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那些花兒
“一、二、三、茄子!”林逸樹跟著大家一起跳起喊著茄子,腳下的草曬出暖和的香氣,寬大的學士服配上飛揚的帽穗就像秋收中的穗浪一般壯觀,而林逸樹的目光在麥浪中尋找著她的身影,人太多了整個院係的人聚在一起拍畢業照,怎麽可能找的到呢,林逸樹搖了搖頭卻看見一隻白皙的手在大家落地後倔強地舉著,她還記得啊,在拍畢業照前大家約好要在頂熱鬧的一刻留下各自獨享的特寫,用腦袋記住的那種。“好了,各位同學今天院係的集體畢業照就到這裏結束了,剩下的時間你們可以在學校這一片綠地自由發揮了。”組織老師拿著喇叭宣告了集體行動的結束同時也開啟了個人的狂歡,整個綠地開始嘈雜起來,呼朋喚友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林逸樹有點懵了,反應遲鈍的他站在人群裏被裹挾著左一下右一下,被推的越來越遠,林逸樹就像暴風雨中迷途的小破輪,他多希望那隻伸起來的手臂能成為他在人海裏的燈塔。
喧鬧總是無法持久,林逸樹在人流傳送帶裏找到了脫身的辦法,他找到機會一溜竄到綠地裏一棵老榕樹下把汗濕的背緊緊貼了上去,這時候管不了難受不難受了,他可不想這個畢業典禮就這樣結束了,還沒有和她合照呢。林逸樹用手揩了把汗順手就抹樹上了,真瘋狂啊,他還在感慨。
“想什麽呢,呆子!”背後好好挨了一下,林逸樹轉過身來,她還是一樣的明亮不可方物。“畢業了,彷徨感慨一下不可以嗎?”林逸樹笑了起來,“呸,豬鼻子插大蔥裝蒜,您老人家還當詩人呐。”伶仃擰了下他手上那二兩肉。伶仃是林逸樹的同係同學、同窗同桌、也很俗套的是他的暗戀對象。“疼疼疼,姑奶奶!”林逸樹確實是在想其他事情。
他在感慨他長達5824天的學子生涯結束了,昨天和他爹通電話通知老爹自己要畢業了說了下自己打算就在這城市落下了一類的官話,他爹沒啥文化前麵都是“嗯嗯啊啊”,唯獨到了快掛電話他爹多說了一句:“兒啊,咱能做的也就到這了,你要在深圳定居的話,日後的事情隻能多靠自己了,咱沒文化沒本事能幫你的事不太有了,但還是有一句話一定要記得,不管什麽事情,腰杆要直臉皮要拿,犯了錯挨打要站穩,男子漢大丈夫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然後他爹就掛電話了,林逸樹在電話這頭被噎著了,消化這句話他要點時間,他想不通他沒文化鐵文盲的老父親給了條箴言,這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林逸樹被伶仃打斷了,深呼一口氣,盯著伶仃“伶仃,你之後怎麽辦呀?”伶仃歪了歪頭,秀亮的長發在陽光下映出燦黃的光芒。“什麽怎麽辦呀,呆子你是不是發病了?”伶仃望著我眨了眨眼,清亮的眸子裏閃爍著狡黠的笑意,還伸出手一副想測一下林逸樹有沒有發燒的動作。林逸樹翻著白眼拍掉了伶仃的手,“那我問明白一點哦,伶仃我覺得我們還挺投緣的,四年同窗三年我能著能不能更久遠一點。”林逸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中斷地從肺腔裏擠出了這段話。
伶仃楞了一下,眨巴的眼睛也停了下來,隨後吃吃笑了起來,“難道畢業了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嘛,別想這麽多了我看推送有家烤肉很好吃,我又怕吃不完和我走一趟吧。”看林逸樹沒反應,伶仃沉吟半響歎了口氣,“前路漫漫道阻且長,你我路在何方尚未可知,不若風煙俱淨再論後話。”說罷伶仃拉著林逸樹的衣服,撚著手指,“你呀你呀,別想這麽多了,先陪姑奶奶我去吃烤肉,我饞好久了,今天實習工資也發了雙喜臨門,我自己怕吃不完。你衣服真是太濕了。”
林逸樹被拖著往前走,走到坡上今天的陽光格外美好,之前都沒仔細看過青青草地成了記憶中那一副無法抹去的水墨畫,暖暖的草淡淡的風,夕陽掙紮著不願落下,帽穗海也隨著人流的分散而消失,帽下的人在草地上奔走歡唱,人生得意須盡歡,哪管之後洪水滔天,中西合璧的名言就是當下的寫照。林逸樹對著深紅的夕陽伸出了手,就好像不讓它落下,青春就不會落幕一樣。
離開了學校的綠地,伶仃拉著林逸樹從校北奔跑到校南才發現走反了方向,結果林逸樹連褲子都濕乎乎的了。伶仃看到這種情況大發慈悲讓林逸樹先回宿舍去洗澡換衣服,她也施施然地回宿舍去放行李了,就這麽一係列有的沒的事情。在畢業照結束後4個小時,兩位關鍵人物才坐到烤肉店裏麵,老板也很遺憾地告訴他們今天好一些的肉都已經賣完了,隻剩了些五花肉雞胗一類的風味肉了。
“沒事老板,我就喜歡吃這種肥肥的畢竟都吃不胖呢。”伶仃對於老板的道歉一如既往的善良,林逸樹在這邊就直接一點“老板,拿幾隻青島啤酒一隻不凍的剩下的都凍的。”“好嘞,不好意思啊。”老板如獲大赦迅速溜了。“伶仃咱們喝兩杯吧,我不是很能喝但和你的話喝一點應該沒關係。”林逸樹有些傷感,照片拍下去就證明這事情隻能是回憶了,可他不想。伶仃也沒拒絕,盯著林逸樹一直看,把他看毛了,“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林逸樹不自覺地用手擦了把臉。伶仃笑了:“那倒不是我隻是在想你隻喝一瓶不冰的會不會不夠。”“你在挑釁我?”林逸樹挑了挑眉毛,“對,你不敢嗎?”“老板,拿一箱冰的過來吧,都要凍得了,我還不信了我喝不過帆哥他們,還能整不過你了。”林逸樹獰笑著起開了一瓶一瓶又一瓶的啤酒,這是他第二天醒過來最後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