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即如來
須臾,天上遮蔽了天的烏雲,又凝起,擋住了夕陽。
天地一片混沌;
黑風颯颯,陰雲四合,淅凜凜寒風撲面,清冷冷惡氣侵人。雷電轟隆,驟雨傾盆,雷打金身,雨淋眾生。
驚得是空中無鳥過,山內虎狼奔,慌得那地上江湖客戰戰兢兢,止殺伏於地,刀劍器械丟了一地,抱頭撅股作鴕鳥狀。
一臉憐憫慈悲神色的如來佛祖,綻放無量金光神輝,抵住天打雷劈。
「這個世界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死板啊!」
杜維俯瞰腳下宏偉的寺廟群;
不管頭頂的「天意」,他控制靈光微粒間的運動,伸出金燦燦的手掌,向下探去。直接跨過百米距離,一把按在大雄寶殿上,隨著轟隆一聲,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坍塌,瓦片齊飛,縷縷幢幡如破布般暴露在大雨中。
正殿中的如來佛像被二指捏住,拔起。
靈力場揉捏雕塑,金銅材質被生生擠壓如麵餅,化作一株刺桐花在手心盛開,同時那些被杜維捉住的香火願力,則全被驅趕到刺桐花蕊。
靈光質攀上刺桐花,把它裹住,不讓願力消散在這方天地里。
此景落入眾生眼中;
寶相莊嚴的如來佛祖高高在上,天空頂是望不到邊,狂打著閃電的「魔雲」。
世尊拈著一株花,臉上從容不迫,意姿安詳,微微一笑,宏大韻調怪異的聲音響徹天地,把雷聲都蓋了下去;
「我即如來!」
說罷,佛手一擲,那朵小小的佛花落於坍塌的殿前,扎入青石地板里,足足高兩丈高,通體黃金色,散發矇蒙寶光。
而此刻,院前狼狽的令狐沖等人,一身是傷,祖千秋等更慘,直接被大殿壓死。
拜佛參僧,拜到西天去了!
一眾人滿心凄戚戚,臉上茫然無措。這時忽見天上,亮起寶光;霞光艷艷,瑞氣騰騰,無量佛光環繞的如來佛祖一臉矜哀,不知怎的,大雨也淋不冷的眾人,登時心中泛起一陣陣大恐怖。
令狐沖旁邊有一個和尚;
原是塞外漠北有名劇盜,漠北雙雄之黑熊,是個愛食人肉的和尚;他似乎想起什麼,喃喃念道:「如來以無盡大悲,矜哀眾生,出興於世,拯濟群氓。」
「佛要度我罪孽!」黑熊哀哭,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
杜維依葫蘆畫瓢,照著香火願力里的幻影構築一具薄薄的表像,順便點了特效,能力本質上還是力場和靈光特性。
弄這株花,則主要是準備搜集以後的願力,留作他用,想來這回表演,以後少林寺香火應該會很旺,很盛。
至此,他也不準備再浪費時間了,下方那些江湖客已經開始逃散,此行目的他們才是目標。
杜維控制體量,開始動作;
結跏趺坐於虛空的佛祖,忽的左手屈臂上舉於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以救濟眾生的大慈姿態;又以右手覆於右膝,指頭向地,以示降伏魔眾。
渾身無量光,紫氣凝輝,伴著宏大且怪異的聲音;
「我度眾生皈依善果!」
天上的如來佛祖,剎那渾身彰顯千秋萬色,一道道金光灑向大地,逃散的江湖客無論罪惡,其眉心皆出現一指紅痧印子,而後成片成片倒地,足三千眾,被度去了西天。
佛光肆虐橫掃少室山。
一刻鐘不到,寶光匯聚,如一道匹練般貫穿東西,又回落於佛祖頭頂,金芒蒸騰,似三覺圓滿,形成一圈圓環。只是那圓環不斷散著肉眼可見的晦氣,真似世尊正在超度魔眾的罪業。
………
杜維控制力場,開始消磨晦氣,忽的見頭頂還在劈他的黑雲層;
一道道銀蛇在雲端里直竄,交織成璀璨的長河,轟隆隆的雷聲如雨點般落在圓環上,雖然被力場擋住,但每一道雷聲響起,肉眼可見江湖客的真靈就顫一顫,似乎怕雷!
