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掛哭楊】第10話 山洞裡的飛船
文明時期，科技高度發達，人類已經開始涉及飛船技術，並且有了一些成果——就像懸浮飛車，琅寺老頭家裡就有一輛。而關於於更大的、更高級的「宇宙」級、「戰鬥」級的飛船，那時也已經步入了實踐環節，只是一場人魚屠殺，破壞了這一切。
人魚屠殺之後，相關檔案很快在災難中銷毀殆盡，如果眼前這個大傢伙真的可以成為樣本，那麼飛船技術的恢復速度就會大大增加。
莊嚴不著痕迹地瞄了符桐一眼：難道這就是ASOU來到這裡的原因么？
……
蘇良低頭在岩壁上看了幾眼，發現岩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應該很好攀登。他剛往前走了幾步想仔細看看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把他扯了回來。
蘇良疑惑的回頭，看見符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過幾秒，山洞頂上開始發出一陣陣物體飛掠而過的聲音。緊接著，一抹抹黑影從那個巨大的洞里密密麻麻的直墮而下，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在潮濕的地面上堆成了小山。
沒有什麼比看見這一幕更加可怕，因為從山洞上面掉落下來的不是東西，而是數以百計的、沾滿了血污的人！這詭異出現的一幕讓溶洞里的四個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他們的腦海里幾乎同時反映出了同一件事——這些人，早已成為了屍體。
但是這山洞裡，怎麼會突然降下如此數量巨大的人類屍體？這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眾人就得到了答案。
山洞只是沉寂了幾秒，洞頂就又一次喧鬧起來。又是一抹抹黑影從豁口裡直墮而下，然而這些影子在屍堆上靈活的翻滾了幾下，然後就四處散去。
「唔……」蘇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繁密的青黑色鱗片，嶙峋的脊骨——不是人魚又是什麼？這群怪物用短小又粗壯的後腿配合著兩雙長而瘦的前肢，用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迅速的在山洞裡活動起來。但是沒過多久，就好像同時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退潮一樣全部鑽進了飛船里——而這個時候蘇良他們才發現飛船的底部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小洞。
人魚很有秩序的從洞里鑽了進去，一分鐘之後，又很有秩序的鑽了出來。他們就像是一窩螞蟻，在巢穴中井然秩序的生活著。如果搬運回來的食物不是人類，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小螞蟻一樣被冠以勤勞之名？
人魚從飛船里出來之後，就迅速的順著蔓藤爬出了山洞。就像是一陣死亡之風，亦或是從地獄里掙扎而出來複仇的亡靈，無聲地來，然後又寧靜而去，只留下了那些面目猙獰屍體……還有一個個難以釋懷的、痛苦的靈魂。
血腥的場面、殘忍的手段……所以人類怕它們，但是又必須打敗它們，像它們對人類趕盡殺絕一樣，對它們趕盡殺絕。
生存的法則，在那些亡者空洞的眼裡靜靜地詮釋著。
……
十幾分鐘過去了，人魚並沒有再回來。
符桐的臉上依舊是平時穩重的模樣，但是卻在旁人緊張的情緒襯托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從溶洞里探出頭張望了一下，然後迅速的順著藤蔓往下滑。攸悠和莊嚴緊隨其後，蘇良回過神來，心有餘悸的跟著下去。
泥土很潮濕，蘊含著很多的水分，踩在上面會留下很清晰的腳印。不遠處的屍堆散發出陣陣血腥氣，沒有臭味，是因為這些人死去沒多久，屍體還很新鮮。蘇良不忍心抬眼去看，拳頭不自覺的握緊，心裡五味陳雜。
他早該知道，人類和人魚之間的戰爭就是這樣，充滿著血腥和罪孽。人魚把人類當成食物，人類則大規模的射殺人魚。沒人知道誰對誰錯，但是沒人會因為對錯這種事就放棄生存。
來到地面上，飛船就顯得格外巨大。四人高的機體非常有壓迫感，表漆已經斑駁，露出了裡面某種發灰的金屬。機身嚴絲合縫，看不出一點拼接的痕迹；在機底有一些純黑色的長條狀物體，只是看不懂那究竟是什麼……
在莊嚴觀察著這個飛船的時候，符桐的注意力卻在周圍的環境上。
