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汪隊的態度天差地別
顧念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場華麗的視覺盛宴。
密林之中有斑駁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側臉映了切割成塊的光斑，皮膚白皙，脖頸細長好看，隱隱露出了鎖骨。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指甲粉潤乾淨，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移動，精緻的眉眼裡彷彿攬著萬千星光。
即使只是單手。
不同標誌的代碼在黑色的頁面中彷彿追擊戰一般不斷跳動。
三十秒之後，顧念按下了回車鍵。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衛星圖，紅色的標點清晰地跳動，地圖不斷縮小，紅色的指標清楚地定位在了一百三十五公里之外的一個廢舊工廠里。
在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張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剛才整個警局，連帶著京城來的高級技術人員都無法定準的位置，就這麼被顧念輕輕鬆鬆的破解了，整個過程還不到30秒。
她明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陳隊覺得喉嚨凝塞，有些難開口。
汪行簡首先反應過來，指揮剩下的人按照這個路線準備營救，似乎一點都不懷疑顧念給出的信息會有錯漏。
眼看著眾人上了車，汪行簡走到顧念身邊，微微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不解，虛心求解釋：「顧小姐，您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景鑫他們暫時不會有危險的？」
站在顧念身邊的幾人都聽見了他這句話，隨即都是一愣。
什麼意思？
傅景鑫他們暫時不會有危險，而且顧念還早就知道了？
白鶴軒回過味兒了，對呀，被抓的是顧念的哥哥，按照她模擬彈道的那個緊張勁兒，怎麼可能任由那些技術人員沒用的浪費時間？
但是這會兒他們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汪行簡對顧念用了敬稱。
這和他最開始的態度天差地別。
「學藝不精啊汪隊，到達地點之後為什麼不確認土地信息？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他們拿的槍型號是92，除了刑偵隊之外，還有沒有隊伍也用的這個型號？」
顧念面色冷淡，語氣和用詞中隱約有些批評和引導的意味，其他人眼中那個鐵血無情的汪行簡卻在聽到顧念的話后露出了恍然大悟和隱隱慚愧的神色。
邵林手下只有一支隊伍使用了這個型號，在中東地區編號為11。
這支隊伍的任務是送貨入關卡，和H的下線進行交接，他們雙方有制約關係，11隊不敢在國內動手，他們必須把傅景鑫等人帶出邊界。
所以顧念才沒有再暴露自己。
還沒走遠的陳隊聽到了顧念的話，已經顧不上顧念居然敢說汪行簡學藝不精的事了，他想起來剛下車的時候顧念在林中走來走去，時不時還低頭檢查什麼，他還因為顧念是在好奇密林的情況。
結果沒有想到，居然在那個時候，顧念已經開始為追蹤做準備了？
陳隊突然覺得剛才在顧念面前指指點點的自己像個大傻逼。
古樹旁，白鶴軒好不容易才回了神，餘光注意到了斜倚在樹上整個人悠閑自在的霍祁嚴。
「我怎麼不知道她會用電腦？」他記得顧念好像因為太窮根本沒錢買電腦？
林間微風拂過，額間的發被吹亂，霍祁嚴的目光鎖在顧念的身上，薄唇一勾，露出了個顛倒眾生的笑來：「你不知道的還多。」
白鶴軒：「.……」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後了。
偵查隊和重案組成功救出了之前被抓的所有人，三人輕傷。
傅景鑫和向東被帶了過來，兩人一身狼狽。
傅景鑫敬了個軍禮：「報告汪隊，刑偵一隊傅景鑫歸隊！」
汪行簡欣慰的點了點頭：「人沒事就好。」
向東激動地小跑上來，他不敢對汪行簡放肆，於是一把抓起了陳隊的手：「這些多謝汪隊、陳隊救我一命，要是真被帶出了邊界，我可能會被大卸八塊。」
陳隊臉色有些古怪：「這次救你們的人不是我們，是.……顧小姐。」
向東如遭雷掣。
「念念？」傅景鑫一愣，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顧念，他幾大步跨過去，有些著急的說道，「你怎麼會來這兒？你知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要是出了什麼事，不用等邵林了，哥哥直接給自己一槍！」
顧念抬眸看向他，眼底升起暖意，唇角勾起了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原本清冷的面龐也柔和了幾分：「沒事就好。」
