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榔海域】第6話 被追殺的原因
名刀……真無？
「所以這是個刀？騙人的吧！什麼刀啊這麼長？」不等蘇良做出反應，楊來已經大刺刺地湊到了須卿茶身邊：「這麼長的刀……想拔出來都費勁吧！」說著，還做了一個十分誇張的拔刀的動作。
蘇良這才回過神來過來，也趕緊走了過去，想仔細看看。
比起楊來的質疑，蘇良更多的則是好奇。的確如楊來所說，這刀實在是太長了，恐怕只有臂長兩米的人才能拔得出來——而據自己有效觀察，二叔比例勻稱的很……
須卿茶手中的這把「真無」，若要立起來，恐怕都要到蘇良的肩膀了。整個刀身平平整整，截面呈橢圓形，通體漆黑，沒有任何紋路；刀鞘的造型樸實無華，其上唯一的裝飾，就只是中間位置的那兩顆遙遙相對、一黑一白的兩顆玉石……
「咦？」蘇良的目光落在那兩顆玉石之間，忽然發現了點什麼：「這中間，這條縫……」他還沒說完表情就又是一變，抬起頭，驚訝道：「這刀鞘上，怎麼有三條縫？」
須卿茶微微一笑：「因為這把真無，並非是一柄長刀，而是一對雙刀。」說完，她雙手握在兩顆寶石附近，微微一轉，整個長刀赫然斷成兩截！蘇良和楊來驚訝之下，一人接過一截，略一猶豫，隨後便拔刀出鞘！
然後，兩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對望了一眼，都是不知說什麼好。
因為蘇良手中的那一柄刀，通體漆黑、厚重晦暗，其中還摻雜著一些紅色的纖維，散發出一股邪惡又骯髒的氣息；而楊來手中的另一把，卻輕薄細膩、晶瑩剔透，刀刃如鑽石般毫無雜質，在這光線略微不足的地下室中竟是無影無形。
這……這麼奇怪的刀，還真是頭一次見！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須卿茶望著這對雙刀，眸子中儘是追憶：「這兩把刀，一柄寓為真假，一柄寓為有無。它本是和阿醒形影不離的，但阿醒二十年前入獄，便不得不把這把刀託付給我保管。」
蘇良和楊來都還震撼在這雙刀的奇特之中。楊來好奇之中伸手碰觸，卻在接觸刀刃的剎那間血珠湧出。楊來愣了愣，舔了一下指尖的傷口，乾巴巴的讚歎一聲：「好刀！」
「這是什麼材料……難道，是、是……海晶？」楊來看了個熱鬧，但蘇良還是有點眼力的。也正是因為這點兒眼力，他才會難以置信、目眥欲裂、吞吞吐吐，僅僅十幾個字，卻說的頗為艱難，說到最後，就連嘴唇都有點顫抖。
他望向須卿茶，卻只看到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得到證實之後，他知道任何讚美都無法加諸於他手中的這把刀了。
作為蘇家的少爺，他是知道海晶的。他知道海晶作為「超級武器」的主要標誌，不但有著逆天的硬度，還有著抑制人魚自愈能力奇效。世都政府提倡利用海晶製造子彈，但是真正有能力批量製造這種子彈的兵工廠，全世界僅有一家——那就是遠在世都內、有著「世界第一兵工廠」稱號的世界軍火製造廠！
海晶子彈……何其珍貴？偌大一個蘇家，屹立於清水區幾十年，都沒有資格製造一顆。而那所謂的海晶子彈，也不過是僅僅是把以克拉為單位的海晶、鑲嵌在子彈頭上而已！
可是此刻他手裡的這個呢？
這麼大塊的海晶，還被用來鑄成了冷兵器……誰見過？誰聽過？
這絕非凡品！
手裡的長刀沉甸甸的，蘇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默默地把長刀遞還給須卿茶，旁邊的楊來心思單純地緊跟著還了回去。須卿茶重新裝好了兩柄長刀，然後淺笑著望向蘇良。
蘇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認真道：「須姨，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被追殺了。」
須卿茶並不意外蘇良能認出海晶，同樣也不意外蘇良會知道原因。這孩子畢竟是蘇擎的兒子，他的兒子，理應如此。
而她之所以會被追殺，也正是如蘇良所想的那樣——並非仇殺，僅是因為這把刀。
蘇醒在時，沒人敢打這把刀的注意。因為沒人打得過他。但是他入獄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也正是因為如此，蘇醒才會把這把刀交給須卿茶保存，而須卿茶也是因此，才會離開蘇家。
蘇良心情複雜。
……
「阿醒讓你們提前來找我，肯定是想它想的不得了。」須卿茶目光掠過刀體上的一黑一白兩顆寶石，抿了抿嘴，然後半開玩笑地嘆息一聲：「我卻要千里迢迢給他送去……真是人不比刀！」
「嗯……我看二叔還是很想念您的。」蘇良勉強收回心神，答了一句。須卿茶卻僅僅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之中略顯苦澀。
直到現在，蘇良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一下這位當年蘇家的女管事。
須卿茶的模樣，並不是那種看了一眼便再難忘記的傾城之貌，但是那眉目之中略帶的妖意和冷漠，卻讓人動輒心驚。在這女人刻意的隱藏下，展示給外人一種端莊又溫婉的形象，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卻又不敢輕易接近。
不過……
蘇良目光遊離，怯生生看了一眼須傾茶的嘴角——那裡，一抹殷紅還殘留著，彷彿在控訴著某人的暴力。
「那個……您的嘴……還疼么……」這句話蘇良問的小心翼翼。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誰又能想到，須卿茶會假扮成男人？而且任誰看到那一幕，都會以為那男人才是壞蛋的吧？可是……偏偏弄出了烏龍。
……自己，可是狠狠地揍了真正的須傾茶一拳——這可真讓人尷尬。
「啊，」須卿茶愣了一下，摸了摸嘴角——當時蘇良掄了她一拳，那力度可是絲毫沒有留手，回想起那一幕，須卿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當然疼啊，你打的可是我的肉！」
