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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邊境來的,也不許進

  她還記得之前傅應婉說過,唐昕在京城的拜師宴,邀請了厲老,但是厲老有事推辭了,連京城的拜師宴都邀請不到的厲老,居然也來了何雲芳的葬禮?

  到底是何雲芳的面子大,還是.……?

  傅應婉不太明白程秀容的意思:「挺好的,古老師很喜歡昕兒,你跟她說說話?」

  唐昕就在傅應婉旁邊,看到了她的手勢之後就乖巧的接過了電話:「傅奶奶?」

  「昕兒,高家的奶奶.……沒了。」

  唐昕有些詫異,但是又覺得是意料之中:「這邊馬上有一場研討會,老師說,那些教授專程來看我的研究。」

  程秀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像是比較了自己家的孩子和別人家的孩子后,終於找到了自家孩子比對方優秀的地方。

  她點點頭:「學習要緊,這邊你的爸媽來就行,不必趕回來。」

  唐昕掛斷了電話,在注意到傅應婉看過來的目光時,微微扯了扯唇角,眼裡露出了些悲傷:「奶奶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

  傅應婉想起來了唐昕實習的時候曾經斷言說何雲芳撐不了太久,那時候他們那些醫生還說是唐昕不懂,結果何雲芳最後不還是沒了。

  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這麼看來,唐昕當初的診斷也沒錯。

  她只是有些不太明白,何雲芳是高家的人,之前為了魏老,他們才和何雲芳有了些密切的焦急,現在也頂多只能算是又聯繫的親戚,一個小老太太,也值得程秀容特地打電話來說一下?

  傅應婉怎麼想都覺得這裡有隱情,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劃開鎖屏,是程秀容發來的一條消息,上面說的是:魏老來葬禮弔唁了。

  「魏老去了葬禮?」

  傅應婉沒忍住直接叫了出來,唐昕一愣,猛地抬頭去看她,眼底剛才還瀰漫著的傷心瞬間散去,轉為了驚異和不敢相信。

  她一直沒有放下交流會上魏老的態度,後來拜了古英飛為師,看上去十分風光,但是只有唐昕自己知道,多少個午夜夢回,她的心底像被刺穿一樣絞痛。

  古英飛是她的退而求其次,她在安慰自己的時候才會說古老師也很好。

  但是誰都知道,第一就是第一,就算第二很厲害,也永遠都只是第二。

  所以唐昕一直在努力,努力的研究藥方,努力的跟著古英飛學習,甚至很多次,都像是不經意的繞過魏老的研究院,就是為了創造一場偶遇,然後讓魏老看看,自己的實力和進步,也許魏老就會改變主意,然後收自己做學生。

  可是沒想到魏老居然會跑去了H市,參加了何雲芳的葬禮?

  那魏老會不會注意到顧念?

  畢竟何雲芳對顧念那麼好.……

  如果魏老對顧念的態度有所改變,那以後她的地位一定會受到影響。

  唐昕的心都痛了。

  墓園。

  程秀容和唐紹東在厲老上完香之後就走了過去,程秀容笑著和兩人攀談,在感謝了厲老對唐昕的照顧之後又說道:「魏老,真是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您,昕兒之前去京城,就是為了拜您為師。」

  厲老和魏老的目光輕描淡寫的從他們身上劃過,只淡淡的點了頭就轉開了目光。

  明明顧念才是傅家人,這程秀容張口閉口居然是唐昕。

  程秀容和唐紹東的面上有些尷尬,更沒有想到的是高文靜上前和魏老道謝的時候,魏老的態度雖然說不上親近,但是明顯也緩和了不少。

  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

  幾個保鏢攔在門口,和外面的人對峙著。

  外面的明顯是兩撥人。

  其中一撥人有三個,年紀四十歲左右,梳著偏分,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就像老學究。

  另一撥人看上去要凌厲的多,年紀不太大,人均大概只有三十,身形高大,領頭的臉上還有一道疤。

  保鏢們每個人都嚴陣以待,手摸上了后腰。

  「我們只是有事想問問陳教授的家屬,問完就走。」領頭的刀疤男輕蔑的看了一眼那些保鏢的動作,像是根本沒放在眼裡。

  那幾個老學究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場面,也有些驚住了,但是在聽到了刀疤男的話時,也附和著說道:「聽說是陳教授的葬禮。」

  程秀容也算是家屬席里輩分最高的了,於情於理都該出面,她帶著高袁平走了出來,客氣的對他們說道:「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京城來的。」老學究也打量了一下程秀容和高袁平,咬文嚼字都講究得很。

  京城?

