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黑色潮汐
隨著第一波交鋒開始，南部聯軍與中央軍的戰爭在平原上全面展開。
就像一場棋局般，各股作用不同的隊伍相繼從不同的方位，以不同的時機加入戰場。 ……
整個平原一片慘烈的景象，生命在戰爭中是最脆弱的東西。
小股支援隊被漫天劍雨覆蓋，像麥穗一樣大片倒地。
重型支援軍被法術隊襲擊，車毀人亡。
同時，又有滲透的特種兵殺入後方，輕易抹殺了弩箭手和法術師。
爆炸的火光，身體被破開的鮮血，各種嘶吼與慘叫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名為戰爭的畫卷。 ……
從清晨開始，混亂的戰爭持續到了上午，直到太陽升到天空的正中心，平原上已經屍骨如山。
薩米和薩爾貢的支援軍會規避掉傷亡率最高的戰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早已經全軍投入戰場。
南方軍區的意志他們看在眼裡，軍人天生的血性被友軍的壯烈犧牲激起。
對他們來說，這裡是別人的國家，但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這種慘烈的戰爭發生在自己的國家，那麼，他們現在援助的舉動，就是自己未來致勝的籌碼。
面對從左右側翼加入戰局的他國聯軍，號稱帝國最強之師的中央軍絲毫不亂，立刻從後方調集兵力去攔截。 ……
幾個小時過去了，傷亡已經無法統計。
奧蒙將軍只知道，每當他向傳令兵提及一些臨時戰術調動時，總會聽到指定師團已經死傷過半的消息。
南方軍區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士兵，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每過一分鐘，大批與他信念如一，無比忠誠的士兵就會倒在血泊中。
身為指揮官，奧蒙將軍只能將個人感情隱藏，強行化身為一台鐵血的指揮機器。
只不過，雖然每一條軍令都及時且正確，但他蒼老的臉頰，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老淚縱橫。
指揮部中的維娜握緊拳頭，把心一橫。
「不能只讓士兵們身陷險境，我要與他們共同戰鬥！」
說罷，維娜提起鎚子就準備加入戰場。
身為反抗軍的靈魂象徵，被稱為女王的維娜加入混亂的戰鬥中，這是不允許發生的，別說是意外身亡，哪怕是受了傷都影響重大。
「維娜，你呆在這裡，讓我去！」
南風扛起閃電切割者，戰場的喧囂早已經讓他熱血沸騰。
奧蒙將軍沒有反對，皇室血脈親臨戰場前線必定會令己方士氣大振，這是戰爭，局勢瞬息萬變，沒有猶豫的時間。
「南風殿下，小心。」
南風金色的碎發下，是一臉的熱血，對於繼承了先王【力量】的他來說，人生中從來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
南風的加入會讓士兵們戰意高昂，但仍舊無法對局勢引起轉變。
這不是相互試探的拉鋸戰，在中央軍的後方就是南北交界，再向後就是維多利亞的心臟，倫蒂尼姆，面對南方聯軍此等決心，他們哪怕拼光最後一兵一卒，也絕對不可能讓步。
南部聯軍也同樣如此，這幾乎是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戰，這一戰如果輸了，等到北部另一軍區的支援趕到，南部將永遠不可能奪回來。
兩軍的傷亡數字隨著時間在不停增加，血泊中的屍體漫山遍野。
雙方的指揮官心裡都清楚，這場戰爭還要持續很久很久，久到彷彿能用死亡堆積起一座城牆。 ……
聖迪市。
房間里窗帘緊閉，夏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拂過神月刀的刀刃。
一條血痕在指間浮現，鮮血瞬間湧出，沿著手掌滑落而下。
「滴答，滴答，滴答！」
鮮血一滴一滴落下，但夏風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種傷口會因為白色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自愈，即便是再嚴重的傷，他都能奇迹般的「復活」。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進來吧。」
門被推開，胡萊穿著雷神工業定製的作戰服，全副武裝的站到夏風面前。
「風哥。」
明明沒有什麼命令，但自從裝備運到后胡萊就一直穿著，哪怕睡覺都不會換下，他從來沒有催促過夏風，只是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期盼。
看到胡萊眼中閃爍的光采，夏風好像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前線有消息了嗎？」
「有了。」
