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宗·雪疆 第八十八章 扶不扶
外面的眾人心中無比緊張，天知道它們會做一些什麼事情。
不到一個時辰，南宮瀚已經從裡面走出來了，他手中拿著一枚玉制令牌。令牌之上，分別繪製著七個圖騰獸紋。這個令牌從製品到篆文都顯得精緻無比，象徵著它的尊貴，一眼便足矣判斷出，這是七宮令牌。
「青石。」
還沒來得及跟南宮瀚交流一會，老者又喊了一下，青石也提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了進去。
其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四個老者依次坐在古樸的檀木桌上，而劍皇柳火則坐在一旁眼睛微閉，反倒是跟一場審判一樣，他在旁聽，並有一票通過或否決權。
四個老者都是當地七聖會高層，常年在外地忙碌，若不是冰靈四選會也不會歸來。
「請坐。」
第一位老者示意他坐在四個目光緊盯的凳子上，並拿起家族事先做好的簡介表，看上去還算和善。
「雪疆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老者輕聲問了一句，簡歷表上的所作所為只是從雪疆開始，之前的一切並未有記載描述。
「北境人，因為一些事情來到雪疆.……」
簡單的將之前的所有講述了一遍，都是按照實情來說，在劍皇的面前他也不敢撒謊，但依舊是給四個老者聽得一愣一愣的，山海宗獲影聖傳承，山海城妖主幫忙，逆轉世界線破除詛咒，九靈內修院星辰之道終點，三千古墓的參與者。
獲聽獸紋路，當然這個他不敢直說，此事太重要了，洪荒八獸的紋路就算是天域七宮也會眼紅的。后反推演咒法，破除禁斷融魂咒，打敗墨魂救回鬼公主，鬼母贈與鬼聖一族古幣。后結束煉魂，帶著上官雪兒來到雪疆。
如此簡單中卻時刻波瀾壯闊的人生路線，以四位老者的閱歷都沒怎麼聽說過。
「之後呢？有什麼打算？」
第一名老者目光中的讚賞已經很明顯了，他光是把極地夔牛馴服這一點上，已經完全說明了實力絕對夠強，且結束煉魂救友一事上，雖然處理的不是太過妥當，但也證明了心性非凡。
「先把脈路問題解決了。」
青石道，還看了劍皇兩眼。
「若是解決不了呢？」
「那回到北境，結束離開之前的恩怨，或許會去東洲吧。」
「假如，我周族此刻給你一枚特殊古幣，可讓你通過重重篩選直接入族，你會在短時間內趕來嗎？」
老者輕輕一笑，手指間捏著一枚古幣，此幣光芒閃耀，竟是讓其他三個老者心有不滿，文選會上肆無忌憚的招人，劍皇可在一旁看著呢。而且周族也絕非小族，在東洲也有一定地位。
「呼……」青石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的內心其實很不平靜，「首先，多謝周老的賞識，但我的事情處理不完，不會去那個地方。家族之事始終在那兒放著阻攔心道，此事不處理，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
「如此不做考慮就拒絕我邀請的，你還是第一個。」周族族老輕笑著搖了搖頭，「我這兒過了。」
「我只有一個問題，假如你為其結束煉魂而救的女孩，並非是她，而是當初的朋友，會怎麼做？假如是那個血盟的墨魂，你又會怎麼做。」
第二位老者如此問道，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無論是誰，我都會盡最大力量去幫助。」
青石毫不猶豫的話語，讓幾個老者又開始眉頭微皺。
「哪怕是血盟之人嗎？」
「恩。但我知道他並非惡徒一類。」
「血盟之人還不是惡徒嗎？」
老者又是語氣加重，眼神已經有些陰冷了。
「老先生，你的閱歷比我大了許多，應該知道，人本就是善惡的結合體。在善之人也有惡，在惡之人也有善。再大的勢力中，也有蛀蟲，再弱的勢力中，也有強者。」
「我想這些人絕對是分佈在大陸的各個角落裡，七聖會，乃至各大族群天域七宮。他的好壞，我不敢以身份妄斷，但至少在我看來那是好的。」
