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看那些年
每個人的高中時代，都有著有別於其他任何學生時期的特殊感情，或許是頹廢的，或許是陽光的，或許是明媚的，或許是惆悵的，回憶里總有一些抹不掉的記憶，可以是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可以是老師們循循善誘的解答，又或許只是在那個躁動的時期里遇見的他或者她。這些東西，這些人組成的一切便是那些無法再回去的青春，會有遺憾，但留下更多的卻是腦海里抹不去的記憶。
王小山的高中生活在同校的所有人眼中都能稱得上精彩紛呈，你沒見過他跟那些尖子生一樣的埋頭苦學，可每次不管是期中還是期末的考試，他總能把年紀第二名遠遠甩開，差距基本上保持在二三十分左右，剛開始其他成績優秀的學生還不想或者說不願意承認已經擺在眼前的事實，可後來在王小山一次又一次殘忍打擊下也不得不放下那顆屬於少年們爭強好勝的心，沒辦法這牲口的成績過於風騷，有生之年怕是趕不上了。王小山的成績好，還非常變態的不偏科，但這個牲口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地方，就是不肯參加學校主動要求的各種競賽，哪怕老師已經苦口婆心的告訴他，只要能拿獎，高考就能加分，執拗的少年還是不肯動心。直到後來王小山考上人文大學，學校的老師們都還心存遺憾，每次談起王小山都會嘆息這孩子沒能多給學校掙來幾個奧數或者物理化學之類的比賽名次。
成績突出的一個好處就是王小山成了學校里的重點保護對象，尤其是對於執教他的老師們來說，王小山就是學校里大熊貓級別的寶貝。剛開始的時候王小山帶著幾個同樣出身，都是跟家裡鬧翻了的紈絝子弟在學校周圍肆無忌憚的打架鬥毆，老師校長不是沒有站出來勸導開解過，就差請家長這一條路沒走。王小山每次都是嗯嗯啊啊的應付過去，讓寫檢查就寫檢查。但完事以後酒照喝，架照打，高一後半學期還搞出了早戀問題，跟著名字叫茜茜的女孩眉來眼去。這一切在王小山的任課老師眼裡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可每次等考試結果一出來，王小山的成績還是能穩定的排在全年級第一。到最後拿王小山毫無辦法的班主任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王小山的出格行為選擇沉默性的視而不見。直接導致王小山在整個學校里都算一個異類，喝酒打架泡妞無惡不作，獎狀名詞成績又從沒落後，也許著就是屬於青春少年少女們心中那個完美形象。
但王小山又不是完美的存在，缺點就是他那太過平凡的長相，扔在人堆里保准找不出來，沒有任何特點的王小山只能在內心裡勸告自己，哥是個有內涵的人，你們這些登徒子們當然欣賞不了。實話實說，要是給王小山一個跟二狗哥一樣帥氣逼人的模樣，估計整個高中的女生都會把他當成第一選擇。
王小山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可有些事情他卻被人瞞的一乾二淨，在學校表現異類的他，除了擁有一次算不上成功的戀愛以外，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機會再去認識更加漂亮的妹紙們，只是屬於王小山的情書也好，表白也好，在還沒有送達到王小山跟前的時候就已經被小狐狸給悄無聲息的攔了下來。這麼多年，王小山一直認為，自己沒有成功的談過一次戀愛，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長相平庸，卻不曾想在學校里王小山收到的情書應該是他這一伙人里最多的一個。只是每次在攔截了王小山的情書以後，小狐狸都會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演技過硬的女生，每次都把王小山騙的團團轉。
小狐狸，老趙，華子，瘦猴跟王小山整天廝混在一起，小團隊一共就五個人，可在學校周邊一帶，五個人形成的影響力卻不小。不是因為五個人各自的家世都很耀眼，實際上除了他們彼此之間對對方的家庭情況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之外，在外人的眼裡，這五個上高中的學生就是沒人管教的孩子。這也不能怪外人看不透真相，誰讓五個人所表現出來的東西沒有一點像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感覺。