「這個山洞似乎是人為開採的，」符桐摸著石壁上的凸凹，若有所思：「這麼大規模的爆破竟然沒有塌頂……」緊接著，他抬起頭、眯起眼望向洞頂的豁口：「還沒有用任何的承重，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攸悠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聽見他的自言自語，一臉「又來了」地撇嘴：「大佬，這並不是重點吧？」
「……」符桐頓了一下，收回扶在石壁上的手：「總之，我們要找的地方已經不遠了。」
「還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總之』啊……」攸悠翻了個白眼。
在二人的身後，莊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聽得到兩人的談話，但是卻沒有參與。因為他知道這涉及到ASOU內部的信息，而自己身份敏感，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而另一面，蘇良自己遊盪在另一個方向。
比起三人，蘇良則顯得漫無目的。沒什麼目標的四處走四處瞧，卻在雜草里瞥見很多白色的小石頭。這些石頭有的被埋在泥土裡，有的則半露在外面。形狀大小沒什麼差別，色澤有些像玉石。所以蘇良止住腳步，好奇的蹲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那些小石子中的一個，觸感有些微涼。
蘇良心裡一動，用指甲摳出了一個。
白色的小石頭沾著很多泥土，完全妨礙了蘇良的視線。所以蘇良把它攤在手心裡，用手指輕輕地掃去上面粘著的泥土。但是也就是這個時候，蘇良看清了這小石頭的全貌，緊接著他便一陣惡寒——他媽的，這哪是玉石，這分明是人的牙齒！
甩落手心裡的「石頭」，站起身來，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環視四周，卻忽然不知道自己的腳應該放在哪兒了——因為這滿地的石頭，可不都是這種東西么！
「……」一陣沉默之後，蘇良彷彿知道這些牙齒是從哪裡來的了。下意識的望了望屍堆，蘇良忍不住攥了攥拳頭——手裡雖然是沒有什麼東西了，但是那冰涼的觸感，還是讓蘇良心裡一陣陣不舒服。
「……還是和他們一起吧……」免得再找到一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
而此時，符桐、攸悠和莊嚴，卻站在一個水窪旁邊，看的認真。水窪的面積不小，起碼有十平方米。水很清澈，也不深，在水邊有密密麻麻的苔蘚，看樣子這個小水窪是常年存在的。
蘇良來到三人身後，目光直接探向水裡，然後他就發現，這水窪里竟然有一些透明的蝦在遊動，只是這些蝦的大小有點驚人——每一隻都有成年人的一隻手掌大。
「好大的蝦！」蘇良驚訝。
「不是蝦。」符桐聞聲麵皮一抖，顯然是想笑又不著痕迹地忍住了。他微微側頭，擺出了一副認真的面孔：「這些，是人魚的卵。」
「……」蘇良頭頂黑線，算是徹底認清了符桐的真面目。這一本正經的假正經也算是本事了吧？想笑你就笑出來，這樣我更尷尬好不好？
不過話說回來，人魚小時候看起來還挺好吃的……
……
攸悠和符桐去飛船附近查探了，只留下莊嚴和蘇良，在外面等著。等的久了就有點累，蘇良找了個平整的地方蹲了下去。想招呼莊嚴一起，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怎麼說呢……氣氛，好像有點太嚴肅了？
蘇良偷偷地瞄著莊嚴，發現後者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偶爾看看水窪，偶爾看看屍堆，最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其實蘇良知道莊嚴在想什麼事情。因為此時此刻，他和莊嚴想的是同一件事。
略一猶豫，蘇良忽然站起身來，走近了屍堆。
……
——他知道人魚的殘忍，但卻想不到親眼見證的時候，會是如此觸目驚心。
慢慢的蹲下來，強忍著自己翻騰的胃和不適的心情。他想看看這些人的臉，為他們祈禱，讓他們的靈魂不要再留戀這個殘酷的世界，早日升入天堂。然而，就在他閉上眼睛默默哀悼的時候，他的腳踝上，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東西緊緊包裹住——那分明是一隻手！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面前的冤魂們哀嚎著從地獄里掙脫出來，試圖把蘇良也拖離這個世界！
蘇良的心臟狠狠地一抖，然後砰砰的亂跳了起來。他艱難的睜開眼，緩慢的往腳下看去——
然後他驚呆了。
根本不是什麼冤魂流連，更別提什麼亡靈索命。此時扯著他褲腳的，是一個滿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