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動筆工典,理論積累
整個天下風起雲湧暗潮湧動,但引動整個局面發生的項明卻並沒有受到波及。
此時一切安排都進入正軌,他也開始著手書寫下一部改變世界的著作。
這一次,他將目光放在了工業之上。
如果說,農業與商業是與百姓息息相關的,是民族安身立命之本,那麼工業則是衡量整個民族強大與否的標誌。
農業與商業代表原始積累,但想要將這些積累化為強大的力量,則需要工業作為媒介,否則,空有其財而無力量,總有一日要面對和後世那百年黑暗相同的境地。
歷史告訴項明,文明進化到一定程度,工業是必定會取締農業成為國家之本。
這個取締並不是說不需要農業,而是農業不再佔據主要地位,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做到,但倘若董決在雜交作物方面取得成就,那麼農業佔據的比重勢必會大幅度降低。
這是農業發展到較高階段后,無可奈何的事情,董決雖也有所預見,但還是決定義無反顧地進行實驗。
而項明對於工業的見解,也隨著閱歷與思考不斷加深,以至於和他最初的希望天差地別。
在他初臨這個世界之時,曾經躊躇滿志,想要憑藉一己之力將這個民族推動到工業化的時代,但現實與思考告訴他,這並不現實。
這並不是一個虛幻的世界,雖然有許多未知之事發生,但總歸還是無法脫離實際發展規矩。
這個時代就註定他無法將一國之本從農業改成工業,而這和董決並無直接關係,而是在於這個時代的知識積累太過薄弱,無法支撐轟轟烈烈的工業進程。
儘管在前世他曾經是理工學子,對於機械結構的設計也算是信手拈來,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將這些東西全部帶到這個時代,因為那些理論沒有基礎。
工業的發展,並不是世人常常以為的工廠機械,亦或是科技產業,這些,只能叫做工業的一部分。
而工業化的真正開端並不是工業革命,不是蒸汽機械。而是在刀耕火種,篳路藍縷的年代,當不知是猿是人的先祖第一次質疑手中的工具為何好用之時,便已經悄然開始。
從那個時候起,人類便開始按照一個超乎自然法則的方向進化,期間不但積極改進工具,同時還努力探究工具為何能夠達到如此效用。
於是,數學與力學就此誕生,二者結合,被後世稱之為物理。
物理,顧名思義,為萬物之理,探究的,便是事務存在的道理,這才是工業能夠發展的最根本的東西。
原本歷史上那場工業革命,也是理論積累達到一定程度后順理成章引發的現象,可以說是文明發展的必然。
可中原沒有阿基米德,沒有牛頓,甚至項明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這些人的存在。因此,沒有足夠的理論支撐,工業化的想法只能是空中樓閣。
項明固然知曉那些理論,也可以將其記錄,但他不能這麼做。
因為有些理論他不知道如何印證。
在工業這一方面,不經印證便得出結論。這是大忌。
他所知道的理論是正確並加以時間的印證的,但其他人並不是如此。一旦他開此頭,讓後人紛紛效法,那麼可想而知,在工業這個領域會走出多少岔路。
有些事物是必須嚴謹的,容不得半點馬虎與差池。否則,就會釀成禍事。
不要小看了空想的危害,亞里士多德的錯誤空想迷惑了世人近兩千年,才被伽利略所糾正,世人從而才有了加速度與重力的認知。
工業不同於農業商業,一旦走入岔路,想要走出便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若無機緣巧合,甚至會拖慢整個工業發展的速度。
項明不打算冒這個險,一旦文明的發展速度因他反而達不到原本應有的樣子,那他即便一統天下,即便征服全球,也毫無意義。
這些事情,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結論,同時,這也使他養成了遇事三思的習慣。
任何行動一旦不經過謹慎思考,便有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特別是在這個時代,更要謹慎。
可無法即刻完成工業化,並不代表他不能為工業化的推動做些什麼,於是,他準備將一些淺顯的容易印證的道理整理成冊,作為《工典》的一部分,為工業的發展增加理論基礎。
因而,他準備將《工典》如同《農典》和《商典》一般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將會是一些基本的理論基礎,第二部分是他根據後世的一些形式所制定的工業制度,第三部分才是他根據這個時代的需求設計出的器械圖紙。
於是,項明在《工典》開篇如此寫道:
「工者,國之重器,當以慎待之,凡失工者,必失天下。」
隨即,項明在第一部分開頭又寫道:
「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工欲利其器,必先明其理。」
「理為工之根基,切不可憑空而想,欲授人工之理,必先反覆印證,確認存在,方可授人。」
緊接著,他便開始就數術與力學進行書寫。
好在,中原的數術並非毫無根基,雖遠不及後世程度,卻也發展到了一個相當不低的階段,這就讓項明歸結某些觀點時比較輕鬆。
而縱觀這部分內容的書寫,項明卻費勁了心思。
由於內容的特殊性與開創性,項明不可能像《農典》與《商典》那樣隨心所欲,整個理論需要構成一個足夠完整的體系,這就讓他大費腦筋。
構成體系還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由於這部分內容除項明之外無人能夠理解,所以他書寫的理論必須要如同後世的教科書一般明了。
因此項明還需要注意書寫的語言格式,同時還要考慮到內容的循序漸進與合理,短短十數日下來,他感覺比書寫整部《農典》都要費神。
但既然選擇去做,而且總歸要做,項明也不能放手不顧,於是,便日復一日地艱難書寫,讓《工典》的理論部分逐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