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白晝
塞雷婭駕駛著越野車一路向東，車速很快，窗外的風景轉瞬即逝。 ……
坐在副駕駛位上，夏風不禁回憶起了當初和維娜等人，從切爾諾伯格駛向曼德爾城的經歷。
那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他從凱特口中了解到了泰拉世界的科技構成，之後見到了ACE大哥，還遇到了龜龜。
他記得，當時在車內他笑的沒心沒肺，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
這裡沒有寒冷的空氣，車窗外也沒有飄散的雪花，雖然他還是坐在車內，但這輛車卻不是駛向曼德爾城的。
同時，他也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夏風，而是一名感染者。 ……
「咚咚。」
沉重的心跳聲從體內傳來。
一股難以壓制的力量馬上浮現而出，畫面一閃，夏風眼前的世界已經變成黑白色。
他一隻手捂著心臟，另一隻手握著車門的扶手。
「砰！」
扶手被他整個扯碎。
塞雷婭一邊開車一邊沉聲問道。
「你還好嗎？」
夏風咬著牙強行將黑暗力量壓制了下去，隨後朝塞雷婭說道。
「我恐怕撐不住了，就把我放到這吧，一會我怕自己會傷到你。」
「沒關係，把心態放輕鬆，我們就快到了。」
看著塞雷婭堅定的側顏，夏風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
以他對塞雷婭的了解，她是一個極具原則的人，在萊茵生命的體系中，她是不可或缺的一環，正因為有塞雷婭的存在，萊茵生命才能在實驗失去控制時，保有挽回的餘地。
因為，塞雷婭擁有遠遠超過世人認知的強大。
在三年後羅德島的幹員資料中，凡是有她參與的行動己方傷亡率幾乎為0，戰鬥中，她可以用盾牌輕易破壞敵人的身體和裝備，使對方失去反抗能力，而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同伴。
就像她的名言一樣。
「力量並非戰鬥的本質，實力並不意味著肆意妄為，風暴中，唯保守者屹立不倒。」
塞雷婭不是感染者，但她掌握著強大的源石技藝，如果她放下盾牌，抱著殺死對方的信念用真正的力量去戰鬥的話，將會是無法比擬的強大。
但她不會這麼做，她的存在，更像是一個秩序的守護者，站在均衡的天枰上，塞雷婭有自己的準則。
但是很顯然，萊茵生命前進的腳步已經快要打破她心中的平衡了，以至於未來的某一天，她終於放棄萊茵生命，選擇了加入羅德島。 ……
30分鐘后。
夏風坐在副駕駛位，整隻左眼已經變的漆黑，肆虐的力量已經快要將整輛車子摧毀。
「塞雷婭，我……我快要壓制不住了。」
「到了。」
搖搖欲墜的越野車停下了。
周圍是一片陌生的環境，面前，幾座荒漠中的石山聳立在這片區域中，使這裡看上去更像一個地勢複雜的峽谷。
推開車門，夏風的腳剛接觸地面。
就像湖中的波紋一樣，一層黑色的氣流以落腳點為中心開始散開，周圍的沙石全部被這股力量掀飛。
毫無疑問，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超級賽亞人」。
這種無法控制的力量膨脹非常難受，如果在生死戰鬥或是絕境中，發生這種事可能還會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但是現在，他馬上就要被自己體內的力量扭死了。
塞雷婭下車后，面無表情的走到夏風面前。
「這裡是萊茵生命的監控區域，你放心，這附近幾公里內都沒有人，接下來我就無法幫助你了。」
夏風用眼角向上撇了一眼，在上空幾十米處，漂浮著數架小型無人機。
看來萊茵生命是想監控他的最後存亡與否。
塞雷婭將一個金屬的小箱子遞到他面前。
「拿著。」
接過箱子，夏風看到裡面裝了十幾顆源石。
「在這些源石耗盡之前，希望你能撐過去。」
「謝謝。」
「我會在遠處等你到最後，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恩。」
塞雷婭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
「夏風，祝你好運。」
說罷，塞雷婭轉身離開了。
