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做人要有分寸
王小山似乎是在自嘲，又好像是在辯解，坐在原地輕聲重複著沐經華說出來的話，「做人要有分寸，是啊，做人確實應該有個分寸。」
自問自答的形式，讓沐經華看的又是一陣疑惑，今天晚上王小山帶給他太多的不一樣，讓這位在商海沉浮幾十年的中年男人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一種疲憊不堪的感覺，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沐經華認為自己老了，已經不適應現在年輕人的談話方式。
王小山終於停下了自言自語的神經模式，可能是默念了太多遍，有點口渴，自己端起桌上的酒杯，把裡面五十多度的白酒一口飲盡，整整一大杯，中間沒有半點停頓，喝完以後還沒事人一樣的看了一眼沐青，眼睛里有著說不出來的鄙夷。沐青臉上尷尬不已，雖然感覺到了來自王小山的鄙視，但更多的還是來自內心的震驚，想起剛才還要跟王小山拼酒的提議就有點后怕，原來保險推銷員一直深藏不漏，如果剛才王小山真的答應了提出來的要求，想必現在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的肯定會是自己。其實沐青又哪裡知道，從上初中開始就整天喝酒打架的王小山，所鍛鍊出來的酒量怎麼會輸給一個身體長期沒有錘鍊過的小男生。
王小山鄙視完沐青，也不在乎他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想法，轉過頭對著沐經華說道：「我跟著沐冰喊你一聲二叔吧，雖然你今天晚上的表現讓我很不開心，不過畢竟是沐冰的長輩，這樣喊你還是顯得比較親切一點。你剛才說什麼？做人要有分寸？那二叔我問你，你做人就有分寸嗎？」
沐經華自從經商並且隨著公司的日益壯大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跟語氣同自己講話，可能是受不了王小山咄咄逼人的態勢，或者說是王小山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沐經華心裡也跟著開始煩躁起來，嘲笑一樣的對著王小山說道：「我倒是想聽聽，你為什麼認為我做人沒有分寸？」
王小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是一樣的一口喝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慢條斯理的說道：「那我就給二叔分析分析，一進來就問我知不知道沐家的地位，不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嗎？我當然知道，只是不想告訴你，我要是說出來，不就顯得你很沒有成就感，畢竟你們這些人是要靠著家族的勢力撐門面的。那為什麼我沒有如你所願的知難而退，不是因為我傻，也不是因為我單純，只是我很簡單的認為沒必要把你放在眼裡，剛才是那麼想，現在更是這麼想，甚至有時候我都為你覺得可憐，一個家族想要獲得利益，用出來的辦法居然是打算犧牲掉自己家女人一輩子的幸福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真是替你們沐家的男人感到悲哀。」
「我剛才問你能給我多少錢這種爛俗劇情，你是不是覺得問題變得迎刃而解，確實，對於你們有錢人來說，只要是花錢能辦到的事，你就覺得沒有什麼困難，可是我問你有多少身家的時候你怎麼就覺得我過分了？是不是我要的太多，觸動了你的底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讓我跟沐冰分開也是觸動了我的底線，你怎麼就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呢？對人或者對事永遠有兩套標準，這就是你所謂的分寸？」
沐青在一旁聽著王小山說出來的話，已經覺得自己實在忍無可忍，對著沐經華說道：「爸，這小子瘋了，今天晚上決不能讓他走出這間屋子。」
如果不是沐青的大喊大叫，王小山都不想再看一眼這個只知道遊手好閒的小紈絝，現在既然別人主動找上來，那就不能怪王小山把戰火燒到他身上，「你也別著急，我馬上就說你，你說我靠女人保護，我不反對，今天晚上我很多次都是因為沐冰的緣故才沒有被你過多的刁難，不過那也是我們兩個你情我願的結果，相比之下，倒是你個小屁孩更應該說是依靠著自己的姐姐吧，你為什麼一開始就極力反對我跟沐冰在一起，不就是因為劉業給你許下一個暫時還不能兌現，卻能讓你忘乎所以的未來？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你竟然開始插手你姐姐的人生，這就是你的分寸？」
說完以後王小山快速起身，不給剩下的兩個人任何反駁的機會，放下一隻握在手裡的酒杯，直接走出包廂，跟一直等在外面的沐冰匯合以後，轉身離開這所裝修奢華卻沒有留下半點美好回憶的飯店。
