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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光棍受私刑

  老光棍老杜在田寡婦家很得意,有酒喝,有肉吃,還有心儀的女人陪聊。

  人常說得意時最容易忘形,老杜果然就忘形了。

  在酒意的慫恿下,在田寡婦嫵媚的鼓勵下,他向田寡婦坦白了自己過去的種種惡行,包括偷窺、猥褻、性騷擾等。

  他想以此表明對田寡婦的真心。

  然而,對愛你的人表真心,這是勇敢,對不愛你的人表真心,那是愚蠢。

  愚蠢的老杜就這樣進這了田寡婦設下的圈套,他自以為很聰明,是個社會人,而田寡婦只是個農村婦女,胸大無腦。

  自以為是,得意忘形,老杜在找死。

  老杜坦白的錄音帶成了他的罪證,二叔決定動用私刑。

  已經很久沒有動用私刑了。自打解放以後,法律代替了族規,村委會替代了家族,非到萬不得已,爺爺是不願意提起族規的。

  到了二叔這裡,村委會主任和族長一肩挑,行起事來極為方便,加上近年來一些法律無能為力的事情層出不窮,這才又提起族規,動用了私刑。

  二叔是有法制意識的人,一切言行皆以不觸碰法律為底線。

  記得曾經有一族中兄弟,打小好吃懶做,等到娶了媳婦有了孩子還是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害得妻兒常常有上頓沒有下頓,日子甚是凄慘,最後竟連親生父母也被活活氣死了。

  期間二叔叫來訓斥了多次,都毫無效果。

  這法律管不了人懶,二叔想起了族規。

  在徵得族中幾位長輩同意以後,二叔動手了。

  他先是給了那懶漢的媳婦一些錢,讓她與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日子。然後取出兩張借據給豹子,讓他去向懶漢要債。

  在我們村,家家都曾向我的先祖借過錢或者糧,而且都有借條借據在。

  爺爺曾特意拿出這些借條借據給我看,說以後可能用得著。

  我隨手翻了翻,有借錢的,也借糧的。借糧的落款日期大多集中在民國十八年和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借錢的則從清朝到現在都有。

  記得當時玩心突起,想計算一下自古到今總共借出去了多少錢糧,結果被爺爺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要放棄。

  真沒想到,我們這個破破爛爛的家,能有這麼多錢!

  後來我才知道,家雖然破爛,但代表的是李氏家族。

  二叔交給豹子的兩張借據都是那位懶漢的爹打的,一張是為了蓋房借錢、借糧,一張是為了給懶漢娶媳婦借錢。

  懶漢見借條時徹底蒙了,他從來沒見過「族中」討債。在他的印象中,這「族中」一直都是往外借,從來沒有往回收。

  看了看借條上數字,懶漢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賴賬。

  豹子根本不理他,直接就將他從家裡攆了出去,鎖上門,走了。

  走時撂下兩句話,第一句,「不還錢,別想再進這個家門!」第二句,「如果敢私自進來,打斷你的狗腿!」

  豹子表面上是村子里的惡人,背地裡卻是二叔的打手。

  豹子是六爺的兒子,兄弟共三人,都在二叔的磚廠上班,活最輕鬆,工資卻最高。因為小蘭姐嫁進了二叔家,作為小蘭姐的親姨表兄,豹子對二叔更加俯首聽命,也更加忠心耿耿。

  攝於豹子的威名,懶漢不敢砸鎖回家,又沒臉去找二叔,就報了警。

  警察來了,聽說是經濟糾紛,又轉身就走了。

  經濟糾紛屬於民事案件,屬於法院受案範圍,不應當由公安機關管轄。這一點懶漢不知道,二叔卻一清二楚。

  當天晚上,村裡沒有一家人願意收留懶漢,他只能露宿街頭。據他後來講,午夜時分,從原上下來的寒風差點將他凍僵。

  第二天天不亮,懶漢只能硬著頭皮去找二叔。

  二叔冷臉問:「去不去磚廠上班?」

  無家可歸、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懶漢滿口答應。

  到磚廠上班是二叔整治懶漢的最好的辦法,那裡有的是又苦又累的工作,也有的是收拾懶人的手段。

  數月後,懶漢在強大的威壓下,脫胎換骨。

  對於老杜,二叔也想讓他脫胎換骨,但意念不是很強烈。

  二叔是一個很謹慎的人,為了真正的李姓族人他甘願冒一些風險,但對於像老杜這樣的冒牌李姓族人(母親改嫁帶來的),他的心要松一些,能不管就不管。

  可是,這一次他不得不管,因為老杜欺負到了寡婦頭上。

  在農村有四大缺德事,即「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打瞎罵啞」。可見,欺負寡婦位列第一。

  可用什麼手段懲治呢?

  二叔思索了許久,又想起村子里留傳的一個往事。

  那是在民國時期,村裡有個年輕媳婦染上抽鴉片的毛病。

  其實鴉片的種植和生煙膏的收集便宜且簡單,不需要什麼太高的成本,但在官府與軍閥的層層課稅下,當時才有了「鴉片如黃金」一說。

  為了籌措買鴉片的錢,那年輕媳婦將家中糧食去賣。

  過去人們為了防止被盜,往往將糧食存放在卧房的樓上。那年輕媳婦便將卧房的天花板鑿了個窟窿,讓糧食自己漏了下來。

  因為這種偷取糧食的方法極為巧妙,很長時間都未被發現。但紙包不住火,她的惡行最終還是暴露了。

  為了懲治她,也為了挽救家,她的男人割來了一大堆滿是刺的酸棗枝,又扒光她的衣服,將她輕輕地放在了上面。

  成千上萬根酸棗刺攮進了她的皮肉里,大的扎進去,鮮血滲了出來。小的刺進去,斷在了裡頭。

  此後半年,那些斷在皮肉里的尖刺每時每刻都刺痛著她。

  「對,就用它!」二叔打定了主意。

  實施這次「刺刑」的仍舊是豹子,另外還有三個年輕後生當幫手。

  老杜本想掙扎著去報警,但聽了豹子播放的錄音,就老實了許多。

  當著許多的人的面,老杜被扒光了脫衣服,只留下一個大紅的褲衩遮羞。一位外號叫做「老玩童」的老頭用尖利刺耳的聲音宣布了老杜的數條罪狀,然後大手一揮,老杜就被放到一堆酸棗刺上,隨之發出殺豬般嚎叫,整個過程都在大家的嬉笑中進行,簡直跟演戲一模一樣。

  「你不學好,也要被放到棗刺上!」在場的父母對身旁的孩子說。孩子的眼中隨之露出滿滿的畏懼。

  田寡婦沒有在現場,但還是聽到了老杜的慘叫,她的心有些亂了。

  老杜身上的刺是劉家溝的紙花娘子給挑、拔出來的,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老杜只能趴著睡。那有些有刺的地方,稍微觸碰一下就鑽心的疼。

  每疼痛一次,老杜對田寡婦的恨意就增加一分,等身上所有的棗刺都挑完時,田寡婦終於成了老杜發誓要報復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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