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離心,情意
卿瑤雖然想著清兒,但還是時不時地想看一看他,摸一摸他。無盡的等待,如夢魘一般折磨著他,很疼,很疼。她咬緊自己的嘴唇,雙手緊握,不知該做何抉擇。
正當她準備轉過身去,再看看他的時候,一陣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姑娘……」清兒端著一碗涼水向她這裡走來,另外一隻手還拿著別的什麼東西,模模糊糊看不清。不過再多的水,也不及她的一汪眼眸柔情,不知為何,這次她的心有些雜亂,如絲線一般密密麻麻。
她扭頭對著李義陽說了一句「公子,涼水來了,馬上就不疼了,你稍稍忍耐一下就好。」此時,她的內心是有點矛盾的,她想清兒來,但又不想她來。因為,清兒來了意味著李義陽就可以好受點了,她也不用那麼難受了。
但如果不來的話,就這樣兩個人的世界,還是很好很好的,至少還是可以談一些心裡話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跳竟也越來越急促,「砰砰砰……」不停跳動著,是激動,還是緊張。
「公子,涼水來了,快喝點吧,緩解緩解,你看。」只見清兒她右手端了一碗水,而左手攥著的手慢慢張開,露出一個晶瑩的玉瓶,很是精緻。
「這是什麼?」她指著清兒左手的小瓶子不解地問到,說完,伸手想去拿。
「公子給。」清兒先把涼水遞給李義陽,然後,才把瓶子給了卿瑤,卿瑤本來以為她是會先給自己東西的,沒想到……竟會如此。
卿瑤的手獃滯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時間竟不知所措,搞得卿瑤很是尷尬。而清兒卻不以為然,仍很是驕傲的說。
「這是我特地去太醫院給公子要來的葯,給他治傷的。畢竟,燙傷可不是小事,不能馬虎大意的。」
看著清兒得意的樣子,卿瑤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在想清兒真的是貼心啊,但,她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些疑惑和嫉妒。而這些猜疑和嫉妒,竟在不久的將來變成了她們姐妹之間一道很難跨越,很難跨越的溝壑,隔閡了感情,同時也疏遠了心境。
「你可真是貼心啊,想的如此周到,就連我也沒想這麼多。哈哈……」
聽到卿瑤不住的誇讚,清兒也十分得意地說到「沒沒沒……我這只是歪打正著,歪打正著而已。」因為面紗的緣故,她看不清楚卿瑤此時的臉色,也不知卿瑤是如何強顏歡笑,如何勉強端出一副苦笑來誇一誇她的。
三個人,三種心情,三種心境。在同一刻,沒有了當初的純真和憧憬,變成了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公子,快喝,喝點再抹點葯就不疼了,這可是太醫院珍藏的靈藥,一般人可是弄不來的。」清兒似乎很是緊張,急切想讓李義陽關注到她,而這種過分凸顯自己存在感的行為,讓卿瑤看在眼裡,就像灼烈的陽光照進眼裡一般,疼痛難忍,不忍直視。
她倏地轉過了身子,沒有半點的猶豫和停留,彷彿多看一眼就會失明一般。
「哦?一般人弄不來,那,姑娘你是怎麼……」李義陽不解地問到。
「啊?我這是……嗯!」聽到這個話題,清兒彼時很溜很溜地嘴,突然,像是被什麼給塞住了一樣,結結巴巴,磕磕絆絆,許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雖然心裏面有些不得勁,但是,為了大局著想,卿瑤還是幫她解了圍。
「我們在太醫院裡有共同認識的人,還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因此,我們才得以相識,她才能弄到這個葯的。」卿瑤沒有轉過身,只是淡淡的說到。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因為別的什麼的緣故,他們兩個卻沒有聽出來。
反而,清兒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卿瑤為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怪不得,那你們是什麼關係?」疑問的語氣幽然駭人。
