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眼淚

  夏風無法看到自己的命運，在他眼中，所謂的命運就是由一個個偶然串連起來的。

  如果他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坐在一樓大廳，或許就不會與遠山相遇。

  緣，妙不可言。 ……

  從長椅上站起，夏風舒展了一下胳膊，剛剛與遠山的對話讓他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結束了，心裡感到一股莫名的疲憊。

  他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這些得到的信息。 ……

  就在夏風準備回到基地四層自己的房間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夏風，剛才她都和你說什麼了？」

  「恩？」

  夏風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知什麼時候，赫默站到了他的身後。

  赫默雙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里，眼鏡下的神情有一絲不悅。

  「那個女人都和你說什麼？」

  夏風愣了一下。

  「沒……沒說什麼啊。」

  赫默嘆了口氣。

  「你最好不要相信她的話，什麼薩米的第一占卜師，在我看來就是個神棍，竟說些沒有科學根據的東西。」

  看到赫默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夏風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很明顯，身為科研人員的赫默根本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傳說，什麼火焰巨靈，什麼眾神的封印，她肯定認為遠山是在滿嘴跑火車，最重要的一點，遠山否定了炎魔之石的融合，她認為炎魔無法與這個時代的生物融合，這也就間接否定了赫默負責的炎魔計劃。

  夏風輕輕咳了咳。

  「咳，赫默，既然你不相信她的話為什麼還要請她來？」

  「又不是我請的，是萊茵生命總部請來給出建議的，說是從另一個角度解析炎……」

  赫默馬上停住了口中的話。

  夏風靜靜的看著赫默。

  「我知道，是炎魔，將名為炎魔的石頭與伊芙利特融合，這就是炎魔計劃。」

  赫默低下頭。

  「原來你都從那個女人口中知道了。」

  「我覺得自己還是有知道這些事的權利吧。」

  「恩……」

  夏風仔細想了一下。

  他現在不知道三年後白面鴞資料中指的炎魔事件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光從這四個字來看，好像並不是樂觀的結果。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伊芙利特沒有死，同時，她也沒有變成炎魔。

  或許，為了挽回小火龍的生命，赫默她們不知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犧牲。

  當然，這是歷史正常推進的結果。

  但是現在，歷史的推進被打亂了，因為他的存在，炎魔計劃的結果也在冥冥之中變的不可預測。

  蝴蝶效應的影響力無法預估，在曼德爾城他接觸了太多的人，他的存在就像一滴化學溶液滴入杯中，隨著曼德爾城事件的結束，這杯水被倒進了大海，誰都無法預估，杯中之水會在什麼地方與什麼東西發生化學反應。

  仔細想想，這種東西其實很可怕。

  在夏風的眼中，此時此刻與三年後的泰拉世界，這中間的三年空白無人知曉。

  對泰拉世界的居們來說，那是沒有發生過的未來，而對他來說，在明日方舟遊戲中看到的只是三年後的結果。

  往更深層的方向思考。

  他甚至無法確定現在見到的伊芙利特與三年後羅德島的小火龍是否是同一個人。

  萊茵生命是生物科技公司，他們掌握著無法對外公開的生物技術，克隆人，記憶移植，源石的作用可不單隻是能源那麼簡單。

  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就連相信命運的遠山都說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夏風無法預測未來，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從此刻開始改變。 ……

  夏風繞過長椅，走到赫默面前。

  「赫默，停止吧，現在收手還來的及，你應該非常清楚，如果實驗失敗伊芙利特她會死。」

  「別在這說風涼話，你又懂些什麼!」

  像是受到了語言的刺激，赫默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

  「你認為伊芙利特的存在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感受這個美好的世界嗎？別天真了，如果炎魔計劃失敗她會死，這點我比誰都清楚。」

  「赫默.……」

  赫默的聲音很大，這是夏風第一次見她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

  她沖著夏風大聲喊道。

  「在萊茵生命的高層眼中，伊芙特利只是一個實驗體，實驗體是不需要感情的，同樣，也沒有人需要對她付出感情，一切，都是為了炎魔計劃，這就是現實，冰冷且理性的現實，你又懂什麼？」

  「赫默，你冷靜一下。」

  赫默後退兩步，一把擼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分佈著兩塊小小的源石結晶。

  「我也是感染者，這種痛苦我比誰都清楚，萊茵生命的研究擁有推動這個世界未來的可能性，這一點，不能因其具有黑暗一面而加以否決，失敗所付出的代價是走向成功所必須的，這就是現實!」

  赫默握緊拳頭看著夏風。

  「我沒有終止實驗的權利，同時我身為科研人員，更不能被個人感情所影響。」

  「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

  夏風靜靜的看著赫默的眼睛。

  「那為什麼，你在流淚。」

  淚水劃過赫默的臉頰，此刻她的表情中充滿了悲傷。

  很明然，這些話都是她的自我安慰，不光夏風不相信，她自己更騙不了自己。

  赫默平時總是一副理性淡定的模樣，此時看到她流淚的樣子，夏風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

  赫默，並不是一個莫得感情的科研人員。

  或許在別人眼中伊芙利特只是一個實驗體，就算019號死了，還會出現021，022，023，但是，在赫默眼中，伊芙利特的存在擁有特別的意義，夏風不知道赫默和伊芙利特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赫默對伊芙利特的感情，已經超過任何人。

  想到這裡，夏風不禁感到有些自責。

  明明什麼都不懂，竟然說出終止實驗這種天真的話。

  萊茵生命並不是赫默開的，她只是一個科研人員，如果一個實驗體失去完成實驗的功能，那同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赫默已經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

  在沒有任何後台的情況下，她憑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高層的認可，把前任源石項目負責人擠下了台，她全權負責SP實驗，將實驗按照她認為更正確的方向執行。

  赫默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伊芙利特，對她來說，拯救小火龍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實驗成功！ ……

  「赫默，對不起。」

  赫默情緒的爆發在外人看來可能莫名其妙，但夏風卻理解。

  赫默摘下眼鏡，輕輕用手擦掉眼中的淚水。

  重新將眼鏡帶上，她的表情恢復了如平常一樣的神態。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比起伊芙利特，你更應該考慮自己的處境。」

  「我知道。」

  「炎魔計劃不會終止，也不會失敗，我會延續伊芙利特的生命，賦予她新的人生，我希望在這個過程中你不要做出愚蠢的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