胡萊深吸一口氣，嚴肅彙報道。
「今天凌晨，南部聯軍已經在紅沙平原與中央軍正式交戰，不是試探，是真正的全面大戰。」
「有詳細的參戰人數嗎？」
「有，奧蒙將軍帶領的南方軍區全部投入戰場，薩米和薩爾貢聯軍也在上午從側翼加入，指揮部只留了兩個師團的衛隊，幾乎算是毫無保留的全員參戰。」
「中央軍呢？」
胡萊看了看手上偵查人員的報告。
「情報上說，中央軍至少投入了20個師團，幾乎也算是全員參戰了。」
夏風眯起眼睛，大腦快速的思考著。
他在皇家學院的戰爭理論課上學習過，在這種百萬級別的大戰中，一但投入兵力超過七成，那便失去了臨時撤退的可能性。
在戰局膠著的時候誰先撤，誰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
看到夏風沉思的樣子，胡萊激動的呼喚道。
「風哥，我們是不是……」
房間沉默了足足十秒鐘。
夏風握緊拳頭，將神月刀插回腰間的刀鞘，剛剛劃出的那條傷口已經自行止住了血。
站起身，他走到窗外，抬起手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帘。
「唰！」
耀眼的陽光瞬間照進房間。
這裡是聖迪市最高的一棟建築，俯視著下方，視野中是一望無際的人海。 ……
當夏風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紅色的圍巾，在黑羽所有戰鬥成員的簇擁下出現在城牆上時，下方，聖迪市聚集了多天的感染者們彷彿從沉睡中蘇醒了。
每個人的眼神都從灰暗中浮現出光芒，就像天空中的陽光一樣，他們苦苦的等待，終於結束了。
站在城牆上，夏風沒有激動，沒有興奮，他就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下方的感染者。
為了我們的家園？
為了感染者的公正？
為了維多利亞女王？為了推翻這個腐朽的帝國？
抱歉，他說不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也不會用這種慷慨激昂，大義凜然的言語去煽動大家的情緒。
人性是自私的，不管是死亡還是犧牲，人都是為了自己執著的東西而行動。
有些東西無需言語，也不需要所謂的動員，因為他看的到，此刻每一張注視著他的臉龐，都非常明確內心中執著的東西。 ……
站在城牆上，夏風空洞的聲音傳向茫茫人海。
「現在，我夏風要帶著你們去死，你們願意嗎？」
這一刻，聽到這句話，無論男女老少，每一名感染者的臉上都露出真誠的釋然。
帶著他們去死？這句話或許太過骨露，也太過悲觀，但是，這就是他們希望聽到的。
下一秒，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在整座聖迪市爆發。
「願意！」 ……
黃昏時分，紅沙平原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
中央軍臨時指揮部。
因為焦急而雙眼布滿血絲的維特仍在制定著實時戰術，正在這時，一名氣喘吁吁的偵查兵闖了進來。
「維特將軍！」
維特沒有回頭，雙眼仍舊盯著紅沙平原的縮略圖，出聲問道。
「什麼事，快說。」
「敵……敵方又有一股新的部隊開始向北移動了！」
維特抬起頭。
「什麼新的部隊，南方軍區和兩支外國聯軍不是都在這嗎！」
前來報告的偵察兵吞了下口水。
「是從南部沿海一帶，沿著西側山脈北上的部隊，應該是感染者。」
「感染者？」
維特並沒有慌亂，這一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
「我之前不是請求軍部將北方軍區調到交界處了嗎，我們現在脫不了身，讓北方軍區向西側移動，在交界處將感染者截住，那些傢伙沒什麼戰鬥力，一打就散，有20萬人就足夠了。」
「將軍.……」
「還愣著幹嘛。」
偵查兵滿臉汗水，臉色慘白。
「將軍.……20萬人，恐怕不夠。」
「什麼？」 ……
維多利亞南部地區，西側山脈，這是銀灰的部隊之前走過的路線。
但是此刻，銀灰他們之前留下的足跡已經被茫茫人海抹平。
山脈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潮宛如一條黑色長龍，在泰拉世界全部有記載的歷史中，從來沒有記錄過如此規模的軍隊行軍。
黑壓壓的人群彷彿黑雲壓境，人頭組成的畫面就像洶湧的黑色潮汐。
隨著這支超級大軍的移動，方圓數公里內，濃烈的源石波動彷彿一場移動天災。 ……
帝國沒有人能想像到，當感染者真正被某人凝聚起來時，會爆發出什麼樣的力量。
黑鋼和雷神工業加急趕製的裝備已經遠遠無法滿足這支黑色浪潮，即便沒有武器和裝備，也沒有一個人後退。
西部山脈間，這支移動中的「黑色巨龍」，總人數已經超過維多利亞四大軍區顛覆時期的總和。
沒有人能真正統計出確切的數字。
只是粗略估計，那面黑色羽翼旗幟之下移動的感染者，已經超過2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