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想吃飯就得幹活
入冬之前就下雪，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一場小雪淅淅瀝瀝的下了半個月。
今天太陽出來，薄薄的雪層融化，整個領地都帶著濕氣。
岡瑟一大早又興高采烈的帶著十幾個蠻子加入了領地，一群蠻子歡歡喜喜的給新加入的同伴建造新屋子。
這些蠻子們身上不著片縷，也有些偏瘦，坐在屋子裡邊哆哆嗦嗦烤了半天的火盆。
岡瑟高興的端著一個木桶給他們盛飯，杜威巡視領地時看到這一幕，想到訓練時那些無所事事的蠻子，將岡瑟叫了過去。
「嘿，二當家的！」
杜威聽到這個稱呼有些楞，「誰讓你這麼叫的？」
「在俺們部落裡邊，管事的就是二當家的！」
杜威啞然失笑，「以後不能這麼叫，可以像他們一樣稱呼我為領主大人，又或者像你們頭兒一樣稱呼我為杜威閣下。」
岡瑟摸摸腦殼，為自己好不容易的靈光一閃遭到抵觸而感到委屈，杜威繼續道：「你現在是一個帝國人，你得學會帝國人的交往方式。
而不是和你的那些同伴一樣，過著茹毛飲血沒有目標的生活，醒了就吃吃完就睡。
那樣的人生沒有意義。」
「奧……」
杜威抄著手，道：「跟我走走。」
岡瑟和跟在自己身後的夥伴們說了一聲，跟著杜威在領地內繞圈，孩子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凍得手臉通紅卻依舊高興的攢著快要融化的積雪，老人們倚靠在低矮的門框邊眯著眼小憩。
荒草和樹木被清除一空，光禿卻平整的土地一望無際，李察帶著農夫們繞著地頭的土路一遍遍的跑過，時不時的喊出一二三四的口號。
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一隊蠻子在揮舞著鐵鍬和鐵杴挖掘著河渠，巴丹在指揮著幾個瘦弱的半大小子鋸木頭製作筒車。
岡瑟對於領地中的變化感到新奇，他之前一直在跟著幹活，沒有全面的看過一遍領地，現在看了一遍，只覺得生機勃勃，與曠野的蕭瑟截然不同。
繞了一圈之後，杜威帶著岡瑟翻過一個略微起伏的山坡，山坡這邊荒草叢生，因為人力有限，領地內有很多未開墾的領地。
岡瑟看到他這些天收留的那些蠻子懶洋洋的躺在積雪剛剛融化的草地上，時不時翻一個身，底下還墊著岡瑟他們之前打獵剩下的那些獵物皮毛。
一桶盛滿飯的木桶就在他們不遠處。
岡瑟有些生氣，他跑過去一腳一個將這些蠻子踹醒，「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白天睡覺！你們該去開墾領地！」
杜威站在略遠一些的地方，看著醒過來的蠻子與岡瑟發生了爭吵，隨後演變為鬥毆。
數個蠻子與岡瑟打成一團，巡邏的騎士發現了他們，騎著馬匹向他們發起了衝鋒，撞倒了幾個蠻子，迫使他們分開。
岡瑟鼻青臉腫，碩大的腦門上青紫一片，眼眶子也變的通紅。
蠻子的智力普遍比較低，而且發育緩慢，而在北方寒冷的情況下又普遍壽命不高，導致整個族群一直處在原始的社會中，沒有一個既定的秩序規則。
李察一直以來向這些蠻子管束的是想要吃飯就得幹活的理念，連他自己都給杜威訓練軍隊，所以岡瑟對於同伴的這些做法很難理解。
聽到消息的李察已經趕了過來，騎士們將這些參與鬥毆的蠻子都控制起來，岡瑟看到李察之後嗷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兩腳一甩，龐大的身軀就要往李察懷裡拱，李察一臉莫名其妙，他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也就沒有將岡瑟踹開。
