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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秋雨綿綿驚魂夜(2)

  為了找尋秦妙的蹤跡,謝玘連連向兵部衙門告假兩日,親自帶著人把城內和城外翻了個遍,可依然芳蹤難尋。

  遠處平原盡頭的落日已殘破得只剩下一抹黯然,謝玘推搡地騎著馬,口中喃喃:「阿暖,你到底在哪裡…」他好怕,十幾日過去了,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他的阿暖雖然有些手腕,有點骨氣,可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他不敢去想,那些被匪患和歹徒擄劫而去的貴女們所遭遇過的事。可眼看著太陽一點點沒下去,他心裡的希望也一點點破滅。

  「主子,有消息了!」破風打馬從遠處奔襲而來,馬還未停下,便翻身下地。「出城馬車的車夫找到了!不過他說…」一得到消息,破風便急不可耐地想來報信。可一想到那車夫所說的話,當下又有些猶疑,主子聽了該作何感想。

  「說什麼!」如今有消息總比沒消息好,謝玘聽了開口,就再也等不及了,破口而出。

  「車夫說,當天夫人一行人出了城門口,在距離城門十里地的地方就下來車。說是寺裡面會安排馬車來接,讓他先回府,別耽誤了府里的用車。我剛剛帶著車夫去看了夫人下車的地點,離那裡不遠處便是官道的南北分叉口。一條通道張家口方向,可出關。而另一條便是…」

  「另一條便是去南邊,去揚州的方向,是與不是!」謝玘早在破風說道分叉口時便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祈福一說,那都是幌子!她早就打算要離開了,恐怕現如今人都已經到杭州了。秦妙啊秦妙,你就這麼容不下我,這麼不願意再待在我身邊么。光光想到這種可能,謝玘的五臟六腑都好像被絞了一遍,疼得他齒間泛寒。

  可下一刻,他的腦海中無意間閃過那常常困擾他的噩夢,想到那個女人,還有他的父親。剎那間一股寒意從頭頂傾斜而下,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際慢慢地形成。

  「破風,去看看城裡的清風鋪和郎月閣還在么。還有,秦家在京里的那處宅子有沒有換了人。」

  忙碌了幾日,事情已越發的清晰了。晚間時分,破風帶來了最新的消息。果然與他想得分毫不差,這個女人和她的義兄一起走了,連帶著宅子鋪子都賣了。這是籌劃了多久的私奔,如一記響亮的耳光赤條條地打在他的臉上。

  愛慕他?想走進他心裡?那一碗一碗的湯食,一次一次的溫情,都是假的么。難不成她從頭到尾都是沖著這侯府夫人的位子而百般討好自己么?可笑啊,現如今知道自己可能位置不保,就乾脆與青梅竹馬跑了?果然是商戶女,滿心的算計,滿身的銅臭!

  這人吶,就是如此。越是失而不得,越是容易將人心往壞處里想,想到犄角旮旯,怎麼也走不出來。而此刻的謝玘,也終究是俗人一個,逃不出這樣的心魔符咒,生生把自己給套了進去。

  這樣的事想瞞,終究是瞞不下去的。次日,謝玘就將秦妙主動離開的消息說與謝老太太聽了。老太太聽聞,再想想那來信里的意思,便一下子都想明白了。

  「這孩子好端端地怎麼就想與你分開呢?」好端端?老太太當下就想起秦妙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異樣。對著雙眼通紅,滿臉鬍渣的孫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把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弄進府里。眼下好了,連媳婦都和你生分了,不要你了。這下你滿意了!」

  謝玘只是將秦妙借祈福之事逃離京城一事說了,但並未提及自己心中所猜,以及秦家在城裡的產業都悉數被賣掉等事,怕就怕老太太聽了越發氣惱。可老太太這麼不管不顧地「包庇」秦妙,他恨不得將自己被戴了頂綠帽子的事情悉數脫出。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沁香,可難道沒有沁香,她就能收心了,就會好好和自己過日子了。是,因為沁香,他的確是有愧於她。可現如今自己腦門上綠油油的一片,那些愧疚早就被丟到角落裡了。

  此刻的謝玘,恨不得將秦妙抓到身前,好好質問她為何要作出這般下作之事!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憑什麼她說離開就離開,說和離就和離,當他謝玘是那些府里的管事么,沒個氣性!

  回到聽雨齋,謝玘立馬命人收拾行囊。是非曲直,他都要親自去討個說法。可這一聲令下,卻被破風攔下。

  「主子,你如今不能離開京城。王爺說了,西北戰事已起,當務之急得把兩路馳援的兵馬攏在咱們手上。免得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

  破風說的的確是實情,可另一層意思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道出來給謝玘聽。可縱然他說爛了嘴,終究還是沒能攔住早已被秦妙之事惹得昏了頭的謝侯爺。

  當天下午,謝玘便只聲快馬出城,一路往揚州方向奔襲。過揚州,丟馬上船,著長江對岸最近的渡口上岸,再換馬奔襲,晝夜不斷,整整跑壞了三匹馬。不到五日便到了杭州城門口。

  古老的城牆上方,赫然刻著「杭州」二字,若細想,這又何嘗不是當年自己來迎親時的那一幕抬頭遠望。可惜的是,如今自己孑然一身,單槍匹馬,沒有了那紅艷艷的陣仗,也沒有了那份迎親時的抗拒。眼下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奔到秦府,見到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枉是娶過一次親,謝玘卻不太記得往秦家的路。東問西問后,才勉強摸到了門,那是已過了晌午。秋天的杭州城,沒有平陽來得蕭肅和清冷,反而透著一股溫暖,空氣中瀰漫著絲絲花香,乍以為是到了暖春時節。旅途奔襲而來的疲憊之感,

  在這樣的氛圍里稍稍得到了紓解,以致於快到秦府時,謝玘已做好了不動怒、好好說的準備。左右秦妙是愛慕自己的,而自己如今也是愛慕她的,只要把沁香的和她那個二哥的事情說開了,想來事情也不會如自己想的那般糟糕。畢竟他們已是夫妻,不是么。

  謝玘這樣想,等會兒又能見到自己的小嬌妻,心情莫名地變得好了起來。但到了所謂秦家大院的門口,他卻愣住了。

  這座大宅子依然還是他記憶中的宅子,可奇怪的是,門庭清冷,銅門上鎖,連原先掛著的寫有「秦府」二字的匾額也沒了蹤影。他將馬隨意地拴在石柱上,上前去敲門,可敲了半天都沒個下人來應。謝玘不放棄地繞著秦府外圍轉了一圈,零星發現地上和草木堆里有些白紙,好似喪事之物。他心裡大駭,莫不是府里有人仙逝?眼下正是青天白日,他也不好直接翻牆入內,只好又回到門口敲了會銅門,依舊無人理會。

  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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