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大馬金刀地在桌旁坐下,說道:「走啦,難不成我還給他管飯?哈哈。」
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顯然是十分開心。
「哎呀,你們是沒看到秦大夫那副狼狽樣,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
馮唐自個一陣笑,許久后抬頭忽然問道:「你們怎麼不笑?」
……
「昂,對,你們沒看到,哈哈!」
張璁和寧中則一陣無語。
馮唐笑了一陣,終於停了下來,問道:「你這一招果然夠損,哈哈。」
寧中則也是一笑,說道:「駙馬那是算準了他會近身檢查,就等他過來呢。」
馮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說道:「起先你讓我一定要攔著不讓他接近,我就想著怎麼也不能讓他靠近,沒想到你還真有一招。那會還擔心沒攔住他壞了大事呢!」
張璁說道:「沒告訴你就是為了不讓他起疑,如果只是給他看看藥渣,不讓他具體查看他肯定會懷疑的。所以就越要阻攔,先起疑然後再讓他自己揭開,這樣他就會放下疑慮,而如果輕易在他面前吐血他肯定也會懷疑,所以要做戲就要當著他的面,而且還讓他參與進來,這樣才更能真切體會到。」
馮唐和寧中則兩人高興連連,馮唐不由贊道:「哈哈,駙馬果然深諳人心,竟然能料到這秦大夫肯定會上前查看,真是讓人佩服。」
張璁一擺手說道:「只是能騙過他一時,不消兩天他還會來的,而且柳慕白也肯定會再派人來查看的。」
「什麼?」
寧中則馮唐二人驚聲叫道,兩人神色凝重,略一思索確實如此,即便今次做戲騙過一次,但是只要張璁未死,那麼他們就會不斷來騷擾。
張璁見二人低著頭神情複雜,剛剛高興的神色轉為一副頹然,不由心中感動,看來他二人果然是擔心。
「還有一個辦法!」
張璁打破三人的沉默,另外兩人眼睛一亮,立刻欣喜問道:「什麼辦法?」
張璁看了眼馮唐又看了眼寧中則,見二人又此刻正盯著自己,說道:「只要我死了,他們就不會再來了。」
「啊?」
「駙馬,莫不是說胡話了?」
馮唐臉色一變,生氣說道。
「莫非是假死?」
寧中則見張璁臉上面露微笑,眼神犀利明亮,而且好好的肯定不會是要自投羅網,那麼就肯定是要假死,瞞天過海。
「沒錯,就是假死,而且現在我中毒要死的消息已經傳遍,那麼我在此刻突然死了也不會有人意外,反而可以麻痹柳慕白等人,我也可以再次由明處轉到暗處,這樣咱們就又能化明為暗,掌握主動權」,張璁侃侃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你不就又不能接近寧王府了?那解藥的事情怎麼辦?」
馮唐說的也是個問題,之前由於自己暴露又想要更好地接近寧王府,才剛認了身份就被柳慕白盯上,此時卻是又不得不再次隱藏起來,當真是被動得很。
不過這一次卻可以將自己藏得更深了,壞處總比好處多。
「如果我能進入寧王府中,那麼無論是誰都想不到我會藏在其中,這樣我就能方便的尋找解藥。」
馮唐嘴一張一合,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寧中則更是吃驚地望著張璁,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好像在說沒搞錯吧。
張璁見二人表情錯愕臉上震驚,拍了拍馮唐肩膀說道:「時間一點點過去,還是沒有任何進展,我擔心……而且這次誰也不會想到,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只是……這也太危險了……而且一旦進去,你就與我們聯繫不上,萬一……」
馮唐說到這裡停下來,看了眼張璁嘆口氣又轉過頭看著寧中則問道:「有辦法派人一起進去嗎?能保證駙馬安全?」
寧中則臉色一紅說道:「王府中沒有咱們暗探,而且在裡面一旦發生任何情況,也不能及時處理,我不建議冒險進入,畢竟要接近寧王府的方法不只有這一種。」
「但是在此刻卻是最好的,你想想,有誰想到一個『死人』會混進寧王府?」
張璁對此是非常篤定,柳慕白對自己暗下殺手,寧王只怕也是知道內情,那麼自己堂而皇之的走進他們身邊,只要不跟他們照面那就是萬無一失。
「就按照這個方案執行吧。」
張璁說道。
「可是,我們怎麼來製造你『死亡』的假象?」
馮唐看著張璁又問道。
張璁站起身來,在房間中轉了一圈又坐回到桌前,說道:「這個好辦,置辦棺材蠟燭等一應事物,今晚上連夜最好能找個剛死不久的人放入其中,等明天天一亮用快馬將棺材送出城外,然後直奔安陸中間不要做任何停留,下令所有人都撤出南昌城中。」