他帶著一腦門子的問號問杜威：「杜威閣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岡瑟被欺負了？」
杜威攤攤手，「不算是被欺負，他以一敵七，打趴下了五個，還有一個都要死了。
而他自己只是受了輕傷，連皮都沒破。」
「那怎麼回事？」好歹也是李察帶了好幾個月的兵，能不能打李察當然清楚。
杜威道：「現在他這個樣子，可能只是覺得有些委屈。」
李察抱著岡瑟，活像光頭強抱著熊大，「那你得安撫他啊。」
杜威翻了翻白眼，這是他第一次露出有些孩子氣的表情，李察都感到有些驚異。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成熟的貴族，沒想到你也會做出這種表情。」
杜威道：「我很煩和孩子相處，尤其是拿他們哭的時候沒有辦法。」
「你見過這麼大的孩子？」
「可他就是個孩子。」
這他嗎是八歲？
我也不敢相信，可他的確就是八歲。
眼看岡瑟的眼淚剎不住車，杜威覺得得給李察解釋一下前因後果。
他思考了一下，開口道：「岡瑟一直拿你當父親看待的。」
「我連愛人都沒有！哪來這麼大個一孩子？！你不要污衊我！」
杜威把下邊的話咽下去，重新組織了一下措辭，「岡瑟以你為標杆，你的人生觀念對他影響很大，他覺得既然吃了我的飯，就要給我幹活。
所以他看到這些吃了我的飯卻不想幹活的同伴們有些憤怒，並與他們進行了理論。
這就是理論的結果。」
杜威攤攤手，「如果你不過來，他應該不會哭。」
李察了解了，「一個文明人，怎麼可能說服的了一群野蠻人。」
說完他將岡瑟一腳踹開，「哭哭哭！哭什麼哭！才打七個都差點沒打過！還哭，我都替你丟人！
去！誰打的你，去打死他！」
拉泰甘德看向杜威，杜威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的天空。
岡瑟停止哭泣，李察鬆了一口氣，這麼大個一個壯漢抽泣噠噠，足夠讓人產生心理不適……也有生理不適……反正……挺彆扭的。
尤其這傻大個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
岡瑟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依舊有些蒙蔽但卻已經被騎士們控制住按在地上的同伴們，抽了一下鼻子，囊聲道：「杜威閣下，能放他們離開嗎？」
杜威將視線從遠方的天空中收回來，道：「當然可以。」
他對著騎士揮了揮手，「將這些好吃懶做的傢伙驅逐出領地。」
「另外，通知所有人，領地內的規則改變了，現在只有老人和孩子才能享用免費的三餐，其他人想要吃飯，必須得給我幹活。
不管是開墾荒地，挖河渠還是參與訓練，都得給我動起來！」
他伸出手想要拍拍岡瑟的肩膀，但是身高差距太大，岡瑟兩米多，杜威才十一歲，身子還沒長開，說半大小子都是抬舉，抻直了脖子也夠不著。
只能勉為其難的拍了拍對方的肚子，啪啪，聲音非常清脆，讓杜威響起前世自己吃飽了飯就高興的拍自己肚皮的悠閑時光。
唉.……時光一去不復返……
「岡瑟，正確的人在正確的時間干正確的事情，這才叫正確的人生。
我和你說過，你現在是帝國人了，你的學會帝國人的交往方式。」
他背著手，淡淡道：「你的那些同族依舊可以在我的領地內生活，但是他們也得遵守領地內的規矩，想要吃飯，就得幹活。」
他抬頭看去，岡瑟眨巴眨巴依舊泛紅的雙眼，顯然沒怎麼聽懂。
杜威沒好氣道：「記住最後一句就行了，想吃飯就得幹活！」
這點生產力水平就想GC主義，純屬想屁吃！
什麼樣的生產力決定什麼樣的生產關係。
杜威又不是干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