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沙丘上的人
睡不著了，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張明陽獨自去往餐廳吃早飯。
剛走到門口，汪秘書也跑了過來，「總督察，您起的這麼早？」
「你起的也夠早的。」說著，站在門口伸了一個懶腰往三樓走去。
「今天有什麼安排？」
汪秘書趕緊彙報道：「早上八點，您要去視察新的火箭發射場。」
「奧？新位置選在哪裡了？」
由於火箭爆炸產生了大量核殘渣，高指數的核輻射污染了周圍區域，漠北基地暫時處於關閉狀態。可漠北一停，月球上的礦石和三個基地的人員物資就沒辦法運輸，上級領導一商議讓趕緊先建一個臨時發射場先用著。
汪秘書拿出電腦給他看位置，「新發射場距離漠南一百二十公里，一個叫做永豐縣的地方。」
看著新址，張明陽點了點頭，「好，吃完飯咱們就趕緊回去準備一下。」
「好的。」
來到三樓，這一大清早吃飯的人不少，二人排著隊打完飯，坐下趕緊吃。
「總督察，昨天的新聞您看了么？」
張明陽喝著粥搖了搖頭，「又出什麼事了？」
「不是壞事，國防部昨晚召開了記者會，說所有新人已經清除，讓離家的群眾可以回家了。」
「這是好事！」有軍隊進入，新人的失敗是遲早的事，就算他們還能掀起波瀾也成不了大氣候了。
「可…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也在昨天的記者會上一起發布了。」
「什麼消息？」
汪秘書打開昨晚的新聞，讓張明陽看看，「昨晚國防部走了之後，國家基因庫又召開了記者會，他們在一個叫和青的地方，找到了被盜的人類基因數據，可是儲存箱里數據標本全部消失了。」
一提到人類基因庫，張明陽想起來了，半年前的一則新聞里好像說過。
「這是得注意一下。」張明陽記得金耀文說過，新人就是用人類的基因數據克隆出來的，他們現在所見的只是利用人工智慧生產出的改良品，至於金耀文所說的「人類體」新人出現的還是太少了。
「汪秘書，再有這種新聞，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
草草吃完早飯，張明陽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就要七點了，他得趕緊回去準備一下。
回到辦公室，張明陽問汪秘書要來新發射場的資料，去之前他得提前熟悉一下。
「嗯…嗯…嗯…沒什麼問題。」
新發射場的選址沒問題，不管是地形、交通，和環境上都很適合。
「汪秘書進來一下。」
聽到張明陽的呼叫，汪秘書趕緊跑了進來，「您有什麼事？」
張明陽還給他資料說道：「資料我看了，基本上沒有問題，不過咱們還是得親眼看一下地方，現在也快八點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咱們提前過去。」
「好的。」
汪秘書趕緊跑出去收拾資料，並通知司機在樓下等著。
給其他人簽完文件，張明陽拿上衣服，帶著汪秘書走上電梯。
「汪秘書，基地這邊就咱們過去么？」
汪秘書點了點頭，「基地這邊讓您作為代表過去看一下，其實這選址都定下來了，您這過去就是走個程序。」
「奧！」
來到樓下，汪秘書打開車門，張明陽坐了上去，等汪秘書上車，司機馬上發動往西北方駛去。
由於漠北基地現在處於封鎖狀態，道路走不了，他們只能繞遠路去往新發射場。
「首長，咱們是十點鐘到，您要不要先眯一會？」
「不用。張明陽擺了擺手，「昨天睡的早，現在一點困意也沒有。」
見張明陽不困，前面的汪秘書轉頭問他，「總督察，這馬上就要新年了，您回不回去？」
「新年？」
張明陽一愣，看了看時間發現今天是臘月二十八，這還有幾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怎麼這麼快？我看基地里則沒這個氣氛呀？」
司機笑著回道：「現在哪還有過年氣氛了，這個禁止那個禁止的，除了要回家，都快成普通雙休日了。」
也是，張明陽想著小時候的新年就跟放假一樣，除了小姑大姑會回家，也就是看看春晚了，可這春晚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還不如國慶的氣氛。
汪秘書這時又說道：「聽說因為這次新人的事，基地特意批了三天假，從臘月三十放到大年初二，這還是頭一次。」
