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紋·青石 第三十二章 青水城
曾有人說，沒落的都是曾經繁華過的。沒落之所以會沒落，就是曾經太過繁華。幾萬載的光陰，紀元換了幾十個，至強的天聖更是近百，他們無一不比遠古七聖強。但影響力卻後世沒幾個能把名字背全。
譬如青石，曾經在山海宗接收到影聖的傳承，然而至今不曾知道那個影聖的名字。那麼存在的意義又為何走上了武者巔峰，繁華一生獨孤求敗，也不過冢中枯骨。
古金流彩的街道上，生存者肆意的叫賣，千金小姐俊秀公子走來走去，他們生來便有著常人沒有的東西。滿身泥污的大叔青年打著鐵搬著磚。大媽燒著火直嗆。那所謂的生存苦楚，換來了跟出身不同的等階幸福。
人一生又能有多少追求所謂的追求又是為了什麼空洞的內心中，總有一些東西要填補，好讓自己忘記日復一日的煩惱。
青水城的冬木棉花開了，白的如同柳絮飛揚，斑斑點點落在地面，飄零在空中。
如同一縷揮之不去的憂愁，它開放的季節也在初冬，在人們累了一天裹著被子烤著火爐取暖時，看著窗外凋零的冬木棉花。跟著冬季的第一場雪混在一起，靜靜飄落。
年輕的情侶街頭相擁，就在青水城不知哪個大人物的雕像旁邊，少女俏臉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害羞，紅彤彤的煞是可愛，鑽到男孩懷裡不願出來。
而男孩也將大衣裹在女孩身上，在她發紅的耳邊說著甜言蜜語，這應該是剛相處不久的小情侶，他們的心臟跳動非常強烈，充滿了熱與火，融化了記憶中冬日很冷的冰晶。對他們來說，今年的冬天，是一種永生難忘的心跳。
「那是.……」
女孩趴在男孩肩頭，看到一個黑衣青年筒著手佝僂著身體慢慢前行。狼狽而又凄慘，更為可憐的是，他用黑布條蒙著眼睛，明顯是個瞎子。
「不用管他了。我帶你去吃青水城的木棉餅和雪糖。」
「可是.……總感覺有些熟悉.……」
女孩望向那個悲愴的身影，
「唔……他好像條狗啊。」
男孩為了耍寶這麼說了一句，女孩皺著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噗嗤而笑。
蒙著眼睛的青年，抓住了一團雪，一團冬木棉花，那股無可取代的清涼，不是童年的溫馨，不是青年的刺骨，而是飽經風霜的解讀。
「青水城，我回來了。」
頭部側傾，無法看到的視線中。那無比熟悉的建築卻一幕幕映入眼帘，回自己家的路，就算蒙著眼睛也能到達。
真武紀，九聖歷，七百六十六年，十一月底，青石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他進入囚天獄界時，七百六十二年一月初，過去了四年多。這四年卻比四十年還要漫長。
「喂喂，一邊去，這兒不收容乞丐」
走到很熟悉的地方，卻被人趕了出來，直到青石拿出幾枚元石才被放了進去。
進入酒館，找了個黑色角落裡毫無存在感的喝酒，有一種滋味，只能自己慢慢咀嚼。
「青水城的人越來越多了，那群傢伙真是煩，一個小城有什麼好擠的，趨炎附勢的真是噁心。」
酒館內有些人肆意說著話，是青石從進城到現在一直疑惑的問題。
他走時，青水城只剩下兩戶人家，加上青尚共八個人。但在初雪降落的日子裡，耳邊一片喧囂，本以為自己走錯城了。
「誰讓青水城不要俸品稅收減半啊，我們這些普通家，藉助百族生活，他們倒了換一個就是，有好的條件為什麼還擁在他們的城池又不是多好的關係。」
「我上次就在羅家的城，好不容易弄死一個妖獸，上面給的稅收竟然是半個獸軀，同樣的青水城，只要一丁點毛皮，能比嗎」
「恩，而且新任城主太有頭腦了，竟然開設了議會堂，將所有貴族的權利剝奪，取消了封地制度，更開設了類似西域靈院的學院，將各處來的武者招募成導師，聽說靈院很快就開啟了。」
「取消了貴族權利怎麼一回事」
「怎麼說呢，或許這代表著民主吧，我還專門分析了一下，因為青水城青族早已覆滅，所有的青氏群體都已經消失，這個城池成了空城，而我們堆積在一起本來就是一股勢力，幾股勢力形成的聯合城，發言權與權力，都在民眾手中。」
「再說了，來到青水城的本就不是什麼貴族吧而且青族無人，也沒貴族吧而每一次的小統領選拔制度，所有人擁有投票權，公開進行的。」
「喂喂，我說這離譜了吧青族不應該是跟著上官族的嗎上官族允許我聽說連七聖會的權利都剝了，只允許他們發布任務完成任務.……」麗貞狂扛。
「幾年前確實如此，變遷與革命，在青族大公子，青石與上官族青年上官宇誅靈判之後，上官宇被打斷了四肢，現在已經瘋了。青石則進入囚天獄界。」
「此事之後，青族守護神，也是青水城目前最大的仰仗青尚，總算站出來了。他差點殺了上官火，後來上官族來鬧了幾次事，被殺了幾次人。上官族大規模進攻幾次，被大規模幾次打了回去，上官一族的幾個長老甚至專門跑來，還是被打了回去。」
「此事驚動了上官雲。也是上官族最強之人，三控境三控巔峰，差一步聖諭劫。打沒打不知道，不過還是離開了。無形中默許了一件事情，不在理會青水城的事情，再然後很多人往青水城搬遷，就成這樣了。」
「這青尚有這麼厲害嗎不能吧青族不是早就覆滅了嗎」
「開什麼玩笑，青尚不厲害我可是專門查了一下他的資料，哎呀不得了啊，原來他年輕時候去過很多地方，南谷西域，暗域雪域，更是西域難得的天之驕子，那一屆的真武祭冠軍，在九靈內修院待過。本來是準備去東洲的，誰知道竟然跟青族當時的族長青龍打起來了……」
「青尚的天賦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啊，只是不明他在那十年間不出來維護青水城。」
「哎呀呀，那豈不是代表著我們會崛起了」
「北境扭曲的制度早該廢除了，這麼多年不知無形中逼死了多少個家族，唐家，上官家，沐家以為自己是七聖，各種事情亂弄瞎搞，只可惜我們的力量不夠強，但我相信有朝一日青水城會與他們一爭高下。」 ……
「哎呀，各位都在呢」
正在激烈的爭論時，房間外進來兩個人，門外寒風呼嘯裡面卻無比暖和。
「拜見城主」
眾人喝進去的酒水差點沒噴出來，連忙對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跪下。出現了傳說中的城主暗訪
「別，青水城不需要這樣。還有，叫我小虎就好，城主聽著挺彆扭。」
小虎一副嘻嘻哈哈的作風，叫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而他身邊的女子，在酒館內昏暗的燈火中宛若仙子精靈，美眸中映照的光線柔柔晃動，總有著一縷揮之不去的小憂傷。
青石默默聽著這一切，他沒想到城主居然是小虎，也沒想到青水城制度變成這樣，更沒想到，自己期盼的崛起，已經在無形中運轉。當然，最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子散發的清香自己很熟悉，沒錯，是他曾經的未婚妻。婚約不被雨族認可的未婚妻，雨萱。
不知為何，青石好欣慰也好心疼。
他說不上來原因，記得自己拔出萬鬼劍時，這些不是都已經消散了嗎可為何在記憶中還是這麼耀眼，還是這麼璀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