似想到什麼,杜維突然停住;
如來法相開始消融,重新變成一顆龐大的紫金大日,金光一股,把不斷震顫的晦氣護住。
佛祖就這樣眼生生地,在一眾僥倖,已肝膽俱裂的江湖客眼中,變成一顆紫金太陽。
大日橫空,金光普照,雨還在下,雷還在打,天空卻多出數不清的漆黑裂口。
慢慢的,太陽開始暗淡。
消失。
天上不知何時漫起一片朦朧色,其表面出現模糊的景象。
那是;靈峰挺拔,山巒清佳,仙岳頂巔,元氣通天,威風飛徹滿台花,又見那青松之下,翠柏之間,白鶴有情,青鸞著意,玄猴對對,壽鹿雙雙,幽鳥聲頻,奇花色絢。
正是清虛靈秀地,莊嚴大覺佛家風。
靈山就像矗在少室山上空,而後,忽的一瞬,驟雨停歇,雷聲漸隱,又一陣西風吹來,漫天烏雲四散,吹散了雲,也吹散了那大西天靈鷲仙山雷音寶剎。
………
………
天地一片淺絳,不知不覺白日已盡,嵩山三十六峰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夜色中。
今夜註定無眠,三千餘計屍體鋪滿少室山。
僧俗攜手,開始把這些去了西天的「幸運兒」安置,不同於俗人一臉茫然戚戚,所有光頭和尚都喜氣洋洋,不少老和尚甚至對亡者有了妒忌,不住「阿彌陀佛」向世尊懺悔不該生出貪嗔。
大雄寶殿廢墟;
方證大師此刻已換上嶄新的袈裟和僧袍,一鼎香爐擺在那株佛寶樹前,高香祈禱。
觀禮者有此次來助拳的江湖正道,如嵩山劍派左冷禪及眾,衡山派莫掌門,華山派岳掌門,泰山派天門道人和武當派沖虛道長則站在一旁小聲說著話,青城劍派余觀主也湊在兩人旁邊。
一眼望去,獨獨不見恆山派的尼姑。
「岳掌門,你大弟子令狐沖被佛祖度去了西天,寧女俠哭的險些昏過去,你怎也不去瞧瞧?」
余滄海湊不進天門和沖虛的論道,只好拿岳不群開刷,他可和令狐沖有仇,只是一時間不知道去西天這事好還是不好,所以語氣有點怪。
岳不群根本沒理他,只滿臉複雜,死死盯著矗立在殿前,於夜色中,散著蒙蒙光輝的那株世尊佛寶。
這一次所有人,無論武學宗師還是普通百姓,沙彌或高僧大德,正道或邪道,全部人都三觀崩塌,直以為在夢中沒醒。
可看那株世尊佛寶,捏了捏自己,又不得不信。
三千眾被佛祖度走的人,屍體還在這呢!
少林寺發達了!
佛祖顯靈,天變了。
只有株佛寶,無論士族百姓、官府帝王,哪怕不信,也要來朝聖,甚至廟堂上都可能因為此事作掀起波瀾,當真是恩澤千秋,佛教當興。
看沖虛道長模樣,估計也迫不及待回山置辦法會,廣邀乾坤道眾,啟祀自家祖師和天尊。
華山派雖有道家淵源,但到底沒有得授法籙,名登天曹的高功道士。
說不得回去要深研道藏,找一找這神仙緣法。
「可惜了剛到手的辟邪劍譜!」
從福州城趕至少室山,一路深研此秘籍,甚至連細針的暗器手法已經著手在練,本下定決心回華山就自宮,但武林盟主哪有神仙好。
還需再作考慮。
………
且不提拐了個彎,驟然變得奇怪的笑傲大勢,眾生眼裡,被如來世尊度去西天的三千眾,此時的狀態有些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