包廂裡面，沐經華還沒緩過神來，怔怔的看著剛才王小山坐過的位置，沐青的戾氣在被王小山的幾句話衝擊過後也已經消失不見，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沐經華率先起身走出包廂，沐冰趕緊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以前在任何事情上都能獨當一面，甚至面對比自己還能力通天的大人物時都不曾怯場的沐經華，這次卻被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小男生給批的體無完膚，沐經華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但又找不到理由來解釋剛才的被動場面，沐青剛開始因為自己老爸的沉默也不敢太過造次，不過終究是抵不住那份心裡的委屈跟憤怒，等到快走出南天門門口的時候快步追上前面的沐經華，「爸，就這麼讓那小子走了，太便宜他了，回頭我找到他學校，讓人狠狠教訓教訓他一頓，氣死我了。」
沐經華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沐青以為老爸是怕自己辦不好這件事情，拍著胸口保證道：「爸你放心，我不親自做，我花點錢僱人去。」
如果不是眼前的沐青跟自己是父子關係，沐經華都想一腳把他踹回去，重重的嘆了口氣，沐經華自言自語的說道：「差的太多了。」
沐青不明白自己老爸的意思，還在喋喋不休的問道：「爸，那到底是教訓還是不教訓？」
沐經華淡然的說道：「年輕人的事情，年輕人自己看著辦。」說完坐進自己的車內，不再搭理身後的沐青。
沐青聽完老爸的話，依然覺得一頭霧水，輕聲念叨著，「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王小山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走出包廂以後，直接找到一直等在門外沒有走遠的沐冰，牽著女神姐姐的手快速的離開。
其實王小山心裡也拿不準沐經華接下來的態度，是被自己大義凜然的表現給感動到，還是會如沐青叫囂的一樣，讓自己走不出南天門。
兩種狀況都有可能發生，這不是王小山能控制的事情，既然猜不透，乾脆就不去想，先走為上，至於以後的事情，該來的還是回來，既然今天已經讓沐冰的二叔出面，而且還沒有達成最終的目的，那以後肯定會招來更強大的人，比如丈母娘。
想到這種情況，王小山趕緊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計程車後座上的沐冰，沐冰本來在閉目養神，不過天生的女人直覺讓她瞬間就睜開眼睛，看著王小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好奇的問道：「怎麼了？臉上有髒東西？」
女人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關乎自己的容顏，天生麗質的女神姐姐也不例外，王小山一邊感嘆，一邊對著沐冰說道：「那個，你媽長的跟你一樣吧。」
沐冰想不通王小山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問出這樣的問題，實話實說道：「差不多吧，我跟我媽長的像一點。」
王小山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想到即將面對的丈母娘也是一位風姿卓越的女人，王小山就覺得身上的壓力瞬間又多了幾分，畢竟漂亮的女人是老虎，更別提還有一重丈母娘的身份。
沐冰搞不懂王小山的意思，疑問的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媽的情況？」
王小山含糊應答，不打算給沐冰解釋裡面的問題。
計程車駛出南天門所在的路口，司機師傅還不知道上車的兩個年輕人最終的目的地，一邊開車一邊回頭問道：「去哪裡？」
王小山不假思索，快速的給出答案，「麗思卡爾頓酒店。」
沐冰這次出人意料的沒有聽從王小山的意見，對著前面的司機師傅說道：「去水木大學。」
這下輪到王小山驚訝不已，看著依然不動聲色的媳婦說道：「不去開房了？」
沐冰低著頭小聲回應道：「那邊有青年旅館。」
司機師傅也是老實人，乾脆把車停在路邊，等著後面的兩個年輕人商量好去處。
最終，王小山對沐冰做出妥協，不得不承認，自己媳婦就是個會過日子的人，現在就知道為自己省錢，不再糾結，直接告訴司機去水木大學。
計程車司機再次把汽車打著火，朝著水木大學的方向駛去，穿過燕京的大街小巷，二環，三環，四環，一環一環的往外開，逐漸離開市區，車速緩慢，已經過了堵車時段的燕京，在某些重要路口還是會發生輕微的擁堵，好在不會跟高峰期一樣浪費很長時間，那些擁擠的馬路終究會再次變得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