「能回去就回去，不管怎麼樣回家那還是應該的。」張明陽這麼說也是因為自己想回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得回去看看爺爺奶奶和大姑小姑。
穿過一片戈壁，車子開進了山谷里，沒有了瀝青路，車子跑在土路上坑坑窪窪的，差點把張明陽的早飯給跌出來。
「開慢點，咱們不著急。」
有了領導指示，司機放緩了速度，確實不像剛才那樣顛簸了。
「汪秘書，咱們這是到哪了？」
汪秘書看著GPS回道：「這一片是中寧山谷，在走了半小時就能出去，出去之後就是一片大草原，到了那路就好走了。」
「好。」
還有一個多小時路程，張明陽閑著無聊拿出手機看著這幾天的新聞，新人事件也算是結束了，看看網上是個什麼評論。
刷著各種app，張明陽發現基本上都差不多，都為了能回家高興，也讚揚國家行動迅速，避免了更多流血。
「哧…」
車子一個急剎車，突然停了下來。
「哎呦！」
張明陽磕了一下頭，看著前面問道：「怎麼回事？你剎車也不說一聲？」
「對不起首長，對不起首長。」司機趕忙道歉，他指著前方的山頂，「首長，我剛才在上面看到了一個人，一走神踩錯了。」
「有人？」
張明陽揉著腦袋朝上面看去，「哪有？」
周圍全是黃土細沙，一顆植被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人？
「我確實看到了一個人！」司機十分堅持自己確實看到人了。
汪秘書也朝那邊看了過去，他跟張明陽一樣，也沒發現有人，「小周，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司機小周搖了搖頭，還是十分堅新自己就是看到了人。
「汪秘書，這周圍有村子么？」
汪秘書看著GPS搖了搖頭，「這裡方圓幾十公里內都是沙地，別說了人了，動物都很少碰到。」
難道真是小周看錯了？張明陽又看了看，上頂上只有裸露的細沙，確實沒看到人影。
「繼續出發吧，這裡就算有人咱們也管不著啊？這都出了基地範圍了。」
「是。」
小周還不甘心的瞟了一眼，才發動車子繼續出發。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張明陽放下手機，觀察周圍，看看是不是我真的有人。
可車子行駛了十多公里，張明陽眼睛都快看花了，也沒發現一個人影，看來真是他看錯了。
從格子里拿出水杯，張明陽喝了一口，這裡的天實在是太熱了，不喝水真受不了。
「停…停…停！」
汪秘書突然喊著小周讓他停車。
「又怎麼了？」
汪秘書看著北邊，指著上面的山頂，「總督察，您看那裡是不是一個人？」
「又看見人了？」
張明陽頂著太陽，眯著眼睛看了過去，只見山頂的土堆上有一個黑影，正來回擺動，可猶豫距離太遠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小周，你車上的望遠鏡呢？」
「奧…對！」小周想起來車裡還有望遠鏡，他趕緊從背後的書包里拿了出來，交給汪秘書。
汪秘書拿著望遠鏡一看，驚呼道：「總督察，真是一個人，那真是一個人。」
「是不是？」
張明陽還有點懷疑，汪秘書給他望遠鏡讓他看一下。
拿過望遠鏡，透過鏡片，張明陽發現山頂上還真是一個人，那是一個男人，正跌跌撞撞的行走在沙地里，看他行走的樣子，感覺不一會就能暈過去。
「趕緊過去看看。」
丟下望遠鏡，張明陽打開車門就沖了過去，他還回頭交代汪秘書被忘了拿水，看那人的樣子應該缺水了。
車子距離山頂有三百多米，說是山頂，其實就是沙子堆起的沙丘，踩在沙子上那是一腳一個坑，稍不留神就能從坡上滑下去。
「怎麼這麼難走？」
張明陽的兩隻鞋已經灌滿沙子，他每走一步都感覺十分沉重，尤其是爬坡的時候，容易滑下來。
見上去的路十分難走，張明陽指示二人走另一邊上去看看。
彎下腰扒著沙子，張明陽一步一鞋沙子，慢慢的往上爬著，看著就要到了，出溜一下又滑下去了。
「同志！同志！」
張明陽在下面大聲喊話，看看上面的人能不能聽到。
「同志，你人上面么？」
張明陽是一邊喊，一邊繼續往上爬，就這麼上下了三四次，終於爬了上去。
來到山頂，張明陽焦急的環顧四周，他發現突然這人突然不見了。
這時，汪秘書和小周也從另一邊爬了上來，「總督察，人不見了。」他們那邊也沒發現那人。
「你倆散開找一下，說不定那人已經暈倒了。」
「是！」
三人散開，朝著三個方向一邊喊一邊找。
「在這！」
「人在這裡！」
小周大喊一聲，他找到了，張明陽和汪秘書一看趕緊跑了過去。
