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續） 不再見

  少年在學堂里和孩子們玩了一會兒，不過少年的體力有限，玩一會後就停了下來，開始聽著課堂上的老師孜孜不倦地講著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過了很久，少年才慢慢走出學堂，來到貓妖的背上，老者也站在門口對著少年揮了揮手，表示再見，少年也開心地揮著手和老者再見，過了很久，少年在貓妖的背上，黑書在少年的頭上盤旋著，不過少年似乎沒有感覺到黑書一般。

  這時兩個年輕人抱著孩子來到貓妖身邊，小寶寶看到少年的面容被嚇哭了，少年連忙遞過去一樣暮痕買的玩具，小寶寶拿著玩具，帶著一絲淚痕的大眼睛帶著疑惑看著少年，沒有再哭泣，而是用小小的手摸著少年的傷痕，少年感覺著小寶寶的手，眼淚落了下來，小寶寶連忙伸出雙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頰，笑著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

  段毅這時也不再疑惑暮痕等在幹什麼，散發出自己的力量，段家的力量可以安撫一切黑暗，當然也可以安撫少年的悲傷，隨著段毅的力量加入，黑書有閃過一道光芒，一個婦女出現在年兩個輕人背後，笑著摸了摸小寶寶，將還在哭泣的少年抱住，說著：「沒事..沒事……媽媽在呢！媽媽在呢！」一邊拍著少年的背，一邊撫摸著少年的腦袋。

  少年在婦女的懷裡，徹底放棄了心中的防線，開始大哭，他身邊的鬼魂也收起了身邊的鬼氣，婦女拍著少年，取下一件玉佩，戴在少年的脖子上，然後帶著還有些抽噎的少年走向一個中年人，中年人有些威嚴地看著少年，但卻充滿寵溺，兩人帶著少年走了一段距離，貓妖和暮痕等也跟了一段距離，終於還是走完了貓妖幻化的小鎮，來到小鎮的大門，中年人和婦人拉著少年，而那些原本應該消失的幻化出的人們，也全部來到大門，都是笑著看著少年，少年拉著婦人和中年人的手，看了眼貓妖和暮痕，笑著說了句謝謝。然後抱著婦人，在中年人和婦人的撫摸和安慰下，沉沉睡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還抱著少年的婦人和中年人，一遍一遍地安慰著少年，一遍遍撫摸著少年。

  過了很久，貓妖才將少年背了起來，那婦人和中年人消失了，少年沒有醒，貓妖消耗了很多精力，有些疲憊地向前走去，暮痕則是將黑書取了下來，放到少年的身上，那中年人和婦女再次出現，抱著少年，沒有說話，貓妖帶著眾人，來到了一個地方，一個亂墳崗，裡面到處都是屍體，散發著屍體的味道。

  貓妖將少年放到亂墳崗的中心，那些跟著少年的鬼魂開始散開，找到自己的屍體，站在屍體上面，沒有叫醒少年，過了很久，少年才幽幽醒來，捏著那個被黑書幻化出來的玉佩，看著眼前的亂墳崗，卻沒有一絲意外和恐懼，對著眼前已經站好的所有鬼魂笑了笑，鬼魂們對著少年鞠了一躬，連同那位被少年叫做穆叔叔的鬼魂一起慢慢消散。

  少年則是看了眼婦女，婦女和中年人笑著吻了少年地額頭，將少年抱緊，少年笑著倒在婦人懷裡，閉上了眼睛，身體慢慢變得冰冷。

  少年死了，帶著一絲幸福死去了，到死少年也沒有放下那個他明知道是假的的玉佩，就如他到死也沒告訴暮痕等人自己早就看出來一切都是假的一樣。

  暮痕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少年，沒有說話，沒有看到少年死去，才揮了揮手將自己看到的記憶完全交給暮痕和段毅，貓妖看到了少年的願望，想要真正像一個孩子一樣活一次，想要看看自己的母親，想要真正吃飽一次，想要讓一直保護自己的鬼魂們安息。

  婦女和中年人隨著少年的死去，也慢慢消散，少年身上的青色慢慢消散，辦成了正常的血色，一道青色的光芒閃現，少年的魂魄離開了身體，看著暮痕等人，鞠了一躬。然後慢慢消散了。

  暮痕嘆了口氣，撫摸了一下少年的頭，少年的記憶告訴了暮痕，如果那些保護他的鬼魂消散，那麼一直依靠著鬼魂的力量才能存活的少年也會死去，也知道了逗留在人間的鬼魂都是找不到家的孤魂野鬼，都是失去自己的可憐人而已。

  那個小房子了的兩個人是夫妻，丈夫為了給病重的妻子買葯變賣的所有，帶著妻子上森林裡捕獵，給妻子治病，卻沒能回到妻子身邊，而妻子也因為丈夫沒有回來，徹底被病魔折磨死，少年帶回了丈夫的屍體，讓悔恨的丈夫終於和妻子團聚。

  穆叔叔等人都是戰士，都是上戰場的軍人，但他們是被迫參加戰鬥的孤兒，成為了亂墳崗眾多鬼魂之一，到處遊盪，直到遇到少年，少年用了很久才知道了亂墳崗的位置，想要送他們回來，送他們真正死去，即便這樣他就會死也在所不惜。

  暮痕看著眼前已經死掉了少年，被所有人拋棄和討厭的人，一個出生就本該墮入黑暗的人，一個真正應該成為壞人的人，卻用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面容，用無數人都無法做到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少年靈魂消散前對著暮痕鞠了一躬，呢喃了一句。

  貓妖等人沒有聽到，但暮痕聽到了，是『謝謝，不再見。真希望沒有人再變成我！』

  暮痕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原本完全冰冷的心卻被觸動了，少年和自己相比，自己的經歷似乎要好的許多，但.……暮痕沒有再想，不用說，暮痕認為自己不如少年，暮痕一直認為自己悲慘的過去讓自己變成了冰塊，但現在他知道，變成冰塊不是以往的經歷，只不過是自己屈服了而已，少年屈服了現實，卻沒有變成惡魔，而自己卻和惡魔一般無二，如果不是自己不喜歡殺戮，暮痕完全不懷疑，自己會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暮痕深吸了口氣，望了望天空，少年沒有辦法決定任何事，因為少年弱小但善良，但暮痕現在強大無比，卻被以往束縛變得黑暗，而少年的記憶如同打碎堅冰的石塊，讓暮痕的心有了些動搖，而少年死前的願望……暮痕對著少年的身體道：「不再見！小傢伙，我聽到了！！」

  貓妖沒有對暮痕的話表示任何言語，不過讀取暮痕的記憶讓貓妖知道了少年的願望，自然也知道了暮痕的打算。

  不過現在，暮痕和貓妖等則是將所有人的屍體一個個搬了出來，在亂墳崗挖出很多坑，將屍體一個個埋了進去，最後，暮痕鄭重其事地將少年放進了坑裡，埋了起來，還立了塊碑，暮痕對著少年道：「你沒有名字，就用我的名字吧！希望你能在那裡活得如同以後的我，一定不會再痛苦！！」暮痕對著少年說著，也像是對著自己說著。

  在碑上刻著自己的名字，暮痕第一次彎腰對著少年鞠了一躬，少年是普通卻有非凡了人，但他讓暮痕知道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