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蘇家·終】第27話 出發

  蘇良倚靠在公交車站牌上，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靜默的叼著一根煙，也不點燃。

  公路兩側都是低矮的平房，行道樹常年無人打理，歪歪扭扭的杵在公路兩邊，很像現在的他——走累了，想歇歇。

  風輕雲淡，太陽今天溫柔的很，鳥雀似乎也很享受，站在電線杆上，不吵不鬧，互相梳理著羽毛。

  蘇良晃了晃腦袋，試圖驅走那抹深深的倦意。

  見鬼，這種天氣最適合午睡。

  ……

  17路公交車靠了站，人群呼啦啦的涌下來。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晃悠悠的下了車，小眼睛半眯著，乍一看還以為是在夢遊。

  看見蘇良，他才精神了一點。

  「老闆，叫我出來什麼事啊？」這人正是蘇良酒吧里的調酒師，吳鑫磊。

  蘇良也不和他廢話，直接甩給他一個包裹：「這裡面有點錢，你拿去做咱們店裡的災后重建工作。」

  「那酒吧你還要開啊？」吳鑫磊拉開背包的拉鎖，瞄了一眼，然後小眼睛努力的瞪大——哎媽，還真是一兜子的明晃晃的大鈔：「你要蓋皇宮啊？」

  「蓋你妹！」蘇良叼著煙，一副吊樣，瞪了吳鑫磊一眼：「我這是在告訴你，給我好好地裝，別想偷懶找借口。」

  「我就看見你在這兒裝，還沒想著偷懶找借口。」吳鑫磊淡定的翻了個白眼，默默地合上了背包。

  蘇良無語，最後直起身，揮了揮手：「行了，走吧，裝修剩下的錢，你和你女朋友去度蜜月吧。」

  「真的假的？」吳鑫磊回頭一臉驚訝：「可是我們已經度完蜜月了，剩下的錢是不是可以自己留著？」

  「快滾！」蘇良氣到心臟抽搐。

  「……不過，老闆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么？」吳鑫磊終於問了一句實質性的問題。

  吳鑫磊雖然平時樂忠於各種坑老闆，但是不知為什麼，有的時候他總是能很敏感的察覺出蘇良的動向。

  像一隻機警的貓。

  蘇良略一沉默，然後從兜里翻出了打火機，幫自己點上，深吸一口氣：「出趟遠門。」

  「哦。」吳鑫磊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半晌，說了一句：「一路順風啊老闆。」

  「行了，你快走吧。」蘇良不耐煩的嚷嚷。

  「哦。」吳鑫磊答應了一聲，但是卻根本沒動。

  一分鐘過去了，蘇良終於忍不住：「你怎麼還不走？」

  吳鑫磊側頭看了看他：「車站在這兒，我要去哪兒？」

  蘇良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吳鑫磊：「你來時候在這下車，回去還葛這兒上？」

  「……」吳鑫磊略一沉默，然後乖乖的走到公路對面去了。蘇良就這麼看著那傢伙到達對面的公交站牌處，還回頭沖自己比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蘇良輕蔑一笑，隨手把煙丟進垃圾桶里，空出雙手，然後沖對方比了兩個鄙視的手勢。

  比幼稚？小爺我無所畏懼。

  ……

  今天，他打算離開羊城。

  要去的地方，是香榔海域。

  那正是二叔讓他去的地方。

  蘇良做了功課，查閱了很多關於香榔海域的資料。玉提也給他提供了很多線索，他相信自己此行不會空手而歸。

  香榔海，因香榔區而得名。而香榔區，是亞洲南部的一個著名的「野區」。

  何謂「野區」？眾所周知，安全區因為有軍隊保護，才得以稱為「安全」，而這些坐鎮安全區的軍隊則被稱為「軍閥」。世界政府旗下共有十九路軍閥，其中內軍五路，分別鎮守世都東、南、西、北、中五個區域。餘下的十四路外軍，則被委任到世界各地的安全區保護一方土地。

  整個世界範圍內的安全區總數，已經超過400個。除了世界政府旗下的這十九個，餘下的大部分安全區也都有軍隊鎮守，這些武裝力量也同樣被稱為軍閥。他們雖然和世界政府簽訂了一系列的協約，對世界政府負責，聽從世界政府的命令，但是他們並不是世界政府的直系軍隊。他們是「獨立軍閥」。

  但是，還有一種安全區。區內負責保護居民的安全的，既不是一開始說的十九路軍閥，也不是隨後提到的獨立軍閥，而是一些具有武裝性質，本質卻並非軍隊的「勢力」。相對於十九路軍閥對世界政府的絕對服從，以及獨立軍閥對世界政府的追隨聽從，這些勢力和世界政府簽訂的協約往往相對寬鬆，具有更大的自主權利。而這樣的安全區，便被稱作是「野區」。

