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無法重來

  如果什麼都不做，那就什麼都改變不了，當然，有些東西就算你做了也改變不了，這完全取決於當事人的判斷。

  很顯然，船上的乘客都判斷為了後者，除了婦女兒童的哭喊聲，甲板上一片死寂，或許有些人還沒有放棄，只不過，他們根本不知道面對這種未知的東西該如何反抗。 ……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各船員就位，左滿舵，航向275，動力裝置二進二！」

  這個聲音就像是夜雪中燃起的火燭，讓陷入冰冷與黑暗的人們，看到了一絲曙光。

  原來，船長還沒有放棄。

  聽到船長在絕望中下達的命令，乘客們灰暗的眼神中馬上露出了神采，這種希望讓他們放棄了理性思考，甚至不知道動力裝置二進二是什麼意思，就算只是一根一扯就斷的纖細稻草，他們也願意緊緊的抓住。

  「船長大人，帶我們離開這裡，求您了！」

  「您是大海的專家，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沖啊！」

  「拜託了，我願意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

  「我是泰古商會的董事長，等船上岸我願意到資產轉給你一半，不，是三分之二。」

  眾人馬上來了希望，七嘴八舌的把各種毒奶噴了老船長一身。

  但不知為何，雖然老船長的命令下達了，但附近的船員卻大多都沒有動，其中幾個剛邁開腳步，隨後見其它人沒動，也就停住了。 ……

  夏風明白，老船長的命令不是最後的希望，而是死亡前最後的掙扎，乘客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船員們卻一清二楚，這裡是大海，就像一隻不幸落水的羔羊，不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逃脫鱷魚的血口。

  面對眾人希翼的目光，老船長愣住了，沒想到只是沒經過思考，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眾人產生了如此高漲的希望，但是，他知道這種希望很快就會被絕望淹沒。

  他知道船不可能靠岸，那句話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只是【我不想死】，但眾人卻「錯誤」的理解了，或許是因為內心產生的愧疚，老船長低下頭。

  「我……我無法保證能順利逃出這片海域，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希望非常渺茫……我。」

  「船長加油，別說了快去開船，我們相信你！」

  「我……」

  這艘船就像一位身中劇毒的患者，而乘客就是病人家屬，船長和船員則是醫生，不懂醫術的他們盲目的相信船長，認為病人可以起死回生，但是醫生卻知道，死神已經勒住了喉嚨，除非有奇迹發生，否則不可能生還。

  面對眾人加油打氣的呼喊，交織在內心中的複雜情緒讓船長看起來瞬間蒼老了十歲，愧疚的眼淚順著眼眶滴落。

  「抱歉，我騙……」

  正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放在了船長的肩膀上。

  夏風面無表情的看向船長。

  「夠了，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樣子，接下來交給我。」 ……

  只是片刻，上空的陰雲就變的更加黑暗，空氣中彷彿夾雜著一種血腥味，很顯然，名為災禍的東西已經離他們非常近了。

  夏風回過頭對身邊的ACE大哥快速說道。

  「ACE大哥，幫我把船上所有可以漂浮的東西丟下去，木板，桌子，救生船，什麼都可以，拜託你了。」

  「夏風，你要幹什麼？」

  「相信我！」

  看到夏風的眼神，ACE大哥沒再多問，而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隨後，夏風走到普氏兄弟面前，一把握住了普魯的肩膀。

  「老普，你們身上有沒有源石！」

  本來已經打算寫份遺書的普魯一臉疑惑的看向夏風。

  「源石？」

  「對，S級源石，你們哥倆不是私加工源石的嗎，這是偷渡，那麼貴重的東西別告訴我你們逃跑的時候不帶。」

  旁邊的普達馬上出聲道。

  「風哥，都這種時候了你要源石幹什麼，就算我們給你你也賣不出去啊。」

  「我不是要賣。」

  「那你是……」

  夏風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聲音中充滿了焦急。

  「別廢話了，快把你們身上私帶的源石給我，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普達比夏風要高出半個頭，但是這一刻他卻發現，夏風竟然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抓著他的那隻手彷彿一隻鐵鉗般無法撼動。

  「我……」

  「普達，去拿我們的箱子給他。」

  「哦……哦。」

  聽到他哥的話，普達轉身跑進了船艙。

  普魯把臉湊到夏風耳邊。

  「夏風兄弟，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一直都用那條圍巾遮住脖子，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感染者吧。」

  「沒錯。」

  普魯的眼神有些複雜。

  「好吧，可就算你是可以發動強大源石技藝的感染者，在這種大海上，只憑你一個人要怎麼……」

  夏風的聲音打斷了普魯的話。

  「老普，我是一名感染者，但不僅僅是一名感染者，同時，我也不是一個人。」

  說罷，夏風丟下一臉懵逼的普魯走向了甲板的里側。 ……

  穿過人群，夏風走到了陪在龜龜身邊的小火龍面前。

  彎下腰，夏風把雙手輕輕放到伊芙利特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氣。

  「伊芙利特，我現在要和你說一件事情。」

  伊芙利特面無表情的看著夏風。

  「你說吧。」

  「恩，伊芙利特，我想說的是，從前我夏風可以救你，不論是天災降臨的曼德爾城，還是被火焰包圍的四號基地，我都可以不自量力的進去把你救出來，因為我願意。」

  「哦，那謝謝你啊。」

  夏風看向伊芙利特的眼神沒有變，依舊深邃的讓人無法瞭然。

  「伊芙利特，臨行前赫默把你交給了我，我答應過她，要把你安全的帶到維多利亞，但是，現在我們或許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困難，這一次我同樣想拯救你，拯救龜龜和ACE大哥，但是，這次我恐怕無法做到了。」

  像是感覺到了夏風語氣中蘊含的意味，伊芙利特第一次收起了輕浮的態度。

  「你……需要我幫你嗎？」

  夏風沒有正面回答伊芙利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伊芙利特，或許在你眼中這個世界非常簡單，可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卻殘酷到令人窒息，伊芙利特，你需要成長，在萊茵生命赫默可以保護你，離開后我可以保護你，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會每次都給你被保護的機會，所以，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你自己，同時，也是在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有些東西他必須要讓伊芙利特明白。

  如果事情在他的掌控下，他可以無所謂的引導和要求伊芙利特的行動，但是，此刻他必須要讓伊芙利特自己做出選擇，並且明白選擇的意義。

  因為死亡，是無法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