「哈哈哈哈……」耳邊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蘇良斜眼望去，只見楊來幾乎要把自己笑成一隻皮皮蝦。
蘇良黑著臉，狠狠地瞪了過去。
「不過，比起臉，還是後腦勺更疼一些……」須卿茶揉著紅腫的面頰，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望向楊來——她可是記得清楚，要不是這小傢伙從身後給她來了那麼一下，她又怎麼會暈倒、還被捆成了粽子：「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平時就有鍛煉的，下手又快又准又狠啊。」
楊來的笑聲戛然而止，蔫巴巴的低下頭去，委屈道：「須姨，我哪知道您還有七十二變的本領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您可千萬不要記我的仇。」
跟著叫須姨，還真是自來熟……但此時這稱呼叫出來，倒也毫無違和。
須傾茶似有深意挨個打量過去：「我怎麼會記你們的仇？畢竟你們也是為了『我』才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蘇良苦著一張臉:「須姨……」
看這兩個小傢伙一個個都一副內疚的樣子，須卿茶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欺負他們。洒脫的露出了一抹微笑，須卿茶擺了擺手：「好了，既然有驚無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倒是你們，接下來就要回清水了吧？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我們本來的打算是找到您之後就離開的。」蘇良老老實實回答。
「也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須卿茶所說的時間，自然是蘇醒出獄的時間：「你們現在在哪裡落腳？」
「一個旅店！」楊來在旁邊搶答：「我這裡有名片！」說著獻寶似的遞出一張卡片。
須卿茶接過卡片，掃了一眼地址：「好，那這樣，你們先回旅店準備準備，我收拾一下行李，就去找你們。」
蘇良對此沒有異議，和須卿茶道了別，就帶著楊來離開了。須卿茶把他們送到門口，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久久佇立。直到二人消失在視野里，她也沒有急著回去。
……
香榔區的夜晚，燈火闌珊。空氣中洋溢著溫暖和安逸的味道，一草一木，似乎都已經刻印在了靈魂中一樣。這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忽然說要離開，倒還真有點捨不得。但是一想到又能見到阿醒，卻又有些迫不及待……
「哎……」苦笑一聲，按捺下自己紛擾的心緒。仰起頭，有些出神的望向那片繁星，她的心卻變得異常冷靜。
蘇良會來找自己，說實話，她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因為二十年前，正是蘇家親手割斷了這份牽絆。雖然她能理解——能理解作為人類，面對異變種時的那種憎惡，也能理解那件事發生的時候，蘇家上下的措手不及……所以她不恨蘇家。
但，既然做下決定，為什麼二十年後還要來打擾阿醒的生活……而最讓她困惑的，還是蘇醒的態度。
是蘇醒讓蘇良來找她的。
不只是為了那把刀，更不僅僅只是為了和她傳個信。因為就算蘇良不來，她也總會回去的。
蘇醒是在對她說明他的態度——
他願意繼續幫助蘇家這個小子的態度。
……
收回目光，須卿茶默默地抱緊了懷裡的「真無」。
阿醒……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會答應幫助蘇家的人？為什麼還願意和蘇家扯上關係？又或者——你是打算、重回天選之路么？
……
蘇良和楊來晃悠悠的走回旅店。
說實話，挺遠的。齊萬禮開車送他們上來的時候，只是十幾分鐘。但是換成步行，就算大多是下坡路，也還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好累……真想立刻回到旅店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事與願違。因為在旅店的門口，他們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焦急的站在門口，正不安的東張西望。
「……」挑了挑眉，蘇良還是走了過去，隔著幾步遠，納悶地問道：「你不回家在這兒幹什麼？」
那人聽見聲音，猛地回頭，看見蘇良，一愣之後，竟是淚花滾滾而下：「求你……求你幫幫我……」
蘇良看的一愣。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偷了蘇良錢包的那個小子——叫什麼來著？姜雪寒？
此時，這個倔強的小男孩兒似乎褪去了原本堅硬的保護殼，把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在蘇良的面前，那雙不怎麼大的小手帶著顫抖，緊緊地扯住了蘇良的衣袖。
「不……不要急，怎麼了？」蘇良最害怕孩子哭了，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娃，哭的簡直稱得上是撕心裂肺。
姜雪寒帶著哭腔，仰著小臉，望向蘇良的目光中儘是哀求：「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求你……求你救救我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