10秒鐘后，夏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朝已經走遠的塞雷婭大聲喊道。
「塞雷婭，請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 ……
朝陽還沒升起，天空黑漆漆的。
夏風一個人站在這片荒漠中的石山附近，深深的吸了口氣。
隨後，一路上強行壓制的黑暗力量終於無法抑制的得宣洩了出來。
「吧嗒！」
十幾顆源石掉在地上，其中的能量已經被盡數吸收。
緊接著，夏風體內噴涌而出的黑色霧氣化為了一股通天的黑色龍捲風。 ……
「砰砰砰砰砰砰。」
山體划落的巨響陣陣傳出，激起的煙塵瀰漫在空氣中，就像是藍翔技校的挖掘機施工現場，夏風揮動著手臂，將周圍的山體擊的粉碎。
精神漸漸失去掌控。
源石產生的能量化為了黑白雙生的燃料，澎湃的黑暗之力摧動著他的身體，讓他近乎瘋狂的攻擊著附近的一切事物。
這是惡魔的憤怒，也是大地的憤怒。
憤怒的情緒中，一種深切的苦楚瀰漫在夏風的心中。
與此同時，一個虛幻的聲音在內心中響起。 ……
「它們稱我為黑暗的惡魔，卻不知是誰染黑了我的內心，之所以被稱為惡魔，是因為我看穿了眾神的謊言。」
「我擁有著最真實的情感，如果我不想，沒人能將我封印，但是，當惡魔流下眼淚時，也就失去了所有魔力，所以，惡魔不會流淚。」
「惡魔之所以是惡魔，因為它真實，神明之所以是神，因為它虛偽。天空的女神嗎？她不是，比起虛偽的神明，她的情感太真實了，所以我化身為惡魔，只為守護她一個人。」
「滴！」
隨後，夏風聽到一滴眼淚落入大地的聲音。
惡魔，真的不會流淚嗎？ ……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圍一片狼藉，倒塌的山嶽，破碎的巨石，以及揮灑而出的鮮血。
夏風整個人躺在地上，身上傷痕纍纍，四肢已經無法移動分毫。
源石的力量已經被全部耗光，但黑暗之力卻沒有絲毫消退之意，接下來，就要用他的身體來承受這無盡的惡魔之怒了。
「啊！」
痛苦的嘶吼從夏風口中發出。
無數條傷口從全身爆開，陣陣血霧噴洒而出，鮮血落到他的眼睛上，將世界染成了紅色。
有人說，惡魔的眼淚是紅色的，之所以不會流淚，是它怕嚇到自己心愛的人。
所以惡魔流淚之時，也是最絕望之時，更是最憤怒之時。
無盡的痛苦充斥於全身，但比起身體的痛苦，更為深切的苦楚正在折磨著夏風的內心。
他感覺有另一個意識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狂躁的力量在體內肆虐，只是為了尋找著什麼。
這股力量撥開他的血肉，翻搗著他的骨髓，最後襲上了他的右眼。
就在夏風感覺這股力量即將觸碰到某樣東西時。
忽然，整個世界安靜了。
另一個空靈的聲音在內心中響起。 ……
「如果情感註定成為痛苦，我願讓記憶消散，如果眾神的制裁無法迴避，那我願以天空的名義起誓，斬斷情感，斬斷羈絆，斬斷過往，斬斷未來，天空代表了永恆的誓言，這一劍，我將斬斷天空與大地，分開黑暗與光明，直至永遠無法到來的明日。」
「叮！」
一聲清脆的劍鳴回蕩在耳中。
隨後，乳白色的光芒從夏風的右眼中綻放，很快，以他為中心，這個光球極速擴散，如核彈爆炸的衝擊波一般襲過大地，沖向雲霄。
乳白色的光芒穿過空氣，穿過沙石，也穿過了遠處的塞雷婭，所過之處，事物並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創傷。
這陣白光就像是女神降下的恩惠，驅散了世間的一切罪惡。 ……
夏風靜靜的躺在地上，在他的視線中，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痛苦消失了，傷口消失了，體內那股躁動的黑暗之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黑夜。
在太陽未升起之時，整個天空變成了無邊的白晝。 ……
遠處的塞雷婭看著天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上一秒還漆黑的夜空，黑暗被瞬間驅散，這種現象，好像在她家族流傳的一本古書中有記載過。
最強的盡頭終將迎來毀滅，而毀滅同時也代表了新生。
天空會被黑暗吞噬，而黑暗的極致也會被光明徹底驅散，至此，光與暗達到平衡，萬物流轉，黑白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