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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光棍的情書

  田寡婦雖然是潑婦,卻絕不是盪-婦!

  光棍老杜寫給她的情書,沒有過夜就遞到了代理族長二叔的面前。

  這一張淡黃色精品信紙,左上角印著丘比特之箭,右下角則是一隻中箭的紅心,整面信紙鋪滿玫瑰花的水印,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信紙上的字很工整,是標準的寵中華的字體,細細品味,竟然還滲透著幾分秀氣。無論誰看了都不會想到,這出自於一位老光棍之手。

  只見紙上寫道:

  一對對綿羊

  並呀么並排排走

  哥哥能什麼時候

  拉著那妹妹的手

  哥哥你有情

  妹妹我有意

  你有情來我有意

  咱二人不分離

  三月里桃花花開

  妹妹你走過來

  藍襖襖那個紅鞋鞋

  站到哥哥跟前前來

  想你呀真想你

  實實地想死個你

  睡到半夜我夢見你

  夢見咱倆一搭搭里

  我要拉你的手

  還要親你的口

  拉手手親口口

  咱們倆個圪撈撈里走

  說這是情書,著實有些勉強,不過一首陝北民歌的歌詞而已,但是將其寫給一個寡婦,就別有一翻意味了。

  「什麼哥哥妹妹!什麼你有情來我有意!什麼實實地想死個你!什麼拉手手親口口!簡直是太放肆了!」

  二叔一身正氣,最見不得這偷雞摸狗之事,猛得將這信紙拍在桌子上。

  「信是咋給你的?」二叔厲聲問

  「有人扔到我的炕桌上!我不知道是誰。」田寡婦臉有些微紅。

  「都扔到你的炕上了,你都不知道?」二叔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我沒有在家,去地里了,婷婷在家看門,她睡著了,也沒看見!」田寡婦見二叔有些心急,趕忙將所知道的一股腦兒都說了。

  婷婷是田寡婦與信智的女兒,今年四歲。

  「那你想是誰?」二叔又問。

  「是老杜那個老流氓,他一直都打我主意,上次還偷偷摸了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田寡婦的話沒說完就被二叔打斷了。他實不想聽這個女人講她的風流韻事,這讓他很難堪。

  二叔點了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將身子靠在寬敞的紅木沙發上,眯起了眼睛,青煙從他的口鼻處緩緩冒了出來。

  約莫半刻鐘的時間,二叔徐徐睜開了眼,卻見田寡婦還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就很不耐煩地向她揮了揮手。

  「你先回去,這事有我呢!」

  在二叔的心裡,這個田寡婦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而那個老光棍老杜則更讓他厭惡。

  老杜在村委會登記的名字依然姓李,叫李義信。是的,就叫李義信,與另一個老光棍的名字「李信義」是同兩個字,只是順序不同。

  老杜給田寡婦「騷情」的事路人皆知,只是田寡婦根就沒有那個意思。用老杜自己的話講,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說實話,這兩人還挺般配的。田寡婦雖說死了男人,卻年輕漂亮,還能生。而老杜呢,雖說流里流氣的,年紀也大了些,卻是高中畢業,還未婚,關鍵時刻還能寫上幾個漂亮字。

  照老一輩人的思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應該讓老杜將田寡婦收了。可不知為什麼,田寡婦死活都看不上老杜。

  村裡的一些長舌婦背後議論,說是當年鬧洞房時老杜下手太重,將田寡婦的那裡給「摸」青了,這才記下了仇。

  如果這是真的,老杜知道后一定悔青了腸子。

  老杜可是打心眼裡喜歡田寡婦,自從短命鬼信智(田寡婦的男人)死了以後,老杜可是好好地表現了一陣子,田寡婦家裡有個大事小情,他跑得最積極,農忙時去給田寡婦幫忙,他也最賣力,可是田寡婦對他一直冷若冰霜。

  後來,這「熱臉貼冷屁股」的日子久了,老杜漸漸地失去了耐心,就又恢復了以往弔兒郎當的樣子。

  那一段時間,老杜的嘴裡動不動就冒出這樣一句話,「我本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現實中老杜並不缺女人,比如劉家溝的紙花娘子、權家寨的豆腐西施、張家堡的女戲子小娥等等,雖然都是露水之情,卻也敞亮爽快。

  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那是在有了家花的時候。老杜可是受夠了「冷房冷炕冷被窩」的罪,嘗盡了「自吃自喝自刷鍋」的苦,他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女人,想有一個只為自己暖被窩的女人。

  一直以來,田寡婦就是這個女人最佳的人選,可惜人家不情願。

  上一次田寡婦讓那個修鞋匠進門,老杜就痛苦了很久,甚至想到了死。後來修鞋匠被打跑了,老杜又高興了,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不想沒過多久,小木匠又進了田寡婦的門……

  老杜始終鬧不明白,田寡婦為什麼就不待見他。

  其實田寡婦的心思很簡單,她想找一個有手藝、能養家又顧家的男人。

  有手藝,就有來錢的門路。有了錢才能養得起家,才能顧上家。這個社會,你沒有錢,說的再好聽也沒有用。

  錢,對田寡婦來說,是所有美好的基礎。

  當然,有了錢,還要顧家。許多男人有錢了,只顧著自己在外吃香的喝辣的,盡情瀟洒,不管妻兒死活。相比之下,這種男人更可怕,更不能要。

  在這一點上,田寡婦看得很透徹,也醒悟的最徹底。

  所以,一開始老杜就不是她眼中的依靠。

  老杜哪裡知道這些,自從小木匠又被趕走以後,他的心思又動了。而上門去送情書,就是他其中的一個小心思。

  在老杜看來,自己這些小心思是情調,是羅曼蒂克,是新蝴蝶鴛鴦夢。但在田寡婦的眼中,這就是胡騷情,就是欺辱她,就是在她面前耍流氓。

  在寡婦面前耍流氓,這是李家村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這是在打二叔這個代理族長的臉,在打每一個李姓族人的臉,當然也包括我這個未來族長。

  因此,二叔很生氣,許多李姓族人都很生氣,而我卻不。

  追求愛情,渴望幸福是每一個人的權利,是與生俱來的,憑什麼要去污衊它,去限制它,甚至剝奪它打擊它。

  如果真是這樣,我此生給近百名女生寫過情書,而且一封比一封露骨(真切),莫不是要被捶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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