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首日對決 枯木盪破

  張小山一夜未眠，只是盤膝靜靜的冥想，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按照司馬家和楊家的規定，在對決期間，只要是120人名單上的修士都可以在生死台下觀禮。在這段期間，任何人不得在生死台之外傷害他們，違令者受天地詛咒，死後魂飛魄散，歸於虛無。

  這是為了保證生死台這一古老對決的公平性。

  所以他決定今日一定要出城觀戰，畢竟這種事關生死的對決，除了比較雙方修士的修為之外，還要考量對敵經驗和法寶加成等因素，這次寶貴的觀摩經歷，對於他日後的成長極為關鍵。

  窗外涼風陣陣！這武威府的夜晚頗為寒冷。卯時的鐘聲剛剛響起，很快就會天明了。楊家古堡燈火通明，下方的廣場上人頭攢動……

  忽然「咚……咚！」「咚……咚！」一陣陣沉悶的戰鼓聲在武威府各處響了起來。

  張小山立時睜開眼睛，發現青鸞已經站到了窗欄處。

  窗外的武威府火光一片，天空上飄蕩著無數的孔明燈，星星點點飛向天空。這是城內的百姓再為楊家祈禱。

  慢慢的，城內的人群開始隨著沉重的戰鼓聲全都高聲吟唱起來。

  奔騰的駿馬，舒展你的身姿！

  俊朗的騎士啊！今日就要踏上征程！

  刀劍鋒利，助你斬殺敵人！

  甲胄堅固，護你周全平安！

  沿途的險峻無法阻擋你的腳步！

  路邊的風景怎能迷亂你的雙眼！

  美麗的姑娘在等你凱旋！

  家中的父母在等你回還！

  在這裡我送別你，我的勇士！

  希望你早早勝利歸來！

  張小山聽著悲愴的歌聲，感受著震天的戰鼓，眼中不自覺的流淌出兩行熱淚。

  楊家古堡外的巨大八駿雕像猛然間發出刺目的白光，有六尊雕像同時發出震天的嘶吼聲，聲音響徹雲霄，將漆黑的蒼穹撕裂出一道金燦燦的光亮。

  隨著著有如奇迹一般的景象，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古堡外早已聚集起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都是武威府的居民，他們連同祖輩都是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對楊家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

  在這樣的時刻里，他們決定繼續堅定地站在楊家背後支持。

  很快就有楊家的護衛來請張小山和青鸞。

  第一場比試將在巳時展開，屆時六塊擂台將同時展開廝殺。

  張小山準備去看正東那處生死台，觀看楊北盪破的戰鬥，這個楊家年輕一輩中的中流砥柱，勢要捍衛楊家的榮譽和尊嚴。

  120名修士在楊家其餘族人和城內無數百姓的簇擁下，騎著潔白的「吉量馬」，緩緩向城外走去！整個場面宏大壯觀！

  今日即將出戰的12名修士，更是前行在隊伍的最前方，收到大家山呼海嘯般的祝福！

  張小山落在120人中的後方，身旁就是一臉淡然的青鸞。

  看著周圍人群投射出的一雙雙崇拜的目光，張小山緊張的渾身微微顫抖著，那是一種既激動又興奮的狀態。雖然出身高貴，不過被人這樣敬仰也是頭一遭。他感到內心中不斷升騰起一股所向披靡的勇氣。

  120人在城中央的六方門分開，各自20人沿著六個方向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張小山發現一路上青鸞總是有意無意的用眼睛輕輕的打量著前方的一名黃髮的女子，那女子面上帶著面紗，看不清其容貌，張小山也並未發現其有什麼怪異的地方，不過僅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而已。女子身邊的則全都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者，一個個氣度不凡，應該就是楊家長老院的成員。