王小山在五個人的團隊里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就好比每次打架，不管是什麼原因，因為誰，跟誰打，王小山總要給幾個人安排好各自的分工，然後第一個衝上去，最後一個撤退。或者每次喝酒，老趙，瘦猴，華子，甚至是小狐狸都可以喝的爛醉如泥，但只有王小山需要保持清醒，因為其他人都知道有王小山會去幫忙做最後的掃尾工作，就是喝趴下了也有王小山往回背自己。
小狐狸別看是個女孩子，但喝酒的時候真有點不輸男人的架勢，可能北方女人的豪爽完全集中在了這個女孩身上，每次喝酒她都是第一個趴倒在桌子上的人。說來也有點奇怪，不知道她是真醉還是假裝，喝完以後回學校的路上，只有王小山可以背著她走，瘦猴或者老趙他們每次主動想替王小山幫忙，都會被趴在王小山背上的小狐狸給罵走，久而久之，沒人願意再去跟王小山爭奪這個光榮的革命工作。
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王小山一伙人還是像平常那樣，走進經常光顧的一家大排檔，靠近街邊的露天攤，伴隨著汽車尾氣，跟夏天獨有的燥熱空氣，幾個男生都喝的有點不省人事，倒是每次喝酒都會喝多的小狐狸，是在場中唯一一個當時還沒喝過酒的人，老趙跟華子還因為嘲笑小狐狸不敢喝酒，被彪悍的女生罵的狗血淋頭，小狐狸罵完以後又梨花帶雨的哭起來，直接讓老趙傻在當場，就差給小狐狸跪下問出個一二三來，「姐姐你這演的是哪一出？」
哭完以後，小狐狸又開始肆無忌憚的笑，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笑著笑著又哭起來，王小山覺得頭疼加蛋疼，直接對著小狐狸罵道：「畢業又不是死人，不愛看你這神經病，不喝酒滾蛋。」
小狐狸倔強的不肯走，待在原地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氣喝完，對著王小山用近乎吼出來的力氣喊道：「王小山，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
不明所以的王小山只能獨自喝著悶酒，小狐狸罵完以後自己也痛快不少，又神經錯亂一樣笑的癲狂。
喝酒打架泡妞玩遊戲，成績上永遠的保持第一，老師眼中的寶貝，同學眼中的異類，死黨眼中的兄弟，這就是一個十幾歲還在青春期的小男生高中生活的全部。可能不是那麼浪漫，不是那麼激情，不是那麼讓人容易動容，甚至連一位正統的女主角都沒有，但只有王小山自己知道，這段記憶都是真實的，都是存在的。
畢業或許就意味著分離，有的人一輩子可能只能跟自己做三年的同學，有的人卻是即便畢業了也還能在彼此心裡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記。老趙高中畢業以後不再跟家裡鬧意見，聽從了自己父親的安排，去了南方沿海城市的部隊鍛煉，最近聽說已經混出了些名堂，只是跟王小山這夥人的聯繫變的有點少，不過王小山心裡清楚，這孫子就算是當上軍長也忘不了當初一起喝酒打架的日子。
瘦猴選的道路跟老趙相反，高中還沒畢業就已經自己出來闖天下，散夥飯都是他掏的錢，現在在東北的黑道混的風生水起，在給一個跟朝鮮接壤地區的地下老大當司機兼打手，王小山真懷疑瘦猴這樣的小身板是怎麼被那個瞎了眼的黑道大哥看上的。
華子是幾個人里最有出息的一個，畢業以後就接了父親的班，在GD省搞進出口貿易，現在的公司也算是走上正軌，王小山前段時間還從QQ空間的相冊里看見華子的照片，旁邊就是一輛嶄新的寶馬7系，事業有成的小青年。
小狐狸跟王小山一樣，繼續上學，不過她選擇的是魔都的學校。也就她這種閑人能有功夫天天泡在網上，只要王小山登陸QQ，總能看見小狐狸的身影。
高中時候的死黨們，現在都有了各自的生活，王小山替他們覺得高興，都是有為青年。幾個人裡面可能還沒有跟家裡和平相處的就剩下王小山自己。
有人說，人這一輩子最能想起的就是高中同學，因為沒有了初中的稚嫩，同時也還不具備大學的城府，只有單純的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王小山的人生是幸運的，在他最初單純的近乎風雨飄搖的少年時期，他遇見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救星，狐狸精姐姐王后，是她在王小山的生活中扮演了王海都不曾扮演的角色。
在王后離開以後，又是幾個高中的死黨陪伴著雙塔村走出來的小犢子成長為一個越來越像男人的男人。
看著眼前趴到在桌子上的黃子華，沈文，劉濤，王小山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那些小狐狸，老趙，華子，瘦猴陪伴的日子，跟現在何嘗不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