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獎是我
文學院三班的同學大氣都不敢出，教官剛走進來就被許徹指揮了個學生拉了出去。
許少居然在女人那吃癟了？
梁小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一向知道顧念不容易親近，整個人冷淡得很，但是也沒見過她這麼生氣的樣子，眉眼間的暴躁已經壓制不住。
高夏抱著幾本書和兩個女生說說笑笑的走進來，看清了教室的情況之後，對身邊的女生聳聳肩，有些無奈的笑著搖搖頭：「我姐就是這樣，霸道的很。」
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來，高夏剛翻開了書，桌子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正中間的位置是幾張桌子連在一起的，這一腳踹下去一排人都抖了幾抖。
顧念來的時間不長，但是臉上就寫了個拽字，這些學生立刻站起來，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靠在一起。
高夏眉頭一豎：「你幹什麼？」
軍訓裝在顧念的身上太寬鬆，白皙的脖頸藏在衣領下，几絲長發隨著她剛才的動作落下：「跟梁小冰道歉。」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高夏梗著脖子瞪她，每一個字都理直氣壯。
「你在我的保溫杯里下藥，跟梁小冰道歉。」
顧念的語氣靜的彷彿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但是話里的不容置疑讓人不自覺地會信了她，班裡靜了兩秒后沸騰了。
「下藥？梁小冰拉肚子是被高夏下了葯？」
「這不是電視劇里的情節嗎？」
「怎麼有這麼壞的人？」
連剛才跟著高夏一起進來的兩個女生都離她遠了一些。
高夏完全沒想到顧念會在這件事上跟她不依不饒，從小到大她欺負顧念的次數也不少，這次把她趕出家門她也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還以為只要許徹不把監控交出來不再追究，這件事就過了，這次她怎麼這麼難纏？
「顧念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高夏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看向旁邊的女生，「她一個私生女的話你們也相信？我是高家的正牌千金小姐，我給她下藥幹什麼？難道還軍訓生病不是很正常嗎？這也能怪我？」
高夏的同桌姜晨想了想小聲的開口道：「顧念，這事可能是個誤會，天氣太熱了梁小冰才會暈倒的，夏夏不是這樣的人，沒有證據還是不要隨便冤枉人。」
從剛才一進教室就驚呆了的梁小冰回過神：「念念才不會隨便冤枉別人！」
「夠了！」許徹怒了，他一腳踹倒桌子，「這事到此為止。」
剛才還在小聲討論的人都安靜了，紛紛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頭翻著書，也不管能不能看得進去。
高夏根本受不了這種委屈，顧念被趕出了高家后還能爬到她的頭上來？
「誰說到此為止？冤枉了人不用道歉嗎？這種屎盆子少往我腦袋上扣，我高夏行的正坐得直！」高夏腰背挺得筆直，底氣十足的樣子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要是拿不出證據，我就去告你誹謗！」
高夏的態度太強硬，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做了虧心事，同學不敢大聲議論，但是都已經站在了高夏那邊，看向顧念的眼神中帶著譴責。
「聽說顧念名聲很差的啊，應該是在騙人吧。」
「對呀，梁小冰跟她關係那麼好，顧念還拿這件事來做文章，有些惡毒了。」
高夏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眼裡的得意逐漸擴大。
梁小冰氣紅了眼，還沒好起來的臉色浮上了一層紅：「念念不會說謊，高夏你在騙人！」
高夏不屑的昂著頭，冷笑一聲：「拿證據啊！」
「誰說我拿不出證據？」顧念抬眼看向她，乾淨的眉眼中明明滅滅的氤氳著什麼。
高夏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別吹牛了，你能拿出證據我跟你姓！」
顧念走向許徹的位置，好看的下巴微抬：「起開。」
許徹愣愣的起身，顧念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拿過桌上的筆記本輸入了幾個字元，下一秒電腦界面就跳出了一個看不懂的英文界面，字元還在不停地跳動。
許徹目瞪口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電腦還有這個功能？
顧念旁邊湊過來幾個看熱鬧的同學，也驚訝的盯著電腦屏幕說不出話來。
「念念你其實是計算機專業的吧？」梁小冰咽了下口水，彷彿第一天認識自己的同桌。
顧念輸入最後一個字元，點擊了回車，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段錄像。
已經看過監控的許徹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而且顧念甚至還在剛才的短短几分鐘操作里掐頭去尾直接進入了關鍵的一段。