「等棺材一出城門,馮先生立刻上門求見寧王,而我藏在送禮的箱子中混入寧王府,你見到寧王后就哭訴我來到這裡沒幾天就被歹人暗害,沒有辦法回去跟興王交代,所以你準備即刻返回。你只要保證在規定時刻立刻出城就行,至於寧大人則留下暗中助我。」
張璁給二人說了他的計劃,然後做了交代。
二人一聽,禮物倒是現成的,只不過這個剛死的人也不好找啊。
「今晚動手?這也臨時找不到個剛死的人啊?」寧中則皺眉說道。
「隨便找個人代替下也行,只要能出城就行。」張璁說道。
馮唐和寧中則離開去準備東西,執行下一步的計劃。
張璁起身後將臉上化的妝洗掉,然後又再次漱口,總覺得嘴裡還是有股味道,心裡盤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在這南昌城裡,目前只有寧中則和馮唐可信賴了,想到南楠和南元,楊姑娘三人說的話雖然匪夷所思卻似乎也只能這麼解釋,還有宋士和宋晴兄妹,不知道他們怎麼樣,有沒有被柳慕白控制住,不知道有沒有將他們關入到按察使司衙門裡。
對於深入寧王府來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本來打算趁著馮唐接近寧王的機會將張苑的毒藥下在寧王身上,然後利用取解藥的時候自己再盜取出來,如今只能提前動手了。
不多久的時候,馮唐帶人將一些人死後的東西帶了回來,不一會寧中則也回來了。
「你猜怎麼著,剛準備散開人手去找個死人,就有人送了上來,不知道哪裡來的流民,只怕馬上不行了,我就把他帶了回來。」
寧中則一進門就高興地說道。
「這麼說,那人還沒有死?」
張璁聽后眉頭一皺問道。
「沒死,不過我看也活不成了,全身潰爛,奄奄一息的」,見張璁又要張口,寧中則又介面說道:「駙馬放心,我已經吩咐人儘力搶救了,只不過能不能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張璁點了點頭,讓二人坐下,說道:「馮先生明天就撤走吧,我看這南昌城太平不了多久了。」
「駙馬也要保重啊,要是……要是……真不可為……」
馮唐說到這裡已經說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張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麼了?」
寧中則用口型問道。
張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然後使勁朝著二人使眼色,只不過眼睛卻一直盯著窗外。
寧中則和馮唐轉頭看去,見門外竟然站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個人影。
張璁此刻心中最怕自己沒有中毒的消息暴露出去,一旦被柳慕白髮現,那麼楊姑娘和南楠姐妹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臉色終於變了,他不是害怕自己暴露,而且害怕之後的影響。
張璁慢慢站起,和寧中則打了個手勢慢慢向窗戶邊靠近。
「閣下深夜來此,想要幹什麼?」
張璁沉聲問道。
同時心中警惕,以防對方突然出手。
「哼,你們深夜找屍體還想問我幹什麼?」
說話的聲音竟然不是男的,而是一個女人,聽聲音來看年紀應該還不太大。
「你是什麼人?」張璁又問道。
「錦衣衛」
張璁看了眼寧中則,意思是既然你們同屬錦衣衛,那就你來搞定吧!
「既然是錦衣衛的人,那就進來說話吧。」
張璁說完話,小心翼翼的將門拉開,然後迅速閃到一旁以防不測。
一隻金絲花紋的黑布靴子踏了進來,然後是手持綉春刀,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進來,只見她雙手握刀,警惕地一步一步往裡走,剛走進三步。
「砰」
門被張璁關上。
那女的被嚇得一跳,握著刀跳轉過來朝著張璁,高聲罵道:「你……你幹嘛這麼大聲。」
「啊?」
張璁一頭霧水,自己就關個門怎麼就大聲了?
在一看這女錦衣衛手握著刀,雖然看上去像模像樣的,只不過腳將她暴露了,正常情況下腳踩在地上應該是不動的,只不過這女的腳不停地動。
準確的說是顫動。
她緊張,害怕了。
張璁盯著她又問道:「你到底什麼人,來幹什麼?」
「我……我是錦衣衛夏……夏潯,來追查武康縣失蹤人口的。」
夏潯高聲叫道,只不過叫的聲音有點大,說完之後似乎鎮定不少,看來剛剛是給自己打氣。
「你們……抓他幹什麼?是不是擄掠人口的?」
夏潯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