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夏風

  「我是一名天災信使。」

  聽到這個回答，夏風心道果然是這樣。

  雖然他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一名不想暴露身份的感染者，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一名天災信使，他身上的衣物和圍巾應該是一種特製的源石物質隔離材質。

  而他身上散發的濃重源石物質，應該是不久前剛剛經歷了天災，或許是在天災時疏散居民，或許是進入天災區域救援。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天災信使的工作是無償的，他們不受國家雇傭，不被利益驅使，他們的足記遍布世界各地，只為讓更多的人在天災降臨之前活下來。

  對曾經親身經歷過天災的夏風來說，天災有多恐怖他非常清楚，能整天和這種東西打交道，除了一顆強大的內心之外，還需要擁有過人的意志力，所以面對眼前這名天災信使，他還是保有非常高的敬意。

  「原來您是一名偉大的天災信使，真是失敬。」

  「這只是我的工作，僅此而已。」

  夏風不知道此人的生命中有過什麼樣的經歷，才能把這種與死神擦肩的職業如此淡定的稱之為工作，但是，這顯然不是他刨根問底的東西，他現在關心的另一件事。

  這個人的身上瀰漫著濃烈的源石物質，雖然這個濃度還不足以對路過的普通人短時間內致病，但毫無疑問，他經歷的天災就在不久之前。

  「信使先生，我想知道，您剛剛經歷過天災嗎？」

  「沒錯。」

  「大約在什麼時間？」

  「十天前。」

  「是……卡西米爾境內嗎？」

  「沒錯。」

  夏風深吸一口氣，問出了他真正想知道的問題。

  「您能告訴我，這場天災的地點在哪嗎。」

  聽到夏風的問題，坐在木箱上的信使馬上神色一變，看向夏風的眼神變的複雜。

  片刻后，他沉聲說道。

  「我的工作是讓人們在天災降臨前撤離，如果我來晚了，我也會極盡所能的將他們從天災中救出，但是，我卻絕對不會指引人們前往天災區域。」

  「您誤會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大概猜到了你們打算做什麼，我勸你們放棄吧，這次的天災很不尋常，對每個人來說，生命都是珍貴的，是無論用多少財富都無法交換的東西。」

  「我……」

  「我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抱歉，我要走了。」

  說罷，信使先生站起身，默默離開了這條小巷。

  站在陰暗的小巷內，夏風發出聲苦笑。

  是啊，他早該知道，天災信使的工作是指引人們遠離天災，用生命付諸這項工作的他們，又怎麼會向自己提供信息，讓他前往天災呢。

  或許在外人眼中，他和那些不顧生命，渴望得到源石的掠奪者一樣貪婪，如果他的意志不夠堅定，或許剛剛他在信使先生面前會自慚形穢。

  但是，此刻的他卻非常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就算不被人理解，他也會這麼做，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因為他知道，比天災更危險的是人心，三年之後，當真正的災難來臨時，痛苦的人會更多，某人掀起的那場革命對世界帶來的連鎖反應，要遠遠比天災更加恐怖。

  他沒有自大到想拯救所有人，但至少他要拯救他珍視的人。

  南風站在巷口，看著夏風的背影，不知為何，這一刻他覺得這個背影竟如此沉重，夏風真正所背負的東西，或許要比他了解的多的多。

  「夏風.……」

  夏風轉過身，儘管眼中布滿了疲憊，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沒事了，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恩。」

  卡蘭鎮的街道坑坑窪窪，空氣中瀰漫著馬蹄濺起的灰塵。

  走在路上，南風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夏風，別告訴我，你在打天災的主意。」

  夏風邊走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就算我想打，也要知道位置才行啊。」

  夏風說的無所謂，但南風明顯很在意。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夏風側過頭。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南風面色嚴肅的回道。

  「我們沒有專業的源石採集經驗，我之前有過了解，像格拉斯哥幫那種天災行動隊，一次出動的人數至少也要在十人以上，除了優秀的領導者之外，每一位成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時還會和知名的雇傭兵組織合作，他們分工明確，偵查，隱蔽，警戒，採集，撤退，每一步都要做到完美，可即便是那種行動力一流的組織，還是不勉會在混亂的天災區域發生意外。」

  「哦，你指的意外是？」

  南風正色道。

  「根據小道消息，大約在四個月前，格拉斯哥幫的幫主推進之王帶領著精銳成員前往過烏薩斯，他們的行動非常隱蔽，沒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很顯然，他們是沖著源石去的。」

  「然後呢？」

  「然後根據我們買來的情報，就在格拉斯哥幫那次行動開始的半個月後，推進之王帶著受傷的成員返回了維多利亞，她本人回來的時候據說是昏迷狀態，成員也比出發前減少，並且隊伍中疑似有人染上了礦石病，很顯然，那次行動他們失敗了。」

  夏風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是嗎。」

  夏風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南風不勉有些激動，在他看來，夏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天災區域的危險。

  「夏風，我勸你別天真了，你.……」

  「南風。」

  夏風站定腳步，打斷了南風的聲音。

  「南風，你知道當時推進之王前往的烏薩斯天災區域叫什麼嗎？」

  「我……我不知道。」

  「曼德爾城。」

  南風的瞳孔瞬間收縮，他記得這曼德爾城這個名字，因為夏風之前無意中和他提起過。

  「夏風.……你難道.……」

  夏風抬起頭，看向了陰沉的天空，這片天空沒有曼德爾城的天空黑暗，但卻同樣布滿陰霾。

  平靜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沒錯，當時我就在格拉斯哥幫的隊伍里，推進之王會昏迷，是因為我為她注射了抑制礦石病的藥物。」

  「什麼！」

  夏風繼續平靜的說道，彷彿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南風，在天災區域沒人有十足的把握活能下來，就算看似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可預估的狀況還是會層出不窮，每個人都想得到源石，但得到源石的目的卻各不相同，那時的我什麼都不懂，我沒有什麼目的，唯一的願望只是想讓某人健康的活下來，但是後來我懂了，畏懼死亡是無法生存的，只有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能活到最後。」

  夏風的思緒飄回了那座瀰漫著死亡的廢墟之城。

  維娜布滿血絲的雙眼記憶猶新，他的臉上彷彿能感覺到維娜滴落的眼淚，那一刻，他們都想用自己的生命為對方延續。

  也正是他當時選擇將抑製劑強行注射給維娜，並用生命幫因陀羅阻攔追兵，才成就了現在的夏風。

  維娜以為他死，但是他卻活了下來，他當時沒有猶豫，這是他無悔的選擇。

  所以，如今維娜做不到的事，他可以做到，不，是必須替維娜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