向東掏了掏自己耳朵，眼睛在陳隊和汪行簡之間轉了轉，有些遲疑的說道：「你們說的顧念，是我認識的那個顧念嗎？」
陳隊如壯士赴死般的點點頭，指了指傅景鑫面前的人，沉重的說道：「就是那個顧念。」
警局。
傅景鑫跟在汪行簡身後去了會議室，進行一手情況交接。
其他人需要在審訊室的長桌上各自完成筆錄。
顧念趴在桌子上，右手一筆一劃的寫著筆錄，借著埋頭書寫的動作，雙唇抿的緊緊的，額間隱隱冒了汗。
霍祁嚴坐在她身邊，抓著她的左手腕正在給她重新包紮。
還好傷口裂開的不太嚴重，不然就需要重新縫針了。
霍祁嚴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深邃的眉眼低垂著，看不清神色，只是從緊抿的薄唇能看出來他的心情不太好。
長桌對面的向東寫兩個字就要拿眼睛去瞅顧念，幾次之後乾脆放下了筆。
顧念拿筆的姿勢要是被他老媽看到，一定會直接拿筷子上手敲，簡直跟個小學生一樣，那字歪歪扭扭的，比劃顛倒，橫不橫豎不豎的，他看了半天一個都不認得。
他剛上幼兒園的侄子都比顧念寫的好。
就這？
她居然還能模擬彈道方向？還能在十多個精英技術員都一籌莫展的時候破解他們的定位？
一旁的陳隊也停下了筆。
他正寫到顧念判斷的彈孔槍型。
糾結了半天，陳隊的臉都憋紅了才問出來：「那個彈道模擬，你能不能教教我？」
正在寫字的顧念抬眼看他，還沒開口就聽到旁邊的一個警員也興奮地開了口：「我也要學！你那個用手測量彈孔也太厲害了吧，居然光憑痕迹就能判斷槍型，我之前看汪隊都要用儀器才能分析！」
「還有你那個追蹤定位是怎麼弄的？」
「你用的計算機語言是什麼？我怎麼一個都看不懂？」
原本一直埋頭寫筆錄的警員聽到陳隊先開了口，也都嘰嘰喳喳的圍了過來，興奮地說個不停。
顧念握著筆的手緊了緊，眼睫微顫。
腦袋裡一下子湧入了太多雜音，卻又模糊的聽不清楚。
原本只是隱隱的頭疼像是把所有神經都扯在了一起，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字。
顧念搖了搖腦袋，左手被拉扯了一下，她微微側臉看了過去，視線模糊中只能看到霍祁嚴好像正在說著什麼。
她努力掙得一絲清明，使勁握了握左手，掌心傳來一陣劇痛，卻讓她覺得舒服了些。
「你幹什麼！」霍祁嚴目光一顫，想去掰開她的手指，「顧念，先放手。」
旁邊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顧念雙目通紅，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她伸手去口袋裡拿了瓶葯出來，單手直接旋開蓋子，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倒了幾顆到嘴裡，然後硬是生咽了下去。
霍祁嚴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氣得腦袋也跟著疼了起來，漆黑的眼底醞著一場風暴。
白鶴軒端了熱水過來放在顧念手邊：「顧念念有你這麼喝葯的嗎？！」
向東和陳隊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複雜的光。
警局的女刑警都沒她這麼虎。
汪行簡和傅景鑫先後.進了筆錄室，立刻發現了顧念的情況，傅景鑫快步衝過去，用手背摸了摸顧念腦袋上的汗，急的伸手就要去抱她：「去醫院！」
顧念搖搖頭推開了他的手，雖然眼裡還滿是紅血絲，頸間依舊可以看到白皙皮膚下緊繃的青筋，但是她的面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低啞，聲線卻是穩的：「我沒事，已經吃了葯了。」
汪行簡拿起了桌上的葯研究說明書。
在看到氟西汀的時候臉色劇變，幾乎拿不穩藥瓶。
「你怎麼能吃這個葯？」他的眼中一片痛色，在看到顧念不斷滴落血跡的左手時整個身體顫了顫，「這葯對神經傷害這麼大，你的手以後還怎麼拿得穩.……」
「我沒事。」顧念聲線冷淡卻強硬的打斷了汪行簡的話，「謝謝汪隊關心，這份筆錄已經寫好了。」
顧念起身要走，卻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霍祁嚴。
霍祁嚴盯著她的手，眼裡的神色看不清楚，卻讓身邊的人都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他周身的壓迫感幾乎要化為實質。
三秒之後，霍祁嚴微沉的低音才響起：「走吧。」
次日。
校醫室里似乎安靜的過了頭。
向東走進來的時候，原本要說的話都在嘴邊戛然而止。
白鶴軒坐在高背椅上翹著腿，兩手背在腦後，像是在看什麼好戲。
向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在辦公桌的後面，霍祁嚴正拿著手術刀在人體器官模型上進行手術模擬，袖子挽到手肘處，小臂的線條流暢好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手術刀泛著微微冷光。
辦公桌的另一側，顧念正在低著頭看書，隱約可以看到她精緻的下頷線和後頸處的冷白皮膚。
單論相貌，向東還真沒見過比顧念更好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