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連前
新兵連的日子很苦，很枯燥，但是也過的很快。
這是新兵們在新兵連的最後一天，新兵下連前的最後一次考核已經考完了，連長排長們都在商量著新兵的去處，新兵們迎來了久違的休息日。
入伍第一天，高城連長在接兵車站說的騾子與馬論，又一次在新兵間蔓延開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誰是騾子，誰是馬，都已經確定了。
成績好的馬們不擔心自己的去處，成績不好的騾子們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五班最不安的騾子是嚴宇，他的體能考核是全班倒數，射擊成績也不出眾，再加上之前的丟槍事件，這讓他更加擔心了起來。
因為之前連長說過，馬，跟他上，騾子，走人。
他怕被退兵，他怕給家裡的老爹丟人。相處了三個月，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他已經喜歡上了軍營，他捨不得手裡的槍，也捨不得身邊的弟兄。
所以他偷偷躲在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暗暗垂泣。
史今奉命給高城送資料，正好路過，看到了蹲在牆角哭泣的嚴宇，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走了過去。
「嚴宇，你哭什麼？想家了？」史今輕聲問道。
嚴宇本來只是抽泣，聽到史今問他是不是想家了，頓時悲從心來，咧開嘴就大哭起來。
嚇得史今連忙堵著他的嘴，「你哭什麼？想讓人聽見笑話你呀。」
嚴宇抽泣著點著頭，史今才小心翼翼地拿開手。
「排長！我不想被退兵，我不想回家。」嚴宇低著腦袋抹著眼淚道。
「瞎說！誰說你要被退兵的？」史今被氣樂了。
「連，連長說的，連長說，騾子要走人的。我就是騾子，我要走了。」嚴宇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史今無奈的看著他，「行了，別哭了。連長嚇唬你們的！」
嚴宇猛地抬起頭，「真的？連長，連長騙人？」
史今無奈的笑笑，「我當兵這麼多年，出了犯了嚴重錯誤的，還沒聽說因為考核成績不理想被退兵的。」
嚴宇抹了把眼淚，「排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史今回道，「我騙你有糖吃呀。」
「那我之前丟了螺栓，算不算犯嚴重錯誤？」
「不算，螺栓不是找回來了嗎，你不是已經做檢討了嘛，這事過去了。」
史今又伸出手，整了整嚴宇的衣服，捏著他的肩章，「你看，你肩章都有了，你已經是一名列兵了，不待滿三年，你想走啊，沒門！」
嚴宇扭頭看著自己的肩章，不禁樂了，是呀，自己已經授銜了，不會被退回去了。
史今看見他情緒緩和了，「行了，快回去收拾東西吧。」轉身就準備走，忽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揪住了，回頭看去卻是嚴宇。
「又怎麼了？」
「那個，排長。我，我不想去養豬。我也不會養豬。」嚴宇低著頭，吞吞吐吐的說道。
「養什麼豬？702是裝甲步兵團，又不是生產基地。你想想，軍隊里養兵是為國防，幹嗎養些兵再來養豬啊？自己算，養豬教你們這些幹什麼？放心吧，沒那些豬給你們養，就你們吃的豬肉還是市場上拉回來的。」史今沒好氣的說道。
「那分兵會把我分到哪？我能摸著槍嗎？當兵總得摸著槍啊。」嚴宇追問道。
「能，我保證你能摸著槍。」史今無奈的回道。
看到嚴宇還有追問被分到哪裡的意思，史今搶在他前面，晃了晃手裡的資料，快速說道，「連長還等著我送資料呢，我得走了，你快回去吧啊！」說完就轉身往連部跑去。
嚴宇樂呵著哼著《當兵的人》，回了宿舍，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東西。
嚴宇的變化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之前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讓整個二排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刺激到他。
跟他嚴宇關係最好的陳偉竄了出來，一把摟住了嚴宇的脖子，「哎！我說小子，剛才你還半死不活的，這會兒精神了，怎麼，吃了春藥了？」
「去你的，你才吃春藥了呢！」嚴宇一胳膊肘掙開了陳偉，繼續手裡的動作。
「別介啊，哥們這是關心你。」陳偉繼續湊上來，「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前後變化可太大了，快說說。」
「就是就是，說出來，給大夥分享一下。」旁邊的人也起鬨到。
嚴宇嘿嘿一笑，向眾人招手，「過來，過來。我跟你們說啊，我剛剛碰到咱排長了，他說我不會被退兵。還說沒豬給咱們養，保證我下連后能摸到槍。」
嘩，這話如同深水炸彈般在人群中炸開。
「咱這沒豬養？那咱每天吃的肉哪兒來的？」
「排長說，咱們吃的豬肉是從市場拉來的。說養咱們是為了國防，讓咱們去養豬不划算！」嚴宇回答道。
許三多聽到這裡，不禁笑了，他想起前世也是這麼傻乎乎得問史今，後來自己被分到了草原五班，那個不配實彈，每年打2次靶得地方。
想到這裡他不禁看向成才，這次分兵他和成才已經被廖參謀長給拍板，定了鋼七連。會有其他人代替他去草原五班。也許是嚴宇，也許是其他人。
「成班副，你和班長關係好，你覺得咱們明天會被分到哪兒啊？」有人問道。
「是啊，是啊。你和許三多是咱新兵連最好的兵，已經定了去連長的偵察連。我們這心裡可是七上八下的。你給我們說說唄。」
成才看著眾人，「行，我給你們說說。」
「其實咱們能進702團啊，在招兵時已經時領先其他人了。咱們T師是全訓的甲級師，是一線戰鬥部隊。咱們702團，是T師的主力團，是裝甲步兵團，全團已經實現機械化。」
「你們看看咱們團連隊的稱號，大功六連，紅三連，常勝五連，鋼七連，聽起來都是響噹噹的。所以不管分到哪個連，都是不錯的。」
「還有啊，咱們702團是裝甲步兵團，這有步兵，就有裝甲兵。還記得咱們來時坐的軍列不？那上面可是有坦克的，裝甲兵就是開坦克和步戰車的，那可是大傢伙！」
「是啊，我想開坦克，那多威風！」旁邊有人憧憬道。
「美的你，全團才幾輛坦克，哪兒輪到你開了！要開也是我開！」立刻有人調侃道。
「別打岔，別打岔！成班副，你繼續說，還有呢？」
成才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所以人都能開上坦克，但是坦克和步戰車上有炮手，有機槍手，咱們團還有團直屬的火炮營，這些單位哪個拎出來都不比鋼七連差！」
許三多這時插嘴道，「不管分到哪裡，咱都是一個兵。當一天兵，就要干一天兵的事。」
成才附和道，「許三多說的對，不管在哪個單位，不管在哪個崗位，咱都要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衣服，別混三年然後灰溜溜的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