  這女子好不懂規矩，竟然和那些長老行在一起。

  張小山心道，這女子應該是家族中某位長老的愛徒，才能享受這種地位吧！他很快就不關注這女子的身份了，因為高聳的城牆就在前方道路的盡頭。

  城牆上站滿了城內的百姓和前來觀看的修士。

  為了保證楊家勝利后，能夠第一時間慶祝，在城牆下，擺放了大量的酒水、焰火以及各種樂器。

  所有能想到的，楊家都已經準備得當，只待這120名修士能夠拚死殺敵。

  張小山還是第一次通過城門。

  城門兩旁全副武裝的戰士，在人群通過時，都用手中的長槍狠狠地敲擊著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鏘」聲。

  城外生死台的周圍，早就已經搭建起了兩個看台，此時一邊的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正是前來此地觀禮的其他修士。而另一半看台則是為楊家人準備的。一根十幾丈高的青色玉石柱就在兩邊看台的中央部位。

  司馬家一方旌旗招展，所有的戰士都穿著金色的戰甲，整齊的站在看台後方，並不時發出「呼！真龍騰飛！吾皇萬歲！」的呼喝聲！

  雙方將戰前的氣氛推到了最高點。

  張小山隨同眾人坐在看台上，身前身後都是楊家的修士。

  楊北盪破則站在看台前，和剛才那名蒙面的女子交談著。

  此時生死台上，地面上坐著一名穿著土灰色長袍的男子，看其年齡不過四五十歲，臉上布滿了塵土，兩縷油膩的鬢髮，上面沾滿了各種草屑，手中的法器竟然是一根歪歪扭扭的樹枝。那人還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看起來既邋遢又怪異。

  張小山知道那個怪人就是司馬家派出的人員，他並未在江湖上走動過，對於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所知甚少。

  他拍了一下身前那名楊家修士的肩膀，詢問道：「道兄，那個人是誰？」

  那人一回頭，張小山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模樣頗有幾分動人，只是他穿著男子的衣服，還故意將自己的長發束了起來，故而自己看錯了。他大感歉意，連忙說道：「姐姐，不好意思，我…我實在眼拙！竟將你看錯！」

  那女子爽朗的輕笑了一下，絲毫不介意：「我叫楊東白驪，我知道你就是最近那個，風頭正盛的張家小子吧？」

  張小山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應道：「正是在下！」

  「什麼在上、在下的，你按照家族中的備份，應叫我…」楊東白驪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無奈道：「算了！算了！你如果按族中輩分叫我，倒顯得我老了，你就叫我…叫我白驪前輩吧！」

  張小山對著女子的言語倒是大感有趣，回去后，倒是要問問自己的小姨娘，這個楊東白驪到底是什麼來歷！

  楊東白驪指著生死台上的男子，介紹道：「那是豫州八里坡的枯樹道人，法力高深，是一個隱世的高手，好像五十年前就已經是金丹後期了，過了這麼多年，他很可能已經是元嬰期了。司馬家還真是捨得，竟將這人派出來了！」

  「很厲害？」張小山有些擔憂起來。他對一會要上場的楊北盪破印象非常好，那是一個熱情、真誠的人，自己和他沒來由的親近。

  「豈止是厲害，知道枯木道人為什麼歸隱嗎？」楊東白驪問道。

  「請白驪前輩賜教！」張小山恭敬道。心裡卻對這個陰陽怪氣的女子大失好感，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在這裡賣關子。

  「聽說過沙丘二老嗎？」楊東白驪看出張小山有些不滿，直接說道：「那是五十年前縱橫豫州的兩個大魔頭，都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當時他們在煉製一種陰毒的法器，需要大量女子的魂魄用來祭祀，兩個老魔頭竟然不長眼的將枯木道人的一名侍妾也殺害了，這個枯木道人憤怒的以金丹期的修為獨戰兩個元嬰期的魔頭，經過三天的搏殺，擊殺了一人，卻一時不慎讓另一人逃走。逃走的那人隱匿了三年養傷，事後將枯木道人所有的家眷全部殘忍的殺害，雖然最終他還是被枯木道人擊殺報了血仇，可是因為眾多親屬的死亡，這個枯木道人看破了紅塵，才隱居起來，不再踏入江湖的事情。」