  程秀容的面上露出了個笑:「裡面請。」

  「京城來的,不許進。」清冷的聲線在微雨中淡淡傳來,很輕,卻很利。

  這個聲音傳來的時候,人群自動分出了一條道來。

  在看到顧念的時候,那幾個老學究都不由得一愣。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孝服,因為淋了雨,髮絲貼在耳鬢,冷白的皮膚有些蒼白,脖頸修長,隱隱可以看到些青色的血管,周身的氣質比這秋日的雨還要冷上幾分,那雙眉眼裡的寒意彷彿沁入骨髓。

  而那個刀疤男,在看到顧念的瞬間,就眯起了眼睛,面上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戒備。在察覺到自己的心理之後,刀疤男也詫異了一瞬,她明明只是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娃,居然在打照面的瞬間就給了他壓迫感。

  顧念走過來才看到了旁邊還有幾個黑衣人,她一抬眼,對上了刀疤男的目光,眼底劃過了一抹瞭然:「邊境來的,也不許進。」

  程秀容皺緊了眉,怒斥道:「念念!」

  在下意識的訓斥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顧念剛才話里的意思,邊境來的?

  邊境這個詞在程秀容的認知里有些陌生,她調動了有限的知識,腦袋裡面能跟邊境掛鉤的詞,只有走私販毒之類的非法活動。

  程秀容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她盯著領頭男人臉上的疤,心底有些打鼓。

  看出了程秀容突然沒了底氣,刀疤男冷笑了一聲,程秀容看到了他的表情,突然意識到周圍的人也看的清楚,耳根子突然熱了起來,有些臊得慌。

  在場的都是人精,很清楚刀疤男的那聲冷笑意味著什麼。

  程秀容訓斥顧念的時候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很,但是對上一看就不好惹的邊境無身份者,立刻就收了威風。

  可是最好笑的是,對刀疤男毫不讓步的是顧念。

  那這不就是窩裡橫么。

  刀疤男仔細搜索了一下顧念的資料,確定自己認識的人中沒有這一號人物,於是聲音中的威壓也更強了些:「小姑娘,你最好還是讓開。」

  「如果不讓呢。」

  這聲音里的壓迫讓刀疤男愣了一下,他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人群中分開了一條路,一隊人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霍祁嚴。

  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因為下雨的關係比平時的顏色更深,他一手伸在口袋裡,身形頎長,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上。

  霍祁嚴在顧念身邊站定,抬眼看來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彷彿是山水雋染的墨色,在這墓園裡,和天色一樣暗寂。

  刀疤男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霍祁嚴兩眼:「您要插手?」

  「邊境這兩個月,有點活躍了。」

  霍祁嚴的髮絲上沾了雨水,有些霧蒙蒙的,嗓音微低,帶著指點江山的高高在上。

  「您說的是。」刀疤男面色微沉,躬身點了點頭,沖後面的人一揚手,「我們走。」

  人群之外,墨子染的目光中快速閃過了什麼,再看向霍祁嚴時,多了幾分探究。

  老學究們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對那些人的離開也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們轉向霍祁嚴,為首的人態度十分恭敬:「三爺,沒想到會在這種小地方看到您。」

  對面的人論年紀和霍祁嚴的父親差不多大,但是這會兒卻叫他三爺,而霍祁嚴很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稱呼,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老學究還要再說,後面卻傳來了剎車的聲音。

  今天真熱鬧。

  車子是兩輛黑色幻影,京城的牌。

  從車上下來的人是傅應深和傅景鑫,後面的車上又下來了三個年輕人。

  但從身形來看都是萬里挑一。

  只是其中一個男生帶著口罩,擋住了大半的臉,一頭霧霾藍的頭髮十分顯眼,像是顧忌到了這裡的場合,他隨後拿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壓在了腦袋上。

  程秀容的表情立刻變得欣慰起來,連站姿都更自信了。

  老學究明顯是認識傅應深的,他皺了皺眉:「傅教授居然也在。」

  「不止我,魏老也在。」傅應深對站在最後的魏老微微躬身,禮貌的打了招呼。

  魏老點了點頭,依舊拄著拐杖站著,眼睛微微半合,好像對這一出鬧劇不感興趣,但是他的助手卻站在顧念的身後,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老學究的面色沉了下來,他本來還以為霍三爺是商家,他要是再周旋一下多少會有些轉機,但是沒有想到,這裡居然還牽扯到了魏老和傅應深,也是他們界內的人。

  「我們改天再來拜訪。」老學究從頭到尾都十分得體,維持著文化人的體面。

  那兩批人都離開之後,墓園再次恢復了安靜。

  程秀容當著所有人的面,用一種長輩的姿態說道:「三金,你們四兄弟難得聚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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