  ……

  那裡是一個大區，因為有著更多的自主權利，自然比起其他安全區能夠更好的發展。比起普通的安全區，它擁有更加廣闊的土地，更少的窮人，和更多的生活物資，還有更多的自由。在那裡掌握著真實的話語權的，是一個由人類組建的黨派——拉農黨。

  拉農黨中，強者眾多。它本身，也是黃金路有名的人類大黨。

  那麼什麼是黨派呢？這個辭彙，與文明時期的「黨派」略有差異。

  在文明時期，「黨派」是一種意識形態，是用來聚集有共同政治立場、共同政治目標方向的人的一種組織形式。是各政黨或政黨中個別派別的統稱。而人魚屠殺后，「黨派」建立，為了組織的存活，逐漸與政治剝離，並且總是伴隨軍火武裝而存在。這樣無形之中，就演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的「革命軍」。但是與革命軍的區別是，他們更加溫順，與政府交往密切，並且多數為政府所肯定。然而以上說的，是「人類」的黨派。

  還有另外一種「黨派」，是由異變種組成的。人魚屠殺爆發之後，很多人感染了人魚病毒。由於初期沒有抑制病毒的藥劑，所以感染者人數激增，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變成了異變種。

  在那個時候，人類擁有著很敏感的神經。看著變得奇怪的同族，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永遠不會是接受，所以軍方派人大肆抓捕這些異變種，然而伴隨著異變種的反抗，軍方死傷慘重。而也是因為這件事，首次坐實了異變種們極端危險、嗜血殘忍的罪名。之後軍方攜帶炸藥，開始大範圍獵殺，而被逼到了絕路的異變種們，慢慢聚集在一起，成了一種組織——「異變種黨派」。

  這種黨派在當今世界，不能說很少。但是真正成了氣候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帝女黨」，另外一個，是「東彐黨」。

  其實，如果兩黨聯手，憑著異變種那麼變態的身體素質，恐怕真的會讓政府感到十分不安。但是因為理念不合，這兩個異變種黨派，竟然從建立伊始就是敵對關係，而且其對於彼此的態度，比起對於人類軍隊，似乎更加水火不容。

  幾天一小仗，幾年一大仗，東彐黨和帝女黨不斷地戰鬥，削弱了雙方不少的力量。明知道這樣會讓人類軍隊樂享其成，卻也沒有一方選擇妥協。

  比起這樣的異變種黨派，人類組建的黨派自然威脅會小一些，但是也並非完全不存在。而關於這些，則是后話了。

  ……

  香榔海域的拉農黨，是人類黨派。

  而要前往香榔，則需要經過另外一個安全區——歷山區。

  歷山區，編號0131413，是最近6年內建立的新區，其人口組成大多是遷徙人口。因為成立時間較晚，軍隊力量並不算強，但是它引進了當今最先進的技術，建立了全世界一流的外城牆防禦設備。可以說這座城池，固若金湯。

  蘇良的第一站地，就是那裡。

  所以一大早，蘇良就收拾好了行裝，打算出門。

  他對自己此行充滿了期待。比起上次在黃金路里很不美好的感覺，這次他有一種要去探親的喜悅。而且這次自己準備充足，像上次那樣的狼狽，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但是，」蘇良扶著門框，看著酒吧門口明顯等了半天的楊來，內心充滿了崩潰：「為啥你在這兒？」

  「我聽吳鑫磊說你要出去旅遊。」楊來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臉彷彿在勾引蘇良狠狠來一巴掌：「我大病初癒，你咋地也要帶我出去逛逛吧？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畢竟咱們是朋友嘛~哦對了，這路上你得管飯吶，不用吃什麼特好的只要每頓有肉就行……啊忽然覺得好餓，咱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楊來絮絮叨叨的打開了話匣子，蘇良看著他的那張嘴一張一合，眼睛冒血。

  「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罵了一句，蘇良勇敢的接受了現實的摧殘。

  於是他收穫了一個同行的夥伴。

  ……

  兩個人一起遊歷了清水區中央車行的各個車鋪，但是這種由傭兵和普通人組成的車隊，明顯安全性不強。

  蘇良經歷過上次的事件之後，對黃金路的看法再流於表面。他知道，黃金路不只是書面上的「危險」兩個字，那真的是一個一不小心就會死掉的地方。

  所以這次，他選擇了軍車隊。

  什麼是軍車隊？顧名思義，軍車隊，就是由軍人帶隊，前往黃金路的車隊。軍車隊比起普通車隊，價格高了將近五倍。政府從建立開始，就一直設有軍車部，軍車部的收入，也是政府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

  蘇良選擇的，就是一支軍車隊。

  蘇良先是見了一下軍車隊的隊長——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將士，下顎上幾條猙獰的傷疤讓人印象深刻。他穿著直挺的軍裝，言行中規中矩，軍銜是少校。

  「你好，蘇先生。我叫莊嚴，請放心交給我們，我們會把你安全送到目的的。」他如此保證。

  ……

  就這樣，在當天下午，兩輛軍車駛出清水，開往廣闊的黃金路。

  蘇良和楊來，將前往歷山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