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別無選擇
夏風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力，感染者們確實聽從他的號召，但他卻稱不上感染者的領袖。
沒有階級統治，沒有身份壓制，感染者之所以會聽他的，是因為他的目標與感染者產生了共鳴。
他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感染者們相信他，甚至甘願付出生命。
但是，如果他的決定在最後時刻偏離了感染者心中早已經堅定的道路，便會瞬間失去號召力。
感染者的心態已經麻木，他們甚至已經放棄了思考。
上山容易下山難，在付出無數同胞的生命后，對帝國的反攻已經無法停止。
哪怕全軍覆沒。 ……
面對帝國的應對策略，夏風需要冷靜。
說實話，居然利用移動城市來阻擋感染者，帝國也是拼了。
這三座城市都是北部樞紐性質的重要城市，數年來圍繞其構建的城區和設施花費了難以想象的人力和財力。
只要主城區開始移動，周圍的設施便會頃刻間報廢。
對他來說，這雖是一個不利的壞消息，也是一個隱性的好消息。
壞消息是，這種銅牆鐵壁他們很難攻過去。
而好消息是，面對感染者大軍突如其來的反攻，帝國明顯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這就是他們捨棄一切的最後手段。 ……
如今感染者大軍已經完全踏入北部，但陣型卻和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完全沒法比。
從加南市到福萊市，再到北原市乃至卡萊市，一路上稀稀拉拉的感染者隊伍隨處可見，有的人已經掉隊，他們甚至無法第一時間得到指命。
並不是每個人的內心都那麼強大，在戰爭的衝擊中，在血腥慘烈的刺激下，很多人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的「機器」。
他們不知道現在的局勢如何，甚至連前線的戰況都不知道，他們只會一步一步，朝著倫尼姆蒂的方向前進。
經過無數場攻城戰，夏風對現在感染者大軍的準確數字已經無法掌握。
目前還尚且與主力部隊保持聯繫，可以接受進攻指命的人數應該在120萬左右，但後方實際的人數要比這個數字更多。
有可能是150萬，或是200萬。
他只知道，就算中央軍以三座移動城市在倫蒂尼姆前面構建了一個鋼鐵陣地，感染者大軍也會源源不斷的飛蛾撲火。
哪怕面對著巨型絞肉機，感染者也會衝上去，用堆積如山的屍體將機器卡住。 ……
帳篷內。
身為最堅定的盟友，以及生死之交的兄弟，銀灰仍在做最後的說明。
銀灰不會強行改變夏風的主觀意識，他能做的，只是不讓他的兄弟做出後悔終身的選擇。
「夏風，你想好了么。」
此時帳篷內沒有別人，在外人面前時刻鎮定的夏風，終於露出了「軟弱」的一面。
他頹廢的坐在凳子上，失神道。
「進攻是必須的，我沒的選。」
銀色的髮絲下，銀灰並沒有說出什麼安慰的話。
「你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這個局面。」
「我想到了。」
「那就沒什麼可猶豫的。」
「我只是……」
夏風深深的將頭低下，瞳孔中的光芒一直在閃爍。
確實，他從一開始就想到了很多人會死。
但是真到這一天，讓他下達命令，讓感染者以血肉之軀向中央軍構建的鋼鐵堡壘死亡衝鋒，他還是.……
與夏風相比，銀灰的聲音十分平靜。
「這就是帝國的策略，感染者的缺點在一開始就暴露了，所以即便維多利亞境內的感染者總數高達400萬，帝國也仍舊會毫無顧忌的下令逐殺，只是這一次，他們沒想到感染者會集結反攻罷了。」
銀灰直起身子，高大的身材站的筆直。
「現在撤退，感染者就必須要從南部離開維多利亞，否則早晚有一天會被重整旗鼓的帝國軍隊殺光，並且這一天不會太遲。如果停止不前，等北方軍區恢復行動力，面對的就是合圍之勢。如果進攻，那……」
「我不會撤退，也不會停止不前。」
夏風打斷了銀灰理性的分析。
他抬起頭，臉色鐵青的咬牙道。
「進攻。」 ……
當夏風從帳篷內走出來時，整個人已經恢復成了感染者心目中的「靈魂象徵」。
原地待命的感染者大軍一眼望不到邊際，空氣中有血腥的味道，也有傷者的哀嚎，更有某人失去親人的悲鳴。
正在這時，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風大人！」
夏風回過頭，看到了一個十五六歲大的男孩正一臉敬畏的看著他。
男孩個子還算很高，但身子卻瘦的皮包骨，他的一隻胳膊上纏著紗布，應該是受了些輕傷。
可即便有傷在身，他看向夏風的目光仍舊充滿希望。
「夏風大人，我聽同胞們說，再往前幾百公里就是倫蒂尼姆了，只要我們把那裡攻下來，戰爭就結束，對吧！」
北部陰沉的天空與男孩爽朗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風欲言又止。
最後，他的聲音很小，很輕。
「對。」
得到夏風肯定的回答，男孩咧嘴一笑。
「太好了，等戰爭結束，我就可以帶著我妹妹回南部了，到時候維娜女王掌管這個國家，軍隊就再也不會驅逐我們感染者了，嘿嘿。」
隨後，男孩高興的轉過身，帳篷的側面，他牽起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孩的手。
「夏風大人說了，等打完這仗，戰爭就結束了。」
「真的嘛？」
「當然是真的，夏風大人不會騙人，看哥哥的，肯定把那些可惡的中央軍殺光！」
「恩。」
這裡是軍營，但士兵卻是由各種性別，年齡，身份組成的。
兄妹二人的身影漸漸走遠，與茫茫感染者融為了一體。
夏風獃獃的聽著遠去的聲音，不知不覺，鎮定的表情下，拳頭已經握的死死的。
「胡萊！」
「在。」
「傳令，讓大家補充好食物，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向倫蒂尼姆發起總攻。」
「是！」 ……
得到這個命令，胡萊疲憊的臉上綻放出興奮。
隨後，他帶著他的兄弟們迅速將這一「振奮人心」的命令傳達給了此時聚集在荒野中的百萬感染者。
所有感染者都堅定的認為，這就是反抗的最後一戰，只要攻進倫蒂尼姆，腐朽的帝國就會被推翻。
但是沒有人考慮，這一戰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又或者說，他們將所有不利都選擇性忽略了，事到如今，感染者只是盲目的堅信著，只要向前，就一定會看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