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 第十六章 少許的人性
「謝謝你的意見，波爾波拉先生。」明明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大致情報，但是佐佐木的表情卻沒有一絲喜悅，他忽然想起，瓜江曾經拿來了一堆的士賬單，而那些價值十九萬八千二百二十日元，幾乎花光了他們所有的調查經費，以前沒想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是因為他把目標優先定在了的士司機的身上嗎？真是個.……敏銳的孩子,只是那份優秀，現在卻是一個麻煩，這樣他們就遠遠得落後於瓜江他們了，如果這次自己沒能提前找到Torso的話，嘗到甜頭的瓜江必定會將庫因克斯繼續分裂下去。
兩人同多納特道別，離開了那間白色的小屋，只是不知為何，龍昊沒有跟著他們出來，似乎要和多納特再聊會天，不過這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畢竟監獄長是龍昊特等，對方自然有這個權利在不需要批准的情況下單獨審問喰種。
「老師……」六月緊跟在佐佐木身後，他似乎被嚇到了，完全沒敢離開佐佐木的身邊，即使已經走了那麼遠，他依然會想起那個男人可怖的眼睛。「為什麼CCG要讓那種人活下去……那個喰種的眼睛……看起來很可怕.……」
「因為他是對CCG有用的情報提供者。」佐佐木臉色平靜，的確這個男人無論是從他的性格還是他的所作所為上，都是那種死不足惜的傢伙，但是對方頭腦極為聰明，極為擅長推理，而且還可以讓搜查官們以喰種的思維來更好的調查，這是一般喰種所做不到的，畢竟那些傢伙不是因為接觸過多的人類社會而恐懼人類，就是對搜查官沉默不語，多納特也是唯一一個主動和搜查官合作的喰種。「所以當局就利用他。」
「直到哪天.……其實我討厭這種說法。」兩人走在空曠的走廊里，一邊是深入地下的懸崖，一邊是直達出口的茫茫白色牆壁，只有他們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和佐佐木那平淡的聊天聲，當他聊到這裡時，佐佐木的聲音變為微微有些沉悶。「他被處分掉……」
兩人都不再說話，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毫不猶豫地邁步進去，無論是誰來到了這裡，大概都會想著離開吧，因為這裡慘白如同另一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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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長，你找我什麼事情，可以說一說了吧。」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了很久，誰都沒有開口，龍昊自從佐佐木離開后就一直坐在原地，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眼睛直視著多納特，表情如同蠟像般凝固著，多納特終於忍不住挪到了一小下，才發現了對方眼瞳的焦距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在走神而已，他想罵一句，但還是忍住了，不過他還是得發聲打斷監獄長的冥想。「畢竟琲世和那個可愛的小孩都離開，您還在這裡佔用我這個可憐老年人那少有的空暇時間嗎？」
「哦，」龍昊好像才回過神來，他微微瞥了對方一眼，卻讓這個臉上一直笑嘻嘻的老人表情凝固住了，多納特低下頭，明明只是輕輕一瞥，自己的後背卻冒出一身的冷汗，如果是在外面，這個年齡也算是自己的獵物吧，但是這個少年卻有著與同齡人完全不符合的氣質，明明表情還有動作都很輕鬆，但是他模擬過幾種突然襲擊的情況，卻發現無論是那種情況，這個少年都會差一段距離才能擋下，而最為詭異的是，幾乎所有的情況都是差了那一段距離，而且分毫不差，那隻能說明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個少年有把握超出正常人類那種距離的情況下擋下所有攻擊。「我的確有些事情想說一下。」
「你很聰明。」龍昊第一句話讓多納特這個自以為看遍了人情世故的人精愣住了，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小學生之間的問答，完全看不出對方的深意，對方那如同深淵一般漆黑的瞳孔注視著他，讓他意識到對方絕對沒有開玩笑，只是在很普通的誇獎，他只能沉默著聽了下去，不知為何，從一開始自己就陷入了被動。「如果不是我們是同一種人的話，我還是看不出來的。」
「你是過目不忘？」龍昊的一句話讓多納特微微一愣，只是他還是沒有開口，因為這個說話方式還是行為都很奇怪的少年接著說了下去。「不，你應該不是能全部記下來，只是能記錄下一些對你有用的信息，但是這對於你而言掌握外界的信息倒是足夠了。」
「只是有這種能力的話，我想你在這麼多年來待在監獄里不是只為了協助搜查官工作。」龍昊好似漫不經心，多納特看起來也像是在聽一個笑話，但是在桌子下面，他那乾枯的手緊緊地攥著。「雖然庫克利亞被稱為最嚴密的監獄，但是我覺得沒有逃不出去的地方，只在乎於想不想，上次明明青銅樹暴亂那麼好的機會，你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像你的風格，你.……到底在等些什麼呢？」
在龍昊的瞳孔中，對方終於抬起了頭，依然是那副蒼老的臉，依然是那戲謔的笑容，只是其中似乎帶著一絲釋然。
「其實我並不在乎你的做法。」就在多納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時，龍昊忽然開口打斷了他。「我只是為了提醒你一句，你最好等到我不在家的時候再做。」