  張小山沒有想到這枯木道人竟然有這麼傳奇的一段故事。也沒有料到以他一個金丹期的修士竟然能夠越級擊殺兩名元嬰期的修士，真是讓人感到佩服。只是有這樣一個高手在，此場對決誰勝誰負當真是不好評斷了。

  楊家一方對於枯樹道人的出現，都感到有些驚訝。

  這枯樹道人不是早已經歸隱田林了嗎，怎麼又出來趟這次的渾水了。

  好在楊家此次派出的楊北盪破也不是尋常身手，年輕時就衝殺在江湖上，積累了大量的實戰經驗，再加上這次眾多寶物的加持，定能一舉斬殺這枯樹道人。

  從司馬家的大營中和武威府城內，同時響起了震天的鑼鼓聲，這是巳時已到的信號。

  楊北盪破對著身後的楊家眾人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身形一躍，飛到場上。

  張小山心裡一緊，他明白，場上的二人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下生死台。

  場上楊北盪破微笑著看向枯木道人，輕輕一拱手，示意道：「枯木前輩，想不到我楊北盪破今日竟然有幸能夠和前輩對峙，真是不枉此生啊！」

  枯木道人抬起自己的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楊北盪破，撒啞著說道：「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不要參與這些大家族的鬥爭了！」

  楊北盪破笑道：「前輩說的是，只是現在我還身為楊家子弟，只能冒昧和前輩一爭長短了！」說著，楊北盪破手中出現了一柄墨色的長刀。

  這柄長刀是楊北盪破唯一的法器，也是他縱橫天下的依仗，名為「墨麒麟！」雖然只是一件下品靈器，可是威力無匹，擁有極為可怕的「震懾」屬性。能夠加持主人的意志，在對敵時自動干擾敵人的感知力和預判力。

  枯木道人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將手中的樹枝持在手中，輕輕說了聲「老夥計，又要看你的本領了！」

  天下的眾人只看到台上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彼此化作兩道流光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空氣中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隆」氣爆聲。

  楊北盪破持著「墨麒麟」，手中取出五十張顏色不同的上等靈符，輕輕一甩，立時整個生死台上方的空間中，出現了無數尺許大小的巨石、冰錐、火球、迴旋刃、刺藤，密密麻麻飛向枯木道人。而楊北盪破則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隨後劈斬向孤零零站在台上的枯木道人。

  楊家一方頓時發出陣陣喝彩聲。

  在喝彩聲中，卻同時發出三道女子的驚呼聲，正是那蒙面的女子，楊東白驪，以及青鸞三人。

  果然，場上的形勢立時發生了逆轉，在枯木道人的身前，竟然出現了一名三丈多高的巨人，手中持著一面同樣巨大的棕色巨盾，竟然將所有靈符的攻擊都抵擋下來。

  枯木道人化作一道綠色的身影，迎頭和楊北盪破撞擊在一起，他的手上則持著一把鋒利的長劍。

  刀劍瞬間交擊了幾百次，發出陣陣刺耳的嗡鳴聲。

  那巨人則邁開步子，伸出巨大的手掌抓向空中的楊北盪破。

  楊北盪破空中喝了一聲「好！」口中竟然同時噴出一桿杏黃色的長槍。

  長槍槍身上銹跡斑斑，槍頭竟然都已經破損了。不過從其身上散發出道道強烈的土屬性氣息。

  那巨人受到土屬性氣息的影響，身形立刻緩慢起來。

  「厚土槍！」楊東白驪興奮的高呼起來。

  這個名字張小山是第一次聽到，不過他從那厚土槍上感受到濃烈的上古蠻荒的氣息，應該和自己的冰玉輪一樣，都是上古天地靈器，只是看其的樣子，應該是一件殘破品，也不知道能否抵擋住枯木道人的攻擊。

