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與白
風雪只停了片刻又開始從天空飄落，雪花很白很白，白得那麼純潔，彷彿要洗凈這個充滿污穢的世界。
蛇屠箱安靜的坐在車上，面帶微笑看著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或許在她僅存的記憶中，這是第一次坐汽車。
夏風又把他那神奇的購物袋扯了出來。
「龜龜，你要先喝牛奶還是先吃果凍。」
蛇屠箱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果凍是什麼？」
「果凍就是.……算了，你先喝牛奶吧。」
夏風拿出一罐旺仔牛奶拉開拉環，遞到了她面前。
「拿著直接喝就行了，放心，裡面沒毒，這是對身體有益的東西。」
他的解釋明顯是多餘的，蛇屠箱接過牛奶，想都沒想就湊到嘴邊大大的喝了一口。
夏風一陣無語。
本來還想要不要自己先喝一口給她看看，沒想到這個傢伙也太沒防備了，真虧她能一個人四肢健全的活到現在。
蛇屠箱咽下口中的牛奶，整個人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夏風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你怎麼了？」
只見龜龜緊緊抿著嘴，臉色迅速漲紅。
「喂，你別嚇我啊，你這是喝奶牛噎到了？」
龜龜的反應讓夏風有點懵逼，這情況搞的他好像在裡面下毒了一樣，難道是牛奶過敏？沒聽說過呀。
蛇屠箱緊閉的嘴唇突然張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隨後整個人向後一倒，閉著眼睛靠在坐位上沒反應了。
夏風馬上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小臉兒。
「喂，龜龜，你這是咋了？」
蛇屠箱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
「太……太好喝了，一不小心好喝到暈了過去。」
「.……」
她直起身子，緊緊盯著手中的鐵罐。
「我請教一下，這種好喝的東西在什麼地方可以得到？」
「這.……除了我這兒，你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到。」
這到不是夏風哄抬物價，除了他這個跨世界物流大法外，還真沒別的方法能喝到旺仔牛奶。
龜龜神情凝重的盯著牛奶，內心中彷彿在做著激烈掙扎。
「那個.……大叔……」
「靠，別叫我大叔，我有那麼老么。」
他雖然人長的著急了吧，有些不符合年齡的成熟，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個俊朗青年，最主要的，要是龜龜叫他大叔你讓旁邊滿臉大鬍子的ACE怎麼想？
「那我叫你什麼。」
「你叫我……」
夏風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咳咳。
只見他臉色有些不自然，眼睛不停的向外瞟，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回道。
「你可以叫我……歐.……歐尼醬。」
龜龜歪著小腦袋，有些疑惑的喃喃道。
「歐尼醬？」
「噗！」
夏風一把捂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臟，雖然他已經無數次幻想過這個場面，現在真的聽到這個稱呼，殺傷力還真是超乎想象的強。
旁邊的維娜斜過眼睛。
「歐尼醬是個什麼東西？」
「咳，沒什麼沒什麼。」
「夏風，我怎麼感覺你心裡在想什麼猥瑣的事。」
「.……」
夏風也覺得有點羞恥，算了，歐尼醬他還是有點承受不住。
龜龜又喝了一口牛奶，整個人搖頭晃腦，幸福的像只倉鼠。
「龜龜，我的名字叫夏風，你可以叫我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可以。」
龜龜想了一下。
「那我叫你風哥吧。」
「.……」
風哥……怎麼有種很社會的感覺。
「就沒有再親切點的稱呼了嗎？」
「恩……那就叫你夏風大哥，或者風老大，還是大風車？」
「哎呀，隨便你吧。」
龜龜雙手捧著牛奶，樣子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待。
「那個.……夏風哥哥，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其實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我就一直一個人旅行，我忘了自己要去哪，想來想去，我可能只是想尋找一個安身的地方吧，我沒有太多要求，我可以勞動，可以工作，雖然我很笨……但只要能喝上這種……」
「好了，別說了。」
夏風已經知道龜龜想說什麼。
雖然忘記了大部分回憶，但那份日積月累的孤獨感卻一直沉澱在她的心底，越積越深。
就在此刻，這個小傢伙做出了一個選擇，當然也不排除旺仔牛奶在她的選擇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很明顯，蛇屠箱她不想走了，她想要像只跟屁蟲一樣賴在夏風身邊。
她還太小，根本不懂得掩飾情緒，這種小心思夏風一眼就能看穿。 ……
但是，夏風卻不能草率的答應她。
當然，他是絕對不可能在抵達曼德爾城后把她趕走，拍拍屁股就此分道揚鑣有緣再見。
他在考慮一件事。
說白了，他現在的身份是格拉斯哥幫的成員，如果龜龜要跟著他，那無疑代表了加入黑幫，雖然他和維娜的關係很好，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隨意做出決定，他不想干涉有關幫派中的決策，格拉期哥幫是維娜的心血，也是所有幫派成員共同為之努力的團體。
所以，他真的可以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說出【龜龜，以後你就跟我混了】這種話嗎？ ……
這一刻，夏風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和這個殘酷的世界相比，他太弱小了。
他想改變的事很多，想守護的人也很多，如果他足夠強大，他甚至不想讓維娜和凜冬她們經歷那些悲傷的事。 ……
車窗外灰濛濛的天空飄著雪花。
夏風靜靜看著窗外陌生的世界，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萌生。
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話，他想在羅德島成立之前，親手組建一個實力強大的團體，用更直接了當的方式來實現阿米婭的理想。
拯救所有人？
不可能的。
那只是遙不可及的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阿米婭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不論是普通人還是感染者，在立場衝突走向極端時大部分人都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這就是人性，只要能獲得利益，人們不介意將其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每一條王者之路都伴隨著鮮血與死亡，身為領袖，這是一條註定雙手染滿鮮血的不歸之路，如果抱著【拯救所有人】這種天真的想法，是永遠不可能戰勝像塔露拉那種捨棄一切，在死亡中尋找通向真理之路的暴君。
夏風想代替阿米婭實現她的理想，不過，他不想成拯救所有人的天使，更不想成為沐浴鮮血的惡魔。
如果非常要在黑與白之間做出取捨，那他只想把阿米婭所背負的東西全部承擔下來，包括罪惡。 ……
天空開始變的陰暗，雪花中夾雜著不明的黑色碎屑。
在北方目之所及的盡頭，天空彷彿降下一隻漆黑的魔掌，將方圓幾公里籠罩進了死亡的陰影中。
維娜盯著遠方的那團黑霧，眯起眼睛。
「不會錯，那是天災襲擊后留下的黑雲，所有人打起精神，我們馬上就要到曼德爾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