龍昊站起身，標誌著這場對話已經結束了，多納特則一臉迷茫的看著龍昊，從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時，自己就看不懂對方，對方在初次看向自己那猙獰的表情時，像六月之流的傢伙都能被他嚇得失禁，但是這個監獄長卻沒有任何的動作，自己回想那時他的眼神，簡直就是神俯視螻蟻一般的感覺。而且這個少年在整個監獄的命令也很奇怪，一般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來的官員會極度加強監獄的管理，畢竟青銅樹襲擊的前車之鑒在那裡，但是龍昊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沒有多安排人員，甚至還將一些看守人員安排到上層，他一直搞不明白，直到對方將監獄長辦公室搬到了SS層關押的地方，他才意識到，這個少年不是他以前見過的那些雜魚，這個傢伙無論是危險程度，還是智力方面都是碾壓般的高。
「你為什麼要放過我？」多納特忽然開口，龍昊已經打開了門，但是他還是回頭想了想。
「其實你可以說是我最討厭的那種喰種，死了倒也不錯，」龍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多納特清楚對方依然很討厭自己，但是多納特也清楚對方已經默許了他暗地裡的那些事情。「但是.……也許是因為你有那麼.……一點點人性吧……」
「人性？」多納特看著龍昊比劃出食指和大拇指的一點距離，發出了大聲的嘲笑聲，似乎聽到了他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他捂住臉，笑得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你是在說我有人性.……哈哈，不好意思.……沒忍住.……哈哈……」
「就算是喰種，也是有人性的。」龍昊看著笑得前仰后翻的多納特，眼中卻帶著一種讓多納特極為不舒服的憐憫。「如果不是那點人性，你就不會在這裡了.……」
隨著門的關閉，那斷斷續續的嘶啞笑聲漸漸變成了極為壓抑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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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從監獄里回來就一直在做噩夢，也許是因為見到了自己不太喜歡的多納特先生，也許是因為庫克利亞那不詳的白色空間，但是他自己覺得可能是最近熬夜太久的緣故。
「琲世.……等到那個偏食家的案子搞定了，我還有別的事想跟你說，下一次你一個人來吧。」佐佐木腦海中回想起那個男人在道別前說的話，那時龍昊並未開口，看起來默許了佐佐木和他的單獨見面，雖然不知道對方要說些什麼，但是他清楚，多納特如果想繼續活下去，他就只能不斷得證明下去，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存在。
「你也是吧.……」忽然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和他很相似的聲音，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卻讓他毛骨悚然，他的背後好像有兩隻手臂纏住了他的身軀，讓他無法動彈。「你也是，和多納特一樣，對散落在眼前的存在價值趨之若鶩，不然就無法保住自己，等到哪天無法使用或壞掉了話，你可能就進了垃圾箱了，對吧.……」
「琲世！」
佐佐木猛地驚醒，他的額頭流著冷汗，他抬起頭揉揉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周圍是一疊疊最近的資料，原來是睡著了嗎？而且又做了那個常有的夢，他似乎太累了，但是即便如此現在依然要繼續努力。
他的眼睛微腫，就像是個熊貓一樣，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戴上眼鏡，去思考著Torso為什麼要如此拘泥於軀幹，受害者的軀體也沒有雙腳……若是害怕的話，砍掉了頭部應該就沒必要連雙腳都切去啊，還是說有什麼精神方面的意義……
為了不分開？
佐佐木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對方的心裡很不安，有雙腳的話會走到其他地方去……就像是有病態獨佔欲的戀人.……對了！
「軀幹對於他來說是戀人！」佐佐木脫口而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馬上翻看起了那些軀幹主人是否有什麼共同點，但是讓他失望的是，上面只是說了那些受害者的興趣愛好和外貌特徵，但是身體方面卻沒有一點情報，看來他還是要去問問被害人的熟人。
雖然還是需要他去調查，但是至少現在有了調查的方向，佐佐木放鬆地躺了下來，將眼鏡放到了桌子上，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也許是錯覺吧，他感覺自己的身後有一個白髮黑衣的少年獨自坐在一個凳子上，雖然白髮遮蓋住了瞳孔，但是依然能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只是這次他沒有來得及想太多就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空洞的白色下，一切隨著背景的消散而逐漸轉為黑暗，少年抬起頭，似乎在盯著在沙發上睡著的佐佐木，在黑色蔓延到自己的脖子時，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