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小隱隱於林
赫默的提議是,他要在南海岸修建一個機場,一個港口。
怎麼說呢,還真是簡單粗暴呀。 ……
機場和港口,這兩樣東西不管哪個都是工程級別的龐大設施,如果並存的話,怕不是要「逆天」。
放眼望去,別說西川和東洲,就算整個東國都沒有一座正規機場。
但凡腦迴路正常的人聽到這個提議,可能都會認為赫默是在開玩笑,不過,夏風卻陷入了沉思。
並不是因為他的腦迴路不正常,而是他覺得。
如果全世界絕大部分人都認為不可能的事,只有你自己認為可能,那麼不一定就是你不正常。
也有可能是全世界都不正常,只有你是正常的。
有人說,天才和瘋子的差別只在一線之間。
赫默顯然是天才,至於他自己嘛,是不是天才說不準,反正不是瘋子。
咳,應該不是。 ……
其實仔細想想,這是透過表象看本質的終極答案,以赫默的眼光,肯定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唯一解法。
如果把船開到西川的西港口,再把東西運到南海岸,需要耗費的精力和財力恐怕要更多。
雖然短時間內不及自己修建港口麻煩,但日積月累下來,這個缺點會越來越大,說的直白點,這就是自己家裡有電腦和走2公里路去網吧上網的區別。
建機場也是同理。
空運和海運在形式上基本是一樣的,只不過,空運的速度要遠遠高於海運,相對的成本也會更大。
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是兩種都有最為妥當,這樣就有了充足的選擇權。
近的用海運,遠的用空運,不著急的用海運,著急的用空運,美滋滋。 ……
想通了其中的利弊關係,夏風當即拍板。
「決定了,我們就自己建一個網吧。」
「哈?」
「哦不,自己建一個港口,再加一個機場。」
聽到他的決定,旁邊的梅爾一臉笑嘻嘻的湊過來。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決定的,你看,我把工程設計圖都做好了。」
看著梅爾結合南海岸環境,精心準備好的完整設計圖,夏風心中不免生出一種感慨。
這份設計圖肯定不是隨便寫寫畫畫就能搞定的,如果他沒有接受赫默的提議,梅爾這圖就白弄了。
但是梅爾卻沒有這份顧慮,她知道他一定會同意的。
就像他對這些同伴們十分了解一樣,同伴們也對他十分了解,無論處境如何改變,他的思維模式都不會改變。 ……
儘管他從未說過,同伴們也明白了他當初的選擇。
當初他選擇離開維多利亞是因為他要殺掉弗雷,而他不想回到維多利亞,是因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影響到維多利亞的國際局勢。
他是感染者頭子,正是有他的存在,維娜才能完成極限翻盤,奪得王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當然,從個人感情出發,選擇離開維多利亞也是他的意願,因為,他累了。
他不想再參與到複雜的王政中,因為他沒有合適的立場。
當整個國家經歷過黑暗時代之後,如果他夏風還擁有話語權,那麼代表的就只能有三方。
一,感染者。
二,黑羽商會。
三,國王維娜。
他不能為感染者說話,因為這就失去了新維多利亞極力倡導的「平等」。
同時他也不能代表黑羽商會,因為由他領導的黑羽商會是黑幫,而新維多利亞帝國不允許有黑幫存在,這同樣會失去「平等」。
哪怕他放棄所有黑幫產業,感染者會相信,普通人也不會相信,因為在普通人的眼裡,他不是英雄。
至於代表維娜,就更容易讓人誤會,這個誤會不是指本國,而是整個國際。
因為這樣的話,會讓他國政客潛意識的懷疑維娜國王在被他控制,被他利用,被他當成傀儡。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身處在一定的位置,一切便身不由己。
所以,他想要脫身出來,換取一身清靜。
沒錯,他來到東國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代表任何立場,就只代表他自己,沒有利益得失,只求無愧於心。
他想過嚮往的生活,但嚮往的生活並不代表窮苦的生活,之所以很窮苦,是因為錢沒那麼容易賺。
同時,每個人心中嚮往的東西,也會隨著時間發生改變。
殺了弗雷,在維多利亞消失,他已經盡到了「夏風」這個名字中所包含的責任,剩下的,他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
賺錢嘛,沒什麼可丟人的。
很多自詡清高的人總是張口閉口說錢乃身外之物,說別人滿身銅臭味,說被錢沖昏了頭腦。
但如果真把一個箱子鈔票扔到他家門口,他立刻就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並會發自肺腑的來上一句,「有錢真好」。
修行中人,如果真的對錢表現出強烈的抗拒,只能說修行還不夠深,因為錢在他眼裡還是「錢」,喧鬧還是「喧鬧」,而不是宇宙的一部分。
真正放下一切的人,根本不會在乎環境的變化。
就比如隱居在櫻花林深處的櫻武十夜郎。 ……
櫻武十夜郎的院子里。
夏風隨手摘下一根黃瓜,一邊啃著一邊對老爺子說道。
「十爺,我打算在沙蟲灣附近建港口和機場,您覺得怎麼樣?」
櫻武十夜郎靠在椅子上連眼睛都沒睜開。
「我老頭子又不懂這些。」
「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打擾您的清靜。」
面對這個問題,老爺子回了一句很高深的話。
「如果擔心我被打擾清靜這件事成為了你做事的阻礙,那麼也就變相證明,我的存在本身就為你添了麻煩,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特別是這種強加的麻煩。」
夏風聽的雲里霧裡。
「那您是不怕被打擾唄?」
「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夏風,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哪怕把整個海岸翻個底朝天,我也不會有意見,因為我只是一個過客,又或者說,每個人都是過客。」
夏風不自覺的豎起大拇指。
「十爺,開明啊。」
櫻武十夜郎露出慈祥的輕笑。
「呵,人不輕狂枉少年,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早就知道,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甘心隱居在這櫻花林中,就算你肯,老天都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