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東洲 第八十四章 一個足矣
此語幾乎一下就消減了青石的驚慌畏懼，沒錯，萬鈞山嶽可比阿修羅王大多了，那山底接地山頂挨星辰，論起高度天下第一，他們可是扛著這種東西穿過了五千萬里，
到最後，已有好幾萬億噸，那般東西都可扛起，怎麼看這傢伙都小了許多，
「我要怎麼做，」
「修羅道，為六道輪迴經中三惡道之意，由老衲傳施主一本經文武法，能悟得多少，也看青石畫宗的慧根，」
「恩，」
青石萬萬沒想到，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會有傳經一事，
「請，」
道明虛幻之影手心貼在青石頭部，頓時識海萬千經書無限閃耀，那彷彿星辰組子，觀摩天書，
這些星辰分佈排列，無比玄妙，其中又有無限變化，剎那間身至虛無中，周圍全是金光閃閃的經文，
如此醍醐灌頂之勢，瞬間就讓青石明悟了許多，道明虛影立即消失，專心對抗道松修羅，雙方之戰撼動星辰，撕裂天地，
與之相同的是，古剎寺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一笑仍然被武僧以伏魔古陣壓制，琥珀被月兒牽扯，無法相救，
舉父投石，砸斷了尋風的后羿射日影，藍禮的鯤鵬之影，也讓趙昊槍魔全神貫注，
這是星空下大陸中，最強的戰鬥，若是在提升一個等級，大陸也容不下他們了，
古剎寺崩裂了，山體轟踏，萬年古寺不見蹤跡，這兒成了萬壑千岩，怪石嶙峋，到處都是戰鬥身影，妖域被驚動，它們不會摻和其中，只是以遠古力量保護妖山，
這種變動，讓大陸文明遭到重創，遠方強者對於此事不聞不問，仍然閉關渴望看到輪迴，而入至尊，
至於那些帝尊輪迴之人，怕這一生也毀在時代上了，等他們輪迴結束，或許大陸已經易主，
生在亂世，誰也無法預料明日，
青石在虛無中觀摩經文，他完全看不懂這些古佛文字，更像是神秘的紋法，盤坐虛空，看著真言飛旋，找不到任何線索，
難道自己真的毫無慧根嗎，道明所傳經文肯定是非常強大的，而且臨危相傳，寄希望與他，弱了也說不過去，
又是不知道過了過久，這些經文竟然全部消失了，周圍一片黑暗，好像中了某種幻術一樣，無法從中逃逸，
他站了起來，胡思亂想沒有任何幫助，決定與黑暗中遊走，看能否找到一線光明，
這個過程是極為漫長的，長到甚至忘了來此處的目的，忘了外面的大戰，不知道走的是哪個方向，終點又在哪裡，
痛苦的撓了撓頭，一縷頭髮被扯了下來，已經成了一片花白，
青石大驚失色，在摸了摸臉龐，布滿了皺紋，置於虛無中的意識，或許才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在黑暗中行走的太久了，久到頭髮都白了，
感覺不到半點真氣的存在，這時甚至懷疑自己曾經是個武者，
很快的，走不動了，骨骼有些僵硬，雙腿發軟，後背癢了想撓一下，手臂差點沒折，頭髮掉光了，皮膚鬆弛，不敢想象的老年斑，浮現在皮膚上，
青石無法阻止自己的蒼老，這時候很痛苦，一些記憶浮現了出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很多地方沒有去，很多人也沒有見到，
就這麼死在一片虛無中嗎，尋找了一生的光明，仍然沒有影子，他的諦聽紋消失了，力量也消失了，
終於雙腿軟到無法站起，一個踉蹌跌到在地，此後，在也沒有起來，就這麼爬在地上回憶往昔，蒼白又厄長的一生，想吶喊無法開口，想解釋又沉默，
無力又無奈的結局，讓臨別之際充滿了遺憾，有好多話想說，卻置身黑色虛無，根本就難以開口，
風中嘆息了一句，雙目也緩緩閉上，
以為歲月即將帶走生命時，閉上的眼睛之中，星辰又一次閃耀了起來，