「總督察，您看。」
沙地里，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趴在沙子里，小周跑過去將他翻過來，發現這個年輕人臉色發白，嘴唇乾裂，一看就是長期缺水。
「趕緊給他喂點水。」
汪秘書把水壺交給小周，小周擰開蓋子，一點一點的往他嘴裡倒水。
這剛喝了幾口，年輕人就有了反應，神智逐漸清醒過來，他睜開眼搶過水壺大口喝了起來。
「慢點喝，慢點喝。」
小周控制著飲水量，怕他一次性喝多了出現不良反應。
喝了水，年輕人的眼睛也有神，他看著張明陽三人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同志…你這是怎麼了？」
小周將他扶起來，用膝蓋頂住他，讓他坐著，「同志，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沙漠里？」
年輕人喝了水，是越哭越有勁，不管小周怎麼勸他都停不下來。
「總督察，您過來一下。」
見這情況，汪秘書把張明陽叫到一旁，「這突然出現的人，那剛才小周看到的會不會真是一個人？」
「很有可能。」張明陽想著剛才小周看到的，說不好那人已經暈倒了。
年輕人哭了一會，終於在小周的勸導下停了下來，「同志，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沙漠里來了？」
年輕人看著小周咽音道：「我爸還在前面，你們趕緊去救救他。」
「總督察，剛才我看的真是人！」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張明陽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那趕緊將他扶到車上，咱們趕緊去找人。」
「汪秘書，來搭把手。」
小周和汪秘書將他架了起來，張明陽在前面開路，三人從山頂上劃了下去，
來到山下張明陽接替小周，讓他趕緊把車子開過來。
「小夥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汪秘書這麼一問，年輕人看著馬上又要哭出來了，「我們村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什麼？」
張明陽十分驚訝，「你說清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年輕人看著張明陽哭訴道：「我們村的人全被一幫人給殺了。」他越說越激動，又哭了起來。
這時，小周把車子開了過來，「先把他抬到車裡，趕緊去找他父親。」
小周打開車門，張明陽和汪秘書抬著他放到車裡。
等所有人上車，小周立刻加速返回去找人。
「小周，當時的位置你還記不記的？」
小周點了點頭，「您放心吧，我開了這麼多年的車，就路記得最熟，剛才那地我還特別留意了一下，地形我都記得。」
「那好。」張明陽又看向汪秘書，「你趕緊聯繫基地，讓他們派飛機過來救人。」
「是！」
年輕人上了車，又喝了點水緩了許多，情緒也比剛才好了點，張明陽趕緊又問他：「同志，你們村子在什麼地方？是誰殺了你們村的人？」
年輕人這時回道：「我們村叫做月牙灣，那幫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們一進村就殺人，只留下我和父親還有幾個村民，他們讓我們呆在村裡冒充村子里有人。」
「月牙灣。」張明陽拿過GPS查找這個地方，最後發現確實有這個村子，就在附近，不過距離這裡有兩百一十公里。
「我天！」
看著這麼遠的距離，張明陽驚呆了，這個年輕人跟他父親在沙漠里走了兩百多公里。
「總督察，基地的直升機已經起飛，他們馬上就到。」
「好，你在聯繫一下基地的部隊，讓他們去這個月牙灣看一下，這是他的家。」
「是！」
汪秘書又開始聯繫基地的部隊。
「小周還有多遠？」張明陽怕越晚人越危險，也急了起來。
「還有五公里，最多再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好，你開車也多注意安全。」
還有十幾分鐘路程，張明陽看著年輕人繼續問著細節，「那幫人去你們村子有多久了？」
年輕人搖了搖頭，「他們不讓我們看時間，我只記得他們去的兩天前是一月二號。」
「那也就是二十多少天去的？」