就是高夏偷偷打開顧念的杯子，往裡面下藥的畫面，定格。
圍在顧念旁邊的幾個同學面色複雜的看向高夏，畫面她惡毒獰笑的樣子和現在一身正氣控訴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梁小冰第一個回過神：「果然是你！你怎麼能害念念！」
顧念聽到她的話，目光不易察覺的頓了頓，之後又恢復了平淡無波的樣子。
「裝什麼裝……」高夏不屑的去看電腦，下一秒沒說完的話就咽了回去。
顧念居然真的調出了這段監控！
明明昨天是她看著那些技術人員挨個刪除的！
唐昕找來的人能力絕對不會差，他們刪除的監控顧念怎麼能找回來？
剛才還站在高夏那邊的同學臉色很差，姜晨低著頭對顧念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沒有搞清楚事情真相。」
姜晨開了口，剛才責怪了顧念的學生也都一一道歉，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說話。
剩下的人看著高夏，臉色有些難以描述，剛才高夏居然還能那麼義正言辭的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高夏臉色青白，周圍同學的目光如果芒刺在背，她一秒也呆不下去的衝出教室，
沒過多久這件事就從文學院三班發酵到整個學校，貼吧論壇高高頂起，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
這簡直就是現實的宮心計，居然真有這麼惡毒的女生，還就在他們身邊，這也太可怕了。
貼吧論壇的置頂帖叫做「文學院三班——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帖子詳盡的描述高夏進入學校以後先是抹黑顧念，之後又在她的杯子里下藥的全部經過，尤其是重點描寫了在教室里義正言辭的辯解的那一段，用詞犀利，文風成熟，被無數學子膜拜瞻仰。
校醫務室里，白鶴軒翻看著帖子下的評論，這文筆能不好嗎？
人民日報的一線主編，他的筆從華爾街的經濟危機寫到外交部部長撰的發言稿，現在被霍三爺抓來寫這麼個小打小鬧。
有錢好就好在，真他媽的好。
被腹誹的人正在做一個標本實驗，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自有一派矜貴不俗，眉眼緊緊盯著玻片上的植物標本，價值千萬的手術刀隨意扔在書旁。
「拿葯。」
清冷的聲線比人先到，白鶴軒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三小時沒有聽到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進來。」
顧念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上去乾淨又乖，但是她眼裡的神情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冷淡又漫不經心。
校醫務室的光線很足，陽光照過來，在她的臉上印了一層色彩，可是這麼溫暖的光都沒能劃開她周身的疏離。
顧念每次進來都是一句「拿葯」，好像根本不用他們診斷，更奇怪的是霍祁嚴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顧念要什麼就拿給她什麼。
但是這一次，顧念說她要「氟西汀」。
霍祁嚴停下正準備的筆，抬眼深深地看了過來，他的眸子極黑極沉，精緻的臉龐攏在斜射進來的光線里。
沉默了幾乎半分鐘。
霍祁嚴的筆動了，在病曆本上記下了藥名，起身拿了一盒葯出來。
顧念正準備接，他又不給了。
也不管合不合規矩，霍祁嚴打開藥瓶，倒出了一大半葯，擰緊瓶蓋，把剩下的拿給了顧念：「不要多吃。」
如果是別人，這會兒顧念早就爆發了。
顧念的指尖從霍祁嚴的手中劃過，輕柔的觸感在他的心頭停滯了幾秒，他握了握空空的手掌，喉結上下滑動。
出了那件事之後，高夏在三班根本待不下去，通過唐昕的關係轉到了一班后也從原來的寢室搬走了，梁小冰順理成章的搬了進來。
梁小冰抱著電腦坐在床上，還沒有恢復的臉色很差，九月的日頭下她還披了件外套。
顧念進門，視線直接落在梁小冰身上，她看上去病懨懨的，但是眼裡卻透著興奮，呼吸急促沉重，盯著電腦一眨不眨。
顧念：「.……」
莫名想到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電腦開的是公放，一段熟悉的音樂傳來，顧念倒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辰熙萬歲！！！」梁小冰激動地在床上跳了起來，她扯著被子激動的大哭，「他是金獎！！辰熙是金獎！！！大滿貫！」
幾乎是同時，整個寢室園區都迸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有女生對著窗外在大喊：「辰熙頂峰！」
梁小冰跳下床，一點看不出身體還在恢復期，她抱著電腦懟到顧念面前，強行拉她加入這場狂歡：「念念你快看，辰熙又拿金了！」
電腦的畫面正在播放獲獎感言，背景音樂就是剛才那首曲子。
顧念向後退了些距離，把剛才拿回來的葯救水喝下：「辰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