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聯邦軍,反政府勢力收容設施。
「起來!實驗體E57!」
莉婭·帝麗斯看著面前的被拘束著手腳,完全被禁錮在一張鐵椅上的阿爾托蘭,她不知道自己對於阿爾托蘭現在到底是何種感情。
是恨嗎?是啊,他殺了超腦機關里的無數的同胞,他是沾染了同胞鮮血的劊子手。帝麗斯恨不得現在就掏出手槍,沖著阿爾托蘭的腦袋來一槍。但是讓他死的如此痛快,帝麗斯有些不甘心。
除了恨以外,還有所謂的思念與愛嗎?帝麗斯的心亂了起來,她回憶起了那個在超腦機關里一次又一次的保護了她的,那個同十年前的她一樣瘦弱的背影。
於是,帝麗斯的所有感情化為了一聲冷喝,臉上變得無悲無喜,眼中透露著刺骨的冰寒。
阿爾托蘭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冷喝驚醒,他睜開眼睛,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到了一字排開的黑衣人,以及在那群黑衣人面前局於首位的穿著墨綠色軍裝長袍的一男一女。
「就是這個男人嗎?四年來被拘禁在這所監獄里的高達駕駛員…」安德烈看著面前被拘禁的阿爾托蘭眉頭微皺,他有些不敢相信就這個面容憔悴,眼睛深凹,雙目無神的傢伙當年駕駛著高達把當時的三大集團區給打的落花流水。
阿爾托蘭在見到位於首位的帝麗斯后,整個人激動了起來,雙眼再度恢復了光彩,他費力的掙扎著被禁錮的身體,嘴裡嗚嗚的叫著。由於阿爾托蘭嘴部拘束器的緣故,他說不出話,只能勉強發出沒有任何含義的嗚咽聲。
帝麗斯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她身後的一個黑衣人立刻會意,走上前拿掉了阿爾托蘭嘴部的拘束器。
而帝麗斯則一邊看著黑衣人解除拘束器,一邊細細的打量著許久未見的阿爾托蘭。
(不受我腦量子波的干涉,果然報告上說的頭部受傷導致…是真的了。阿爾托蘭……)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在帝麗斯眼中一閃而過。
「莉婭……」阿爾托蘭看著面前冷眼看著自己的少女,微微哽咽,「終於見到你了……對不起,莉婭。當年逃跑我們……」
「給我閉嘴!實驗體E57!我不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你這個屠殺同胞的魔鬼!」帝麗斯神情憤恨直接打斷了阿爾托蘭的話。
阿爾托蘭慘笑了一下,「是啊…莉婭。當年逃跑沒有帶上你也許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我們偷到了一架宇宙艇,等我們殺死守衛開艇逃入宇宙后,在無盡的漂泊里……我…我為了能夠更好的活下去…我……」
阿爾托蘭流下了眼淚,低下了頭,似乎覺得如此醜陋的自己不配再和帝麗斯對視,也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阿爾托蘭他十年前曾經所幻想的一切,經過十年的變化后早已隨著時間消失在了時間裡。他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曾經的和帝麗斯一起的時光了。
砰,阿爾托蘭獄房的合金門被重重的關上了,隨後密集的腳步聲遠去,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
阿爾托蘭仰頭大笑著靠在椅子上,眼角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他永遠也忘記不了帝麗斯那最後的表情和眼神。
那完全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表情和眼神。
(為…為什麼……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啊……我的心好痛……為什麼……?)
……
滴滴滴,莉婭·帝麗斯抬起了自己淚流滿面雙目紅腫的臉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抹鼻子,拿出了作響的通訊器。
她看了一眼顯示的姓名,神色一驚。莉婭·帝麗斯連忙深吸了幾口氣,伸出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使得自己精神起來。
她用力的咳了咳嗓子,咽了幾口口水后,才打開了面前的通訊器。
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屏幕上,男人看著屏幕另一頭的莉婭·帝麗斯眼中滿是慈愛,他緩緩的開口,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聽起來很是讓人安心。
「中尉,轉屬到A—LAWS之後有什麼一場的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就只有訓練量比平常多而已……」
「是嗎…」斯林洛夫上校看著帝麗斯紅腫的眼睛,心中瞭然,「莉婭,我明白的。你心中的那份複雜的感情…你對阿爾托蘭……」
斯林洛夫這次很少見的直呼了帝麗斯的名字,就像是一個老父親在勸解女兒一般。
「上校…不要說了……」莉婭·帝麗斯手捂著胸口,表情痛苦的哭了起來。
「莉婭,阿爾托蘭他其實並沒有做錯。他只是為了避免讓那些孩子走上你們的老路,你們已經夠可憐了。一個成為了與世界對抗的天人部隊的一員,一個成為了軍方的…」
斯林洛夫上校沉默了幾秒,一臉掙扎的說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對高達兵器加戰鬥兵器……對不起,莉婭,我……」
「上校,不要…不要再說了…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一定要他們去死嗎?」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莉婭。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孩子被送到軍方,甚至被恐怖組織所得到,那麼……他們的結局……」
斯林洛夫沒有說下去,他相信憑藉帝麗斯的才智一定會推測到結果的。
「怎…怎麼會……」
帝麗斯目光獃滯,她的腦海里回應著這個問題的答案——那些孩子會成為徹頭徹尾的戰爭兵器,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斯林洛夫一樣將腦改人當做真正的人來看。
在他們那些人眼中腦改人只是一種生化改造人,是量產貨色,想來多少就有多少。而且這量產貨還是最好用的兵器。
可以替他們完成一系列的不可告人的見不得光的交易、暗殺、甚至是顛覆……
「阿爾托蘭…不…他這麼做完全貫徹了天人想要消除世界紛爭的理念。」斯林洛夫緩緩的說道,語氣深沉。
「那他…他為什麼沒有殺掉我!我也是…也是腦改人啊!」帝麗斯臉上殘留著淚水和斯林洛夫對視著,緊咬著牙關,從她的眼中依然可以看到她對阿爾托蘭的恨意。
「因為…他從你們一開始碰面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你們的腦量子波不是有很高的契合度嗎?他一定是從一開始…不…說不定從那次你失控擊墜太空站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你了!正因為他知道是你,所以才不會殺你。」
斯林洛夫的話令莉婭·帝麗斯雙目圓睜,心底翻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靜。
「莉婭,關於阿爾托蘭,你就聽從自己的內心吧。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斯林洛夫上校最後向帝麗斯行了一個軍禮,通訊器隨後關閉。
咚咚咚,帝麗斯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莉婭·帝麗斯連忙背過身去,平復了一下心情,用自己再平時不過的冰冷語調開口了。
「進來!」
「中尉,本隊已經到達了。」安德烈敬著軍禮,挺直了身姿,用一個軍人應有的語氣向帝麗斯報告。
不過,當他看到帝麗斯背對著他而坐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
「我知道了,」帝麗斯站了起來,依舊背對著安德烈,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只要聯絡一到,全員各就各位!」
帝麗斯在下達完指令后,眯起了眼睛。她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這裡將會變為戰場,而誘因就是關押在這裡的高達駕駛員阿爾托蘭。
莉婭·帝麗斯選擇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