意思就是神君的意思。”司嘉調侃,“顏顏,別愁了,該來的總會來,你說是不?”


  夙顏幹笑:“我去給常亦楠說一聲,說說就走。”


  夙顏轉身,仰天長歎,她們不是來陪自己玩的嗎?


  推開門,常亦楠坐在書桌後,在寫什麽東西。即便坐著,也是挺拔俊逸,好看得一塌糊塗。


  他放下毛筆,看著她走過去,伸手將她帶到懷裏,親了親她的發頂:“怎麽了?”


  “延壽給我送藥來了,讓我早點回去,要給我切脈。”夙顏撅嘴,“你說我好歹是個上神,怎麽就沒一點人身自由呢?還懂不懂什麽是人權了?”


  “你是神,哪兒來的人權?”他調侃,聲聲低笑,“怎麽,不想回去?”


  “嗯。”


  “那怎麽辦?這我可幫不了你。”


  “……”什麽幫不了,根本就是不想幫,這廝太奸詐!

  “那你親我一下,親了我才走!”她蠻橫地撲在他懷裏,鎖住他的雙臂,一副你不親我我就滅了你的架勢。


  他作勢歎氣:“哦,那就不親了。”


  夙顏一聽便激動了:“真的?那我不……”


  “假的!”他反手扣住她的腰,低頭吻下去,蜻蜓點水般溫柔,很快便起身,順帶將她扶起來,“好了,快回去吧。”


  夙顏舍不得,明明隻是短暫的分開,不到一天,卻像是一輩子都見不著麵了一般。她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一步三回頭地走:“記得想我!”


  “好……”夙顏看他展顏一笑,心中不舍更甚。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回到紫燁神宮,延壽已在殿內候著了。茶水換了又換,滿肚子除了茶便沒有其他東西了。他看見夙顏,如蒙大赦。


  夙顏坐下沒多久,流寂也來了,見她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便笑了:“又不會吃了你,你這是做什麽?”


  延壽附和:“是啊,又不是要吃了你,做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幹什麽?”


  夙顏:“……”我說話了嗎?


  延壽切完脈,又問了她些平日的感覺。夙顏怕吃藥,便盡撿好的說。


  延壽問她呼吸有無困難,她便答她能躺在床上一口氣吹滅桌上的蠟燭。延壽問她平日裏是否會渾身乏力,動輒疲憊,夙顏便說她能繞著紫燁神宮跑一圈都不帶喘氣的。延壽問她胃口如何,她便說一頓飯能吃進去三四個人的量還不覺得撐,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延壽幹笑兩聲,對流寂說她這樣應該是沒……事了吧。


  夙顏跟著幹笑,一溜煙跑了出去。流寂哭笑不得,待她跑遠了才問延壽如何。


  夙顏的話雖是胡扯,但延壽顯然很高興,眉飛色舞:“回神君,上神身體已無大礙,隻需偶爾少吃些藥略做調理便可。隻在此之前,上神已吃了如此多的藥……雖是丹藥,卻也是物極必反,必然對身子是有些損耗的。神君可想法子在吃食上做些滋養,平日裏小心些,切忌大喜大悲,便也夠了。”


  流寂沉思:“大悲也就罷了,沒什麽機會。隻是這大喜……”他皺眉,“你見過她大喜的樣子嗎?”


  “……嗬嗬,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於正常人而言的大喜,在她那兒,都隻是一般的開心,“上神現在這樣就很好,嘿嘿,就很好。”說完,飛快地退下去,跑到宮門口時,腿都軟了。


  神君這威懾力,不要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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