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事故
晚上七點半,新兵連收看完《新聞聯播》之後。
高城對今天的實彈射擊訓練進行總結。
「今天,我們新兵二連進行了實彈射擊科目一訓練,雖然有部分同志在規定時間內沒有完成5次射擊,脫靶的也不少,也有人打零蛋的。」
底下的新兵聽到有人打零蛋,不由得鬨笑起來。
高城也不生氣,「打零蛋不要緊啊!最起碼那是開槍了!這證明你已經是個敢開槍的戰士了!這就很好嚒!」
高城說著,挽起了袖子,「打不中怕什麼?咱們這是什麼地方啊?是軍營!是訓練場!打不中就練,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有沒有信心?」
「有!」
「當然了,在這次實彈射擊中,我們也發現了很多好射擊的好苗子。二排五班的成才,許三多打出了50環,一排二班的彭宇49環,三排九班羅文亮49環!全連優秀成績9人!大家要向他們學習,來,給他們呱唧呱唧!」高城帶頭鼓起掌來。
新兵們熱烈的鼓起掌來。
「待會兒回去以後,靶紙可以留作紀念,此次打靶不計入成績。回去都組織分析一下散點,找找原因,爭取下次打靶打出好成績!解散!」
回到了二排宿舍,成才和許三多就被人給圍了起來,紛紛詢問他們的射擊經驗。
成才和許三多也不藏私,向大家傳授著射擊技巧。
正說的熱鬧,史今帶著三個班長抱著一堆靶紙進來了。
「起立!」
史今命令道,「都拿好本子和馬扎,以我為中心靠攏,我們一起學習分析一下今天的打靶結果。」
「事先說明,打的好的,不要驕傲,再接再厲!打的不好的,大家不要笑,不要氣餒,認真學習,分析原因,爭取下次打出好成績。」
這天晚上,新兵連各排都對白天的打靶結果進行了分析總結,新兵們從中學到了不少知識和經驗,恨不得立馬端上槍跑到靶場上去打幾梭子去檢驗一下。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由於新兵連的實彈射擊靶場場地有限,每天只能保障一個排的訓練,各排要輪著來。所以第二天,只有一排得到了實際檢驗的機會,二排和三排則是展開了針對性訓練。
隨著射擊訓練的展開,班長們對於新兵們的要求越來越嚴格,槍口掛水壺進化到了槍口掛磚頭,端槍時間從半個小時進化到了一個小時。
對於實彈射擊成績更是嚴格要求,如果班上有人脫靶,那不好意思了,全班所有人,實彈射擊訓練完成,打掃完靶場以後,跑一發,靶場上爬一個來回,什麼時候爬完,什麼時候回去吃飯。
每天下午4點開始,新兵連的靶場上30號人一字排開,像螞蟻一樣開始爬。
所以,即便成才和許三多的成績再好,打的再准,每天都會認認真真的幫戰友們分析靶紙,講解是射擊技巧,實在是被罰慘了。
有著共患難共同進步的戰友情,新兵連的戰士們迅速的熟悉起來,不止是本班,本排的,別的排的也經常互相交流起來。
新兵連的訓練很苦,所以各排發生的趣事就成了枯燥生活的調劑。
這天,看完新聞聯播,大家正坐著擦槍呢,五班的李立就向大家分享了一個發生在三排的趣聞。
「弟兄們,聽說了嗎?今天三排在靶場,全排被罰了10各來回!」
「我說今天吃飯時,怎麼沒看見三排的。怎麼回事?」
「我剛剛去廁所時聽說,今天三排七班的陳鵬射擊時,被保障的班長直接給摁到地里了,好懸沒憋死!據說是陳鵬的槍卡殼了,他想直接拿槍站起來檢查,結果剛起到一半,直接被保障的班長一腳就給踹趴下了,直接上手把臉給摁到地上了。那個傢伙直接被罰掃廁所到新兵下連!」
「哈哈哈!」眾人頓時笑做一團。
許三多看著笑的正歡的眾人,忽然站起來,「別笑了!」
二排的宿舍突然一靜。
「那是實彈!是會打死人的!真要是打仗了,實戰中死人那是光榮,是烈士!在訓練中被自己人打死,算什麼?」許三多攥著拳頭低吼道,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眼睛發紅如同猛獸一般盯著眾人。
成才立刻走到許三多身邊,用手包住他的拳頭,拍著他的肩膀,「三多,冷靜一下!」
許三多抬頭看著成才,眼中閃著眼淚,「成才,他那麼年輕,他。。。」
成才抱住了他,拍著他的背,把許三多的腦袋摁到自己的肩膀上,「沒事兒的,沒事兒的,他現在沒事兒!」
二排的人愣愣的看著突然情緒失控的許三多,都有些傻眼了。
成才看著眾人嘆了口氣,「三多聽到你們的討論,想起了我們在老家時聽說的一次訓練事故。具體是哪個單位不知道,說是新兵射擊訓練時,也是槍卡殼了,拉槍栓修理槍械的時候,新兵無意控了扳機。當時槍口是朝上45°角的,子彈越過了靶場的山脊,打中了山那邊正在拉練的一名排長,命中了腹部,據說搶救回來了,但人也廢了,直接退伍了。」
「所以,大家訓練時一定要集中注意力,遵守實彈射擊步驟。這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為了戰友們的安全。」成才嚴肅地說道。
眾人聽了成才的話,都沒有了調笑的心情,心裡都沉甸甸,默默地坐回原地,繼續擦拭的手裡的槍,卻是比以往更認真仔細了些。」
成才說的事故是發生在前世的,04年為加強特種部隊建設,A大隊升級為紅箭特種旅。招收的新兵分兩部分,一部分和以前一樣,從各個野戰部隊和軍校直接抽取。另一部分直接從地方上招收新兵。
被打中的是許三多親手訓練出來的南瓜,一個中尉,職務是特種旅三營一連三排長,國科大畢業后直接挖過來的高材生,前程一片大好。當時中尉正帶隊進行野外拉練,被一顆子彈打中了腹部,傷到了腎動脈,大出血,一會兒人就沒了。
這件事對許三多的刺激很大,他不怕犧牲,多年的戰鬥生涯中,他也送過戰友。哪怕中尉死在戰場上,他都能接受,但是因為一個新兵愚蠢的錯誤而犧牲,他替中尉不值。
晚上熄燈后,成才隔壁的李立輕輕問道,「成班副,那個新兵後來怎麼樣了?」
成才幽幽的回道,「據說被退回原籍了。」
不僅如此,當天負責保障的官員,從營長到新兵的班長,統統背了處分。負責保障新兵射擊的骨幹,本來是能轉二級士官的,年底直接脫衣服走人了。
這件事,在新兵們的辛苦訓練中很快被翻了過去,卻在大家的心中打下了射擊安全的烙印,對實彈射擊有了敬畏,畢竟誰都不想當那個新兵,誰也不想做那個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