  那枯木道人在厚土槍出現的第一刻，就快速化為綠光遁開了，同時他手中出現了一柄長鞭，連守帶攻的破空抽了十幾鞭。

  場上驚心動魄的爭鬥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發生的。場下眾人緊張的都忘記了呼吸。一時間只能聽到場上法寶交擊的聲音，除此之外，四周鴉雀無聲，靜寂一片。

  楊北盪破落到生死台上，左手一指，一個金燦燦的戰輪立時出現，並快速的變成九把、八十一把、七百二十九把、兩千一百八十七把，空間四周都是高速旋轉的金色戰輪。

  「這是如意子母金環！」張小山驚呼道。此次對決，楊家竟然將這最為名聲顯赫的法寶都拿了出來，這如意子母金環，唯有如此使用，才能煥發出最高的威力。

  枯木道人看著四周無數的金輪，手中長劍猛然前斬，竟然將身前那隻巨人劈成了無數的碎塊。

  拳頭大小的石塊四散飛濺，竟然和空中的金輪展開了對攻。

  楊北盪破和枯木道人再次持著武器在空中對攻起來。

  這種程度的對決，只要有一個疏忽，立時就是身死隕滅的下場，場上的兩個人精神早已高度集中，眼中只有對方的身影。

  枯木道人手中的長劍貼著楊北盪破的面門而過，劇烈的氣浪在楊北盪破的臉上留下了幾十道淺淺的划痕，絲絲血跡順著傷口流向空中。

  張小山立時驚呼起來，對決已經半柱香的時間了，雙方終於見紅了。對決已經開始白熱化了。

  楊北盪破滿臉的傷口，卻似乎激發了他的鬥志，他抓住枯木道人一個短暫的漏洞，手中的墨麒麟脫手而出，直接從枯木道人的身體中穿過。

  枯木道人悶哼一聲，身體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墜向平台。

  楊北盪破並未窮追不捨，反而是控著那厚土槍從下方迎向枯木道人。

  那枯木道人果然使的誘敵之計，眼見得楊北盪破並未 上當，身形一頓，寬大的長袍中飛出了上千枚震天雷。

  這震天雷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法器，可以直接滅殺金丹期以下的修士，但是屬於一次性消耗品，煉製極為麻煩，價值不菲，一枚價值就在十枚靈石。這上千枚震天雷價值上萬靈石，如果不是司馬皇家在背後支持，尋常修士哪有如此的手筆。

  張小山頓時覺得自己那萬餘枚靈石在這些大修士的面前，真的不值一提，虧自己還那麼在意。

  楊北盪破身形快速移動，同時手中再次取出一沓靈符，喚出了上千根銀光閃閃的短針，同時他再次將墨麒麟投擲向枯木道人。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銀針引爆了震天雷，而墨麒麟則在劇烈的火光中隱蔽了行蹤，再次出現時，已經出現在枯木道人的面前。

  鋒利的戰刀齊柄沒到枯木道人的面部。

  枯木道人身形一晃，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生死台上。

  楊北盪破為防止枯木道人詐死，又將厚土槍刺到枯木道人的丹田處，並用力的旋轉起來，只將其小腹攪出了碩大的傷口後方才停止。

  楊家的看台處爆發出震天的怒吼聲。

  楊北盪破憑藉自己的高超對敵技巧，擊殺了成名已久的枯木道人。整場戰鬥看的張小山熱血沸騰，他決定回去后，要好好和自己這個舅舅學習一些對敵時的戰鬥技巧。

  城牆上的楊家百姓見到是自己一方獲得勝利，立時燃放起爆竹，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楊北盪破微笑著看向楊家的看台，前方的幾位長老也都回以微笑。

  忽然，當中那名蒙面的女子眼睛一亮，口中高呼道：「小心！」

  下一刻，一柄鋒利的長劍刺破了楊北盪破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