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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藏書閣是整個紫燁神宮最高的建築,其間藏書數萬,人文風情、各界曆史、奇聞雜事應有盡有。


  常亦楠安排了大量人馬去查流寂和木森的行蹤,至今一無所獲。夙顏與夙笑一起,縮在藏書閣內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翻遍了與四大極荒和當今隱世高人相關的書籍,也沒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夙顏唯一慶幸的是,哥哥現在性命是無虞的。她隻盼著,哥哥能突然出現在她麵前,抱著她說他沒事。


  她太久沒有休息,此刻眼睛都是花的,書上的字仿佛都學了分身術般,重重疊疊在她眼前晃悠。她一陣頭暈,險些栽倒在地。


  她索性坐到地上,藏書閣內人跡稀少,很是清冷,就連地板都是冷冰冰的。她閉著眼搖搖頭,身下的冷意刺激得她有些難受,卻清醒了不少。她煩躁地翻開《神職錄》,第一篇是天帝,第二篇便是紫燁神君:


  紫燁神君,控天時流轉,掌四方刑法,督眾神司職。


  天上地下,恐怕沒有誰不知道“紫燁”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那是天地選出的絕無僅有的蓋世神邸!


  那是神界幾乎可與天帝比肩的尊貴之位!

  夙顏心中泛起一股濃濃的驕傲,她的哥哥,這樣厲害,四大極荒又如何,還能困得住他不成?

  她的心,突然就莫名地安定下來。


  她的臉多少天來第一次有了笑容,她靠在夙笑身上,繼續翻看《神職錄》。


  “司命星君……”夙顏輕輕念出聲,又拽著夙笑一起看,“司嘉她姐姐。”


  夙笑皺眉:“司嘉?”


  “是啊,我跟你提過的。”夙顏指著那一排粗體的文字,“你看,司命星君,司萬物命格。”


  夙顏咂巴咂巴嘴:“司萬物命格啊……真的有這麽厲害嗎?”


  夙笑皺了皺眉,接過她手中的書細細打量,黑皮封麵神秘而古老,邊角之地都有不少磨損的痕跡,封麵的右側三個燙金大字熠熠生輝,筆走龍蛇,入木三分。


  可夙笑不認識它們!

  她又翻到剛才夙顏閱讀的司命星君的那一頁,短短九個個字,配一張圖,字體依舊繁複粗獷,卻很漂亮。


  她還是不認識!


  她心中疑惑更甚,瞥一眼夙顏,她正好奇地盯著自己的動作,目不轉睛。


  夙笑還在沉思,肩膀卻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夙顏那張放大數倍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她一個激靈,《神職錄》掉在了地上。


  她在心裏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怎可揣測上神?夙笑你僭越了!

  夙顏將她拉起來往外走:“既然司命星君司萬物命格,我們何不找她問問?”


  #

  天府宮和紫燁神宮一樣,建在山頂。


  夜晚的月吟山在月光下籠罩下顯出美麗的深黛色,天上是點點繁星,靠近月吟山的那些仿佛隱進了山裏,神秘而誘人。


  夙顏和夙笑一起,在一片黛色的海洋中飛奔至天府宮大門。


  門童很是懂事,禮貌的請二人稍等,進去通報了。


  不一會兒,司命星君便親自迎了出來。


  夙顏等不及了,不等她多說,便三言兩語道明了來意,卻隱瞞了流寂出事一事,隻道想看看流寂的司命簿。


  司命星君當了這麽久的神仙,哪能不明白這其中定有隱情,隻是夙顏不說,她也不多問。


  司命星君將二人迎到屋內,歉意一笑:“上神見諒,司命雖掌命格,可尊貴如天帝或紫燁神君者,他們的司命簿,司命卻是無權幹涉的,按規定,各位神尊的司命簿都得獨自存放並封印,除非天帝禦旨或本人親臨,否則一律不可查看!”


  夙顏眼中失望之色漸漸浮起:“司命星君,真的不行嗎?我就隻看一眼!更何況,我來和我哥哥來有什麽區別?”


  司命行了一禮,並不言語。


  夙顏還想說什麽,卻被夙笑拉住了,夙笑對司命星君點點頭,拉著她便往外走去。


  “走回去,就當散散心吧!”夙顏說。


  “嗯。”


  夙顏知道,司命星君向來重情重義,定是不會騙她的,此番拒絕,想必也是情非得已。看來,查看司命簿這條路時行不通了。夜黑風高,正是鼎鼎有名的殺人夜。這樣的場景,摸黑深一腳淺一腳走在下山小路上,而兩旁是幽森的林子,於常人而言,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可奈何夙顏與夙笑都不是一般人。


  夙顏心煩意亂地走在前麵,突然就停下來,說:“笑笑,我還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先回去,我去魔界看看常亦楠那邊怎麽樣了。”


  夙笑定定地看著她:“顏顏……”


  “就這樣吧。”夙顏說,“我讓他幫忙,自己卻不過去,總有些不放心,好歹我也去看看!”她倉促攏了攏頭發,轉身拍拍夙笑的肩:“我走了!”


  “顏顏!”夙笑說,“你已經,快十天,沒能好好休息了。”她輕歎一口氣,聲音清冷間有些輕軟:“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夙顏苦笑:“笑笑,你知道……休不休息,都是一樣的。”


  “可你不能因為神君不在就違背他的意願。”夙笑堅持,“神君定是希望你好的!”