「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第二位老者嗤了一聲，「我這兒不過。」
一人過一人不過，也讓青石有些緊張起來，但這些話他如實而言，必須要說出去的，哪怕沒能獲得七宮令牌。
「既然說到了血盟，那我也問個吧，有個血盟的老人，你事先知道他是血盟之人，現在在城內摔倒在地，很有可能會死去，你是扶不扶救不救？」
第三個老者又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讓青石嘴角抽搐。
「我想七聖是包容的，就算是曾經的對手，也有寬容之心。我會扶起來並救他。」
「好，現在你救了他。」老者筆尖在桌上劃了一下，頗有興緻的再問道，「他不久后就組織了一次戰亂，讓此城民不聊生。你又會怎麼做？」
「我又會親手殺了他。」
「如果你不是他的對手，卻被他反殺加滅族，又怎麼辦？」
「呃……」
青石被問住了，這個問題本來就回答錯了，而且此事大陸常有發生，只是扶個老人，有這麼多效應嗎？
「你說的沒錯，七聖包容血盟，所以過了萬年也沒滅他們，並非是找不到。但血盟卻不願與七聖共處，從不久前的月公主被擄走一事就能看出。不過。」
一個普通又智障的問題，讓青石的通過率變得岌岌可危，現在就看最後一位老者怎麼說了。
「若回到北境，你處理了世俗爭端，報了當時的青族之仇。」第四個老者喝了一口茶，平靜的問道，「發現事情並非那樣，那個仇人只是當初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青石雙目驟然間變得有些凶意，「誰的迫不得已，會讓滅掉自己的族群父母？殺掉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還是太年輕了。就拿此事來說，若當年是你父親的錯誤呢？你說你那時才四五歲，你並不知道族群當時發生了什麼，也沒見背後的一切，所能看到的只是結果。你就這麼確定，滅族之事，是他一人造成的嗎？」
老者語態嚴厲了一些，青石所回想起來的仇恨之景，立即就被壓制了下去。
「若他真的是喪心病狂，為何會守住一方族土，為何不將其全滅掉，為何會留下你？」
「因為他會愧疚！」
「孩子，愧疚，不是這麼表達的。我所知道的愧疚，會斬草除根，時而在墓碑前感慨往事。」第四個老者輕笑一聲，「人性，是永遠捉摸不透的東西。有時立場不同，就是仇恨。也並非那人十惡不赦。」
「不過你確實本事不小，如此經歷比我族的小青年要強了太多。在老夫這兒你是過了，之所以這麼問，也算是一種慰告，不要被一些事物蒙蔽雙眼，尤其是在你有了一定力量的時候。」
第四個老者點了點頭，目光中的讚賞非常明顯，要比第一個老者更為欣賞。
非常優秀的青年就是如此，有人欣賞有人厭惡，誰都不能招的所有人喜歡，眼下的情況，卻更顯的古怪了起來。四人問了一系列糊裡糊塗的問題，青石一一解答，但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最終讓兩人通過兩人未通過。
眼見到了最後，劍皇柳火閉目養神的眼睛也睜開了，笑意從容，彷彿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之前猜過了，你會是如此，沒想到果然啊。」
「如此性格，懂韜光養晦卻口無遮攔，嫉惡如仇卻又善良情義……」
這句話說得青石心中一顫，這四個問題，好像是都有深意的。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分別測試了自己的四種潛意識。
「我之前說過，你若嘴巴甜一點，一定會招更多人喜歡。」柳火喝了口茶從凳子上坐起，此話確實在素素葯館說了很多次。
「不過這也不能強求，我猜測你之前遇到的人，喜歡你的喜歡的要命，討厭你的恨之入骨，走上了兩個極端。平靜相處的，幾乎沒有一個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