「我們……我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而已,沒什麼特別的交情。」卿瑤緩緩扭過身子,強作淡然地說到,聲音很是無謂,看著就真跟普通朋友一般。
她在想——
她是因為為了騙他,而故意編造的謊話,不過,演的真像,就跟真的一般。
為她開心,暗自竊喜。
而她在想——
你明知我喜歡他,卻還要與我相爭,你讓我心寒,更讓我心痛。
你這麼殷勤,是不是故意羞辱於我,在你的心底,是不是從未將我看做是你的朋友,你的姐妹。原來,於你看來,我不過只是一枚棋子,一個笑話罷了。
可笑,可笑,我們之間的情意原來不過如此,既然這樣,還要這虛無縹緲的姐妹之情有何用,算了算了。
「哦,原來你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啊。」男子摸著下巴說到。
清兒回應到:「對啊,我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沒啥太深的交情。你快敷藥。」說著,就把塞在男子手心裏面的瓶子擰開,倒出一些液體,往男子嘴裡倒。
「對,哼哼,很普通的朋友而已,是不是很可笑啊。」卿瑤喃喃自語說著,聲音很輕很輕。
卿瑤的心痛清兒體會不到,而清兒無心的配合卻讓卿瑤傷透了心。不知者無罪,真的是么?那傷害了別人,到底算是什麼事?不用在意么?呵,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天下究竟還有多少可憐之人和可恨之人。
清兒說的越來越自然,表現得也越來越真實,而卿瑤也越來越心痛,越來越難受。
可她們如此的反目成仇,情意想離,值得么?或許,總有一天她們是會後悔的。
「好了,好了,別再倒了,夠了,夠了。」男子有些吃不消清兒如此的強灌,痛苦地呻吟著。
「再喝點,多喝點就可以早點好了。」清兒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男子的呻吟,照舊強灌著,可能是因為太開心了吧,平時她可不是這樣的。
可她越是這樣對男子,卿瑤的心就越痛,她就越會嫉妒清兒,因此,她們之間的隔閡就越深。
有些誤會,如果不說出來解釋清楚的話,果然,就會一錯錯到底,而她們之間從出生就註定了要傷錯彼此,錯傷彼此。
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卿,何生清。
情之字,
用對了,則助人益己,好處不限,
而如果用錯了的話,便傷人害己,貽害無窮。
卿瑤的手不聽使喚地使勁攥著,以至於修長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都不自知覺。嫣紅的鮮血從手掌中緩緩流下,落到了草地上,染紅了花草,亦染深了衣裙。她用力地剋制自己的心聲,控制自己的心聲,可最終卻跟徒勞一般,沒有任何的用,胸口的那個地方,還是一樣的疼,一樣的痛,沒有絲毫要減弱的徵兆,眼淚仍在眶子里不停地打著轉轉,似有決堤之勢。
「好了,我不要了。」男子可能是了半天有些不耐煩了,喊了一句,並用力推了清兒一把,本就纖弱嬌小的清兒,根本就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失足撞到了石榴樹上,殷紅的榴花落了一地。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也包括背過身子的卿瑤。
「對不起,我失禮了。」男子有些怪不好意思地說,彷彿也是發現自己做錯事了。
「不是你錯了,是我,是我錯了。」清兒雙手抓著石榴樹,痛苦地說到,心上的疼雖不比卿瑤的少,但眼眶子里的淚珠卻已抑制不住,噴涌了出來。
從前是她傷了他,而如今卻該輪到他傷她了。
因果輪迴,
風水輪流轉,
誰也欠不了誰,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老天啊,總算還是公平的,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是這樣的。
清兒哭著跑了出去,看著她痛苦,卿瑤的心卻舒服了很多,她傷心,而她卻開心。
曾經的親人,曾經的姐妹,卻不曾想到會變成如今的局面,一人開心,一人傷心。
原來,
愛是那麼困難,
而
恨
卻是那麼的簡單。
相恨,相殺,相傷,
只是因為一個男人,
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