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送別送別的不單是人，更是送別那稍縱即逝的青春。人們都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怎麽樣，會恐懼會害怕未來的自己不如所願，就會懷念過去那個未必閃亮但一定溫暖的自己。林逸樹想著和伶仃四年來的點點滴滴，沒多久伶仃去英國、陸帆回河北、錢波去哪他不知道，但肯定按他爸媽安排的前進了。隻有他還沒有工作，就像大家都在往前奔跑，隻有他像頭拉磨的驢停在原地轉圈。
而其他人呢，盧一方在旁邊哭的稀裏嘩啦，林逸樹沒有想到一個如此程式化的人會哭成這樣子，好在盧一方上廁所沒把紙用光；陸帆沒哭他隻是輕聲地跟著哼唱，國字臉上的表情異常堅毅，他倒不是習慣了告別，隻是男人到了再見的時候一定不能落淚，陸帆是這麽認為的；錢波把學士帽沿壓了下去，蓋住自己那張哭的稀裏嘩啦的臉，他想到自己在大學這四年的自由，離開大學回到社會又要回到爸媽的影子下了，他忘不掉自由的那個自己；伶仃坐在前麵盯著大屏幕，一言不發，伶仃沒有哭她不是不傷感，她哭不出來，她在小的時候立下了誓言要笑著麵對，不讓她媽媽擔心她，太久沒哭的伶仃讓她的悲傷要比別人慢一點才能出現；林逸樹在人群中跟著哼唱，他超喜歡《送別》這首歌，他以前就在想什麽時候他也可以在一個風景如畫的黃昏對著他親愛的人唱出這首歌。他眼淚在眼眶裏就是不肯落下，他不能接受自己在人群麵前暴露出軟弱的一麵，他沒試過他不敢。
一曲終了，燈光重新亮起。不知何時，主持人已經走下了舞台，站在上麵的是白發蒼蒼的校長，校長已經脫掉了身上那件被整場學生蹂躪過的學士服。校長站在正中間，其他各個院係的院長教授按次序站在旁邊。“感謝今天到場的各位，不論是同事家長還是最重要的學生們，你們是未來的朝陽，相信自己不斷前進。”校長體力有些跟不上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顫顫巍巍的抖。“很遺憾，塑仁大學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但也很幸運，塑仁大學送你們到這裏了。”校長停頓了一下平淡地說出了這句擲地有聲的話。掌聲響起來，將會場的氣氛送到頂峰。林逸樹就看著老老的胖胖的校長站在舞台上麵，臉色潮紅滿臉的汗，校長個子不高卻像個巨人。
“我謹代表塑仁大學，攜各位同學的院係代表老師表達對各位最誠摯地祝福，望諸君未來前程似錦一帆風順，不負此生！”校長說完這句話，往後退了一步，連帶著台上所有的教授們深深鞠了一躬。停頓了有幾秒吧，校長才直起身來，“今天的畢業典禮至此結束。謝謝大家。”林逸樹才驚覺他在大學最後一場正式莊重的儀式結束了。不知不覺不明不白，畫筆就在他們的人生路上抹上了濃厚的一筆；不論好壞不知深淺，他們此生已無退路，萬般隻能向前。
林逸樹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場地裏的學生們開始熙熙攘攘地往場地外走了，他們要出去搶占最好的位置留下屬於畢業典禮的照片。等到盧一方拉著林逸樹的衣服，林逸樹才反應過來。“樹哥，咱們要走了，畢業典禮結束了。”“結束了？”林逸樹呆呆地問。“對，結束了，我們該走了。”盧一方把林逸樹從凳子上拉起來，帶著他走出座位區域。1404的兩位還有伶仃都在走道上等他。
他們正在那裏討論。陸帆問了：“呆波，你爸媽咋說了，我看你啥也沒看實在太撈。”錢波沒像之前在宿舍那麽跳了，他蔫著呢。“我爸媽過來和我說帶來很多朋友來看我的畢業典禮，要我好好表現，我也沒辦法。”“那你好慘啊，但波哥，樹子因為這個欠了我一頓飯呢。”伶仃安慰人的思路異於常人。陸帆看到盧一方和林逸樹走過來了，就做了個出去說的手勢，他想抽點東西放鬆一下，會場裏麵的氣氛重的讓人喘不過氣。
陸帆掏了包煙，自己站到廁所那邊抽了起來，“等我抽根煙冷靜一下，你們先聊會。”盧一方把林逸樹送到他們這裏就忙著去和他自己宿舍的人拍照片去了。林逸樹在盧一方離開前拉住了他要了個聯係方式。“樹子，你眼淚還沒擦幹呢。”伶仃充當起了開心果的角色，一如既往。林逸樹笑著接過了伶仃手上的紙巾，擦了擦臉。“謝謝你啊，伶仃，沒忍住了，波哥你沒事吧。”錢波聳了聳肩，“沒事，兄弟們沒事的，我隻是有一點點傷感。”“那我們等帆哥弄完一起拍幾張照片留下紀念吧。”伶仃提了個好建議。林逸樹和錢波點頭同意。
陸帆抽完煙，順帶去廁所放鬆了一下才回來。“走吧，拍照去吧。”陸帆在小便池前的想法和伶仃不謀而合。隨後他們四個人走到了會議室門口的大橫幅下麵，就看到一片烏壓壓的頭。“那個，要不。。。我們換個地方？”伶仃看著那個數量。“同感。不然我感覺我們要到天黑才能拍上照片了。”林逸樹讚同了伶仃的說法。陸帆斜著眼睛看了他們兩個，“樹子蠢就算了，伶仃你也被他傳染了，我們反其道行之不就好了。”錢波還是蔫著沒接話。陸帆建議他們四個人先回宿舍那邊拍照，再向會議廳這邊過來，一路走一路拍，這樣剛好能避開人流就能有一個不錯的拍攝環境了。
四個人就這麽幹了，一路無言他們都沒精力互相開玩笑打趣了，生怕自己先開口的人打破了這個氛圍。到了宿舍樓下，四個人站在一起陸帆錢波摟在一起，國字臉的陸帆笑的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錢波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翻著白眼手放在陸帆的胸上，他就喜歡搞些惡心的動作；伶仃盯著鏡頭笑顏如花，她希望自己在照片裏麵能永遠是開心的，這樣以後看到就不會太傷感了；林逸樹倒沒有想這麽多，他隻想著伶仃笑的那麽開心是怎麽回事。鏡頭真實地記錄了這一切，當然林逸樹偷偷瞟伶仃的小眼色也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