無數道光明從空中射下，將整個世界照耀成了一片銀白，這時才發現，身邊竟然有一顆滄桑大樹，他趴在樹下，被樹葉埋葬，
風化蝕骨，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啼哭叫醒了他，風兒吹開樹葉，習慣性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嬰兒，
還是那顆萬古不曾言語的滄桑大樹，它枝葉零散好像風中殘燭，也走到了生命盡頭，
似乎已經忘記一切的記憶中，幾個古佛字跡在無限閃耀，那是佛經卷首，他不知為何竟然能看懂了，
寥寥幾字，寫著《大涅盤經》，
渾身彷彿重生了一樣，虛無的記憶中需要一些東西來彌補空洞，一卷經文古字，掠眼而過熟背於心，這個過程中，嬰兒身軀不斷長大，壯碩，
一直到青年，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每每心中默誦大涅盤經時，腦後佛光閃耀，流金瀰漫，聖佛光輝將滄桑老樹映照出嫩芽，
轟，
修羅古佛界中的戰鬥仍然沒有落下帷幕，古佛與修羅的大道之爭，讓天地顫抖雲海翻滾，
這一日大雨滂沱雷電交加，修羅王一口焚世之炎噴出，金色佛掌捲動氣浪，又將火焰打散，隨後三頭六臂的修羅王一拳轟出，古佛第一次中招，被打下了蓮台月輪，
金色佛體黯淡了些許，道松修羅四拳裂空，又一次擊中古佛，碩大的金身軀體，最終裂開，
最後一拳，打散了古佛聖軀，道明方丈吐出一口金血，從空垂落將大地炸成一片深坑，
但是修羅道的力量也好像支撐不住了，晃動幾許那猙獰又巨大的身軀消散空中，道松卻並未受傷，踩雲落下劍指道明，
「你是佛嗎，」
道松問道，他也有些虛弱，這場大戰連他們都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不過最終也有結局了，
「未能成佛，」
道明強撐著從坑中爬出，盤膝打坐跟以往古剎寺早課誦經一模一樣，
「佛本無佛，經書上這麼寫的，或許你死後，才能成佛吧，」
修羅劍上充滿了鋒利邪氣，然而就在這大道終結之時，道松卻跪在了盤膝打坐生命力衰弱的道明面前，
道松身上的修羅之氣，彷彿剎那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回首往事，道明有意壓下道松破戒一事，然而他卻執意要去囚天獄界渡蒼生之苦時，也是這麼跪著，
「感謝您的養育之恩，」
叩首貼地，虔誠跪拜，道明一瞬老淚縱橫，
「罷了罷了，無論是佛道或修羅道，都是大道，既然有了選擇，那就動手吧，」
「師父，」
這一聲稱謂，或許遲了許久許久，「你的道就是我的道，」
「今日我不毀了此地，那魔聖有朝一日也會毀了此地，他會以更強大的力量，逼迫你們去叛古佛之心去屠戮，」
「這種古剎寺弟子，我一個，就夠了，」
道松閉上的眼睛緩緩睜開，這一刻他身後佛光閃耀，與修羅融為一體，
道明在生命盡頭之際瞳孔顫抖，因看到了道松的佛相，也在此時有些明悟，到底哪個道才是大道，
「相比之下，我們的痛苦只是一瞬間，而你，，，」
冷漠的表情中，那是永無止境的痛苦輪迴，
「罷了，」一聲長嘆，道盡了世間滄桑，「如果為師是輪迴之道上的強者，下一生，可在也不想有你這麼一個弟子了，」
「保重，」
道明閉目一瞬間，修羅劍劃開了脖子，
佛樂好像在此刻奏響了，無數音節彈唱著世間的悲歡哀樂，金血漫天噴洒，落於地面花籽綻放，不多久時奼紫嫣紅，
古剎寺方丈，世人傳頌的賢者，此後再也沒有了他的講禪之音，
幾乎是同時，青石睜開了眼睛，兩道金茫射穿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