  “……”不過一句話,夙顏卻心酸得差點哭出來。流寂在時,她穿得少了會提醒她加衣服;她餓了會第一時間給她送吃的;她困了會細心地哄她睡覺;她有什麽不順心的會轉身就幫她解決。她已然將他當成了最親的親人。如今他不在,她就什麽事都做不好,連尋他蹤跡也辦不到。


  最後,夙顏還是回去歇了一晚。


  第二天,夙顏去魔族找常亦楠。


  魔界入口處很是荒涼,光禿禿的岩石堆砌出的小山隱隱發黑,地上凹凸不平,盡是些醜陋怪異的坑坑窪窪,慘白的月光一照,便反射出慎人的幽光。而今天,風景似乎變了不少。


  夙顏二人剛踏入魔界,便被三名女子攔了下來。


  為首的女子相貌很是驚豔,一頭紅發直直垂到腳踝,相比之下,與她一同的另外兩名女子倒是顯得遜色許多。


  女子悠悠湊近夙顏,紅唇鮮豔得似要滴出血來,她不可一世地望著夙顏,輕蔑道:“我是姣池!”


  “姣池?”夙顏欣賞她的魅力,卻不喜歡她鼻孔朝天的態度。而她身上總有種熟悉的感覺,她看也不看她,從她身邊繞過去,“姣什麽池,沒聽過!”


  姣池不依不饒地邁上前去想要攔住夙顏,手剛伸到一半便被夙笑攔了下來。


  “姑娘,好自為之!”夙笑冷著一張臉,警告她。


  姣池不以為意,邪魅地笑笑,揮手讓其餘兩名女子纏住夙笑,自己則甩出一條軟鞭,直擊夙顏的臉。


  夙顏倒也聽說過姣池,魔鈅王的獨女,常亦楠的表妹,好像還喜歡常亦楠來著。都說她是魔界難得一遇的天才,被魔帝特封為公主,聲望不低。


  夙顏心情本就不好,現在更很生氣了,這個姣池的笑像極了常亦楠,魅惑卻冰冷,居然還不由分說地攔下自己,現在還對自己動手,莫非這邊是傳說中的情敵?

  對於常亦楠,夙顏內心雖有過小小的掙紮,但她向來不是拖泥帶水舉棋不定的人。常亦楠,不早就是她的人了嗎?否則她也不會有事第一個便想著他呀!


  夙顏一直將人再犯我,斬草除根的方針貫徹得徹底,各種狠招,通通都往她身上招呼。可那姣池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一手軟鞭使得出神入化,且招式比夙顏更為狠戾。夙顏畢竟修煉不久,不一會兒便落了下風。


  姣池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一雙茶色的眼眸似要把人都吸進去。她將軟鞭繞成環,出其不意地捆住了夙顏的雙手。


  一旁的夙笑見狀大怒,長劍一分為二,狠狠逼退兩名女子後落在姣池與夙顏之間,將夙顏護在身後。


  姣池也不惱,素手把玩著垂在身前的碎發:“我表哥沒告訴你嗎,我是他表妹!”


  這個動作,也很像常亦楠!


  夙顏心中愈發不舒服,這個女子看起來是很驚豔,但人也太蠢了點,她嗤笑一聲:“廢話!你不是你表哥的表妹還能是什麽!”


  這話罵得精妙,姣池竟不知如何反駁,一時之間竟憋紅了臉。


  夙顏心中暗爽,雖然她打不過這個姣池,可她明顯比姣池聰明!

  人在江湖,一靠臉,二靠腦子!

  她冷不丁地笑出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對付我,哼,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來,偷偷摸摸以多欺少算什麽本事!”


  姣池繞著她和夙笑慢悠悠地轉著走:“知道就好,死了也是個明白鬼!”話落,掌心聚力,揮手便要劈向離她最近的夙笑。


  “你敢!”夙顏再沒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眼前兩人已經打得難解難分,她擔心夙笑,美目似要噴出火來,“你敢動她,敢動我,看我哥哥和常亦楠不扒了你的皮!”


  那聲音中的篤定,更是讓姣池憤怒,隨之而來的是更為激烈的招式:“我便先解決了你的侍女,再來慢慢收拾你!”


  兩人纏鬥在一起。


  夙顏心中焦急,雙手掙紮之際突然碰到了流寂給她的手釧。


  她瞬間有了流淚的衝動,當初哥哥將手釧戴在她手上時,說了她有危險就會來救她。


  夙顏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絲期待,不知現在她在心裏叫他,哥哥會不會趕過來。


  她指尖輕觸著手釧,顫抖著在心裏喚哥哥,一遍又一遍。


  她想,要是可以發聲的話,她的聲音一定嘶啞得可怕。


  夙顏見其餘兩名女子也去攻擊夙笑,明白了她們是想逐一擊破。夙笑修為雖高,但兩名女子也非等閑之輩,況且她們默契十足,配合得十分好,拖夙笑一時不成問題。夙顏隻得將雙手與軟鞭拚命地摩擦,火辣辣的疼痛之中,鮮血終於浸在了軟鞭上,她指尖化出一簇火苗,軟鞭便距離地燃燒起來,瞬間便化為飛灰消散在風中,而她的手卻絲毫未被燒傷。


  她不管手腕上一大圈正在滲血的肌膚,重新祭出雲綢,朝夙笑奔去。


  近了。


  她看見姣池手腕上手指長的劍傷,看見兩名女子流血的腹部和臉,看見夙笑發白的嘴唇急促地張開,一口鮮血噴出,浸紅了腳下的土地。


  她看見她們的痛苦,自己的焦灼。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


  四個人,一個不少,全倒在了地上。


  夙顏的頭發全被淩厲的掌風吹到前麵,狂亂地飛舞,她呆滯地看著前方常亦楠飛奔過來的身影,下一秒,轉身向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撲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溫暖,親切,帶著淡淡的紫檀香。


  夙顏雙眼禁閉,滾燙的眼淚隨之滾落滿臉: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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