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從末日開始愛你(二十六)
後面全都是槍聲,符棄熱淚盈眶,只求能帶著顧南以最快速度離開這裡。
「去比德鎮吧。」顧南在他背上,聲音虛弱。
符棄聲音帶著哭腔,「可你現在身上都是血。」
「流點兒血,不是什麼多嚴重的事。」顧南聲音中甚至隱隱帶著笑意,「當初你不也是這樣嗎,打架打的那麼厲害,也沒見你哭過。」
「現在不一樣。」比德鎮里全是活死人!就算它們現在對聲音和氣息不敏感,血腥味永遠是最能吸引來活死人的存在。
「聽我的,進城鎮。」顧南語氣堅定。
「或者將我扔在這裡,你自己進去,你選一個吧。」顧南伏在他耳邊,聲音斷斷續續。
「我控制不了他們太長時間,很快他們就會反應過來。比德鎮對於他們而言同樣是威脅,只要我們能小心藏好。」
「而且,那裡也有能夠救我的醫療資源啊。」顧南強撐著的聲音里甚至帶著點滴溫柔的笑意。「盲目的跑下去,只能我們兩個都被抓回去。」
「你說呢。」
他沒力氣再說話了,不過符棄朝著比德鎮奔跑的速度快了許多。
他的目的達到了.……
顧南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休息一會兒,只一小會兒的時間便好了。他還要提起精神來,不然,這個傻兮兮的傢伙,一定不會放棄他的。
顧南真的很不想醒,但在符棄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醒了。
整個大腦針扎一樣的疼著,映了血色的世界里,活死人的身影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才剛進入比德鎮沒多遠,他們便被活死人發現了。
符棄記著之前看到的醫院方位,拚命的跑,還是沒有將這些活死人甩開。
顧南喘著粗氣,嗓音沙啞,「將我扔下吧,好好活下去。」
「這樣的世界里,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或者你是想我被他們欺辱壓迫?」符棄的眼淚一直沒停過。
顧南的手臂無力的垂在符棄身前,甚至聚不起再將他摟緊的力氣。
「怎麼可能,沒人能占的了小霸王的便宜。」
「自從喜歡上你之後,我就不是小霸王了啊。」符棄掉著眼淚,看著顧南沾了血的手慢慢抬起來,朝著幾個活死人伸出去。
撲上來的喪屍瞬間炸開,變成了一地爛肉。
「似乎.……強了許多。」腦內的疼已經變得麻木,成了習慣。施展起這個能力,反而毫無顧忌起來。
大抵是迴光返照,只是臉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在徹底睡過去之前,拼進全力,也要護好身前之人。
有顧南的能力開路,兩個人很順利的衝進了地方醫院,清理了醫院裡的十幾隻活死人之後,顧南躺到了手術台上。
這個傻子,不知道趁著他尚清醒的時候,先佔據有利地位,把牢那些物資。
「我……我先幫你把子彈取出來吧。」符棄手都在抖,他能找到的也只有消毒藥水和繃帶,手術鉗和手術刀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工具。
兩者他還都不會用。
在最愛的人身上開刀……符棄根本無法做到。可如果做不到的話,他就要永遠失去這個人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賊老天為什麼要這樣逼他!
自己真沒用,什麼都做不了,跟顧南對他無微不至的呵護不同,他似乎只能添亂。他只是一個麻煩精。
這麼想著,符棄無比惱恨起自己來,手下的刀子更不忍落下。
「你若執意要救我試試,那便試試吧……但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你總是違逆我的意思,這最後一次,便順著我可好?」用盡最後力氣說完話,顧南覺得自己腦內亂鬨哄一片,似有著無數蜜蜂嗡鳴不停。最後徹底變成了一片空白。
都說人死之時,會如若走馬燈一般觀遍自己這一生。
他這一生啊,經歷過許多,幼時便為他人而努力著,唯一對自己的堅持,便是愛上了符棄。
他從垃圾桶里撿回來了那個少年,但沒人知道他其實也在依偎著那個被視為異類的少年取暖。互相慰藉,攜手至今,他應該知足了。
刀子插入皮肉,相比於大腦不間斷的痛覺來說,顧南甚至沒有絲毫感覺,他的神經早已經疼的麻木了。
沒有麻藥對於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
符棄小心翼翼的夾出一枚枚破碎的彈片扔進碟子里,最後小心翼翼的幫他將傷口縫好,血從鐵板手術台上一直流到地上,浸濕了他腳上的鞋子。
符棄用紗布幫顧南將傷口一圈圈纏好。他不會摸脈,卻也只能將手擱在顧南的手腕上,感受著微弱的跳動。
從他手腕上傳來的脈搏讓符棄覺得安心。
顧南的狀況不會很好,甚至可以說非常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然而即使是這樣,那脈搏跳動的細弱反饋,還是停了!
符棄獃獃的抓著顧南的手腕,腦海里哄的一下多了許多記憶。所有的他曾經忘記的記憶,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全都一股腦的翻湧上來。
再想到當初看見顧南和女人吃飯的畫面,他只覺得自己可笑。
他是怎麼會對一個這樣愛自己的人如此不信任的。
顧南甚至心甘情願為了他這麼一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付出一切、付出生命!彷彿大腦被無情刨開一樣的劇烈刺痛讓顧南手忍不住的摸向一旁的手術刀。
反正……反正顧南也已經離開了。
他繼續活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就這樣吧,結束這一切。
在他準備用手術刀了結自己的時候,顧南最後的那句話偏生無比鮮明的一遍遍響起,就像是顧南仍舊留在他身邊,在注視著他一樣。
手裡的刀子被重重拍回托盤裡,符棄抱著腦袋滾在血泊里。
一股風從符棄周身漸漸環繞升起,掃凈了周圍消毒水的氣味,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清芬香氣。
肉眼可見的綠色以符棄為中心,不斷朝著周邊擴散開來。源源不斷的注入病床上毫無知覺的人身體之中。
良久之後,符棄在疼痛中徹底昏迷了過去,而床上躺著的人影,食指微弱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