「不是！」年輕人對時間有點亂了，「可能是五年前，也有可能是六年前。」
「什麼？六年前？」
汪秘書張大嘴巴，十分吃驚的看著他，「小夥子，你沒記錯吧？五六年前去的？」
年輕人撓了撓腦袋又想了想，「我當時是十五歲，一開始我還能偷偷記著時間，可後來越離越亂，具體的時間我也忘了。」
五、六年前，張明陽對這個時間感到吃驚，這也就說他們已經被囚禁了五、六年，這是誰這麼喪心病狂？殺人囚禁這麼長時間。
「那群人還在我們村子下面挖洞，挖出了好多泥土。」
「還挖洞？」張明陽越想越感覺這件事不對勁。
「小夥子，那群人是盜墓的么？」
年輕人搖了搖頭，「我們村子周圍世代都是沙漠，哪有古董？他們挖了洞就往裡面放一大些箱子，從來都沒有出來過。」
「他們有多少人？」
年輕人還是搖了搖頭，「我們晚上不讓出來，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估計能有個上百人，而且所有人都有槍，還有炮和導彈。」
「還有導彈？」
汪秘書立馬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又聯繫基地的部隊向他們彙報月牙灣的情況。
「哧…」
車子停了下來，小周指著遠處的山頭大喊道：「首長，就是那上面。」
「咱們趕緊上去，小夥子你就留在這裡。」
「我也要上去。」
年輕人打開車門又哭了起來，「我把為了找人救我，自己離開了，我一定上去找他。」
「嗨呀…！」
見沒辦法，張明陽讓小周先先上去找人，他跟汪秘書架著他往上走。
「爸…爸…」
小夥子一邊走一邊哭，搞的張明陽二人心裡也難受，想勸他又怕他衝動，只好任由他哭下去。
幸好這裡沙質比剛才的硬，好走點，小周用了不到十分鐘就爬到了山頂，他環視四周尋找著小夥子的父親。
由於小夥子哭的腿都軟了，張明陽二人架著他往上走實在費勁，爬山的過程中還是溜了幾次，最後還是汪秘書在前面背著他，張明陽在後面架著他才上去。
來到山頂，小周從遠處跑了過來，他搖了搖頭說道：「首長，沒發現，人不知道去哪了？」
「你確定是這裡？」張明陽蹲在地上喘著粗氣，拉著衣角，晾一晾被汗水打濕的衣服。
「是這裡沒錯。」小周指著山頂上一塊石頭，「我就是看到它才記住的。」
「那人能去哪？」
張明陽看著周圍一眼望不到頭的沙丘，在這裡找人那可真是太費勁了，白天還好，可一到晚上等氣溫降下來，大風刮起來，人肯定受不了。
「在找找，咱們散開再找一找。」
張明陽從地上爬起來朝南邊走去。
「哎等等！」
張明陽又叫住二人，他回頭問道年輕人，「小夥子，你父親叫什麼？」
「鄭凱。」
知道了姓名，張明陽讓二人一會喊著名字找。
「鄭凱？」
「鄭凱？」
「鄭凱？」
…
望著茫茫沙海，張明陽喊著名字卻聽不到迴音。
又往南邊走了一會，熾熱的太陽照的他口渴難耐，他回頭看著來時的路，剛踩下去，瞬間就被沙子填滿，不能在這麼沒頭緒的找下去了，不然不等人沒發現，自己就先失蹤了。
「先回去吧。」張明陽頂著太陽按照原路往回趕。
「呼哧…呼哧…呼哧…」
這時，頭頂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張明陽抬頭一看，是陸航的直升機。
「哎…哎…哎…」
他趕緊脫下上衣用力揮舞著，想引起飛行員的注意。
「下面有人！」
飛行員發現了下面的張明陽，他趕緊拉低直升機往下靠去。
見直升機發現了自己，張明陽欣喜中趕緊給它指引方向，他加快腳步朝著小夥子那邊走去。
飛行員也看出來張明陽是在給指引，他趕緊拉升朝著所指方向飛了過去。
「太好了！」
見直升機來了，希望也就有了，張明陽趕緊往回跑。
半個小時后，張明陽還是饒了一個大圈才返回去，這時，汪秘書和小周已經在幫醫護人員將小鄭給抬下去。
「首長！」
飛行員跑過來給他敬禮。
「你們來了多少人？」
飛行員回道：「三架直升機，四十個人，其餘兩架正在周圍尋找失蹤人員。」
「好，那就好。」
飛行員趕緊扶著他往下走去。
直升機就停在車子旁邊，幾名醫護人員接過擔架將小鄭抬了上去。
「等等！」
小鄭讓他們先停下，他看著遠處的張明陽喊著他，要跟他說話。
張明陽見狀趕緊跑了過去，來到擔架邊，小鄭握住張明陽的手哭著喊道：「首長，你一定要找到我父親，救救我的村裡的人。」
「你放心，你放心。」張明陽將他抬進直升機，「你父親我一定會找到的，村子里的人我也一定會救出來，你安心養傷，我回去再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