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閑談雜事，龍藏深海
「主公，這番對陣匈奴，感覺如何？」
在一番談笑之後，項明與韓言兩人便聊起了分別之後的種種情況，其中戰事顯然佔據了大幅篇章。
聊著聊著，韓言突然抬眼看著項明問道，臉上充斥著未知與渴求。
自戰國起，匈奴便是中原大地最大的外敵，雖然漢武之後匈奴衰敗，但是在韓言這種人眼中，匈奴的意義和其他異族是截然不同的。
他忝為大漢兵仙，雖執掌兵權名冠天下，但從未和匈奴交過手，因此，對於匈奴還是頗為好奇。
「匈奴么……」
項明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擁有狼眼的天驕，思索片刻，緩緩道：
「世人皆雲匈奴不復往昔，然而，他們都被表象蒙住了眼。」
「這是何意？」
韓言奇道，他原以為項明會不屑一顧，因為匈奴確實在他手下遭遇慘敗，卻沒有想到項明會給出這麼高的評價。
「不要想著某大勝匈奴，便小瞧他們的實力。某的勝利，事實上是基於多種原因的，匈奴雖大敗而歸，卻依舊不能掩飾他們強大的實力。」
「雖然自欒提呼征之後，匈奴被分裂成兩部，但無論是鐵木真還是阿提拉，能力都不會弱於當年的冒頓，甚至還要超過。」
「冒頓之能，確實不容小覷，但也不至於主公如此的言論吧？」
說起冒頓，恐怕沒有人比起生活在那個時代的韓言更加了解，儘管當初他沒有參與那場戰爭，但卻也聽說過那次轟轟烈烈的白登之圍。
不過，在他看來，冒頓戰勝漢軍也是存在一定水分的。
在他看來，那一戰體現的並不是冒頓的能力，而是劉邦的不足。
倘若不是劉邦輕騎冒進，縱使冒頓誘敵深入，在麾下擁有樊噲、夏侯嬰、周勃等人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導致如此狼狽的境地，說到底，還是劉邦咎由自取。
這還真不是他對劉邦有所偏見，單論戰爭能力，十個劉邦綁在一起他都談笑置之，因為劉邦之能確實不在戰爭方面。
況且，那一戰他也完全沒有參與，因此對於被吹捧過甚的匈奴單于，有著從上一世帶來的不屑。
「並非如此，不說阿提拉，就是那個鐵木真，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對於韓言的偏見，項明多少也能夠理解，畢竟說到底，他沒有真正經歷過，單憑傳言，心中必定有所不服。
「某趁其羽翼未豐之時，痛擊對方，致使匈奴以絕對的優勢打了敗仗，倘若是尋常之人，早就信心崩塌，但鐵木真還能夠反其道而行之，兵進西域，是某未曾料到的事情。」
「此人意志堅定，狼子野心，待得時日，必將成為中原大患。」
當初張掖一戰結束之後，項明心中也起了一絲不屑，但鐵木真隨後的舉動便讓他收起了這個念頭。
雖然被歷史車輪埋沒的英傑不在少數，但任何能夠從這滾滾洪潮中脫穎而出的人，必定有其長處。
鐵木真，作為史上拓土面積最廣之人，一時的失敗並不代表他的能力。
「倘若如此，某也真想會他一會。」
既然項明如此言語，韓言也不會質疑前者的眼光，於是，一股戰意從心中升起。
「會有的，不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韓言的鬥志是項明希望看到的，他自己也對這個未來的成吉思汗充滿期待。只不過，他還要先邁過阿提拉這座阻擋在他身前的大山，需要多久的時間還不一定，倒不如先將目光投向中原。
「交付於你的那些制度，不要急於推廣，要一步一步慢慢來，有些東西還要進一步地商榷之後才能得出結論。」
還是那句話，吳郡是逐鹿中原的根本之地，要確保萬無一失，在對吳郡進行一些安排之後，項明依舊叮囑道。
「某知曉。」
韓言神情中沒有絲毫不耐，他知道項明將身家繫於自己治下的吳郡，這本就是對自己極度信任的體現，吳郡也確實是重中之重。
有了吳郡的根基，項明這個揚州刺史才有資格慢慢在全揚州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會需要一個不短的時間，但倘若有了吳郡的鼎力支持，這個時間便會縮短許多。
「不過，主公真的打算起複百家盛世嗎？」
韓言也經歷過那個百家爭鳴的時代，雖然說百家的存在在客觀上是有利於發展的，但其相互攻訐，弊端同樣不小，這也是韓言擔心的地方。
當下大漢的格局，是世家佔據主要地位，而一些百家的學說又同世家制度存在矛盾，一些又與世家重合，倘若重現百家爭鳴的時代，對於未來的發展是好是壞還尚未可知。
「百家雖廢，但絕對未亡，倘若將他們統合起來，又是一股龐大的力量，由不得我們不去爭取。」
「況且，關於百家的安置，某另有安排，至少不會讓他們影響到即將推行的制度，甚至要讓他們融入到其中。」
對於韓言的擔憂，項明卻並不是特別在意。他要起複百家，條件便是百家聽從他的調遣部署。
這一點，就算是始皇也未能做到，而當下的情勢讓其變成了可能。
三百年來，百家的勢力在不斷衰弱，有些甚至已經斷絕傳承，有些還在苦苦掙扎。
此時，項明的支持便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即使項明條件苛刻，他們想必也會同意，更何況，項明的條件絕對不是難以接受的。
「主公有所規劃便好，言靜待主公收服百家的佳音傳來。」
韓言點點頭，不再多言。在政事上，項明已經將自己遠遠甩在身後，自己能夠想到的問題，對方也都有所安排，既然如此，他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兩人又閑談幾句，便各自道別，項明趁著夜色，回到了下榻之處，並未驚動隨他而來的官員。
他並沒有立刻就寢，而是在庭院之中席地而坐，靜靜地回想今日的安排，覺得沒有什麼紕漏，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清風習習，星漢燦爛，天氣雖不寒冷，卻也有些涼意。
「快了，快了……」
項明抬頭看著無垠星河，口中喃喃。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卧丘的猛虎，而是經過蛻變，已經化蛇為龍，不過時機未到，只能潛藏於海底。
但龍畢竟是龍，待時機成熟，便會長嘯九天，攪動風雲！
這一